天色越发昏暗,四下漆黑一片。原野上荒无人烟,寒风阵阵,令人不禁打哆嗦。
叶棠梨快步走在前面,左右查看地形,却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遮蔽物。身后的两个衙役,紧紧跟随,大气不敢出一个。
此地连荒草都枯萎了,上哪里去找什么野菜?她只得在心头暗自叹口气,有些无奈。
“你们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溪水河流吗?”叶棠梨突然停下来,询问一句,“想不到这北方,如此荒凉,怕是因为缺水。倘若有溪水或者江河,附近说不定长着有野菜。”
两个衙役低头,半天都不敢开口。
叶棠梨只得叹口气,看这四下荒凉,怕是没有什么溪水河流了。
“哦,对了,公子,往西面去有一条小溪,是从雯水那边流过来的。不过属下也是十几年前见到的,如今,不知还在不在,说不定,已经绝流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突然想起。
“雯水的支流?”叶棠梨蹙了蹙眉,露出几分笑意,“我们去看看,碰碰运气。”
说罢,便让那个衙役在前面带路。
一行三人连着穿过几块田地,绕过两三个低矮的小土丘,没走多远,便能隐约听到有些水声了。地上也有几分绿色,生长着些匍匐在地的杂草。
叶棠梨心头一喜:“看来,就在前面了!”
她一甩袖子,快步跑了过去。身后的两个衙役忽觉迎面一阵奇怪的香味,并未在意,赶紧要追上去,却不知为何,根本追不上她。稍微跑上几步,就觉得累得不行,连连喘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公子!您慢着点儿!”其中一个衙役,赶紧大声叫唤。
叶棠梨回身,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她又转身,朝着那小溪直奔过去。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抬脚拼命要追过去,却觉身子有千万斤重,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了。
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噗通”一声,再仔细望过去,却不见了叶棠梨的身影。两人都是大惊失色,惶恐不已。这是孙知县的贵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两如何担当得起?
“快!去看看!”一人叫了声,急急抬脚想要跑到溪边去,却发现脚底想灌了铅一般,怎么都拔不开。
“怎么回事?”两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下半身动弹不得,满眼慌张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片刻,空中突然飞来一道人影,落在两人面前,却是永严。后面紧跟着驾马而来一人,正是孙非亮。
他勒马停住,看着两个手下迈不开步子,不禁奇怪。
“公子呢!”不见了叶棠梨的人影,他愤愤质问道。
“属下,属下只听到溪水中传来一声响,那公子便不见了,怕是跳水了。”衙役提心吊胆地说了句,带着警惕扫了眼旁边的永严。此人身上有杀气,让他心中十分不安。
“跳水?”孙非亮满脸疑惑。
不待他多问,永严却是突然拔剑,剑光一闪,两个衙役瞬间人头落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孙非亮大惊,瞪眼望着他,“他们好歹也是衙门里的人!”
永严冷冷地收剑,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不带一丝情绪道:“他们两人怕是不小心中了五绝散,三天之内没有解药,这辈子便是废了,留下来又有何用?你的人,太不小心了。我都说了,这七公主,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
说罢,他点足轻功而起,快速靠近前面的溪流。
孙非亮眉头紧锁,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有几分不忍,双腿夹在马腹上,扬鞭跟了上去。
永严瞅了眼溪水,水流却是向东,他心中顿时了然。
“我们顺着溪水往东走,去金木镇,要快。”
话音刚落,他一下子翻身上马,骑在孙非亮背后,双手拉住缰绳,两腿一夹,坐下的马儿便撒开蹄子跑起来。
孙非亮只觉浑身不舒服,却又不敢开口多说。两个人同骑一匹马,自己被永严这么抱着,他总感觉很是诡异。
永严却丝毫不搭理他,只是驾马,顺着溪流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溪水的流速,不急不缓,若是有人跳进去,水性稍微好一些,便能够就着水速漂流下去。
走出不到两公里,便看到溪边有湿漉漉的痕迹。永严赶紧勒马停住,翻身而下,查看片刻。却见那湿漉漉的痕迹,往一旁的小路上拐了去。
“是公主?”孙非亮亦下马,小心走上前去,低声道。
“嗯,应该是。”永严看着地上留下的脚印,抬头顺着脚印的方向望过去,“从这条路,能到金木镇吗?”
孙非亮跟着查看片刻,点头道:“可以,这是大道,能直通金木镇。旁边还有一条小路,咱们是从这里走,还是去抄近道?”
永严思忖片刻:“跟着她走,七公主太狡猾,怕她刷什么花招。我们跟着她,不管她去见什么人,都能看到。”
“那也行。”孙非亮自不敢多说,牵着马,与永严并肩而行。
看地上的水渍,叶棠梨应该是上岸不久,所以两人顺着水迹前行,不敢太过心急,也不敢有太大的响动,怕被前面的人发现。
终于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远远地望见了前方有一点火光。四下昏暗,孙非亮牵着马跟在永严身后,两人就这么与火光保持一定距离,一路跟踪过去。
走了整整一夜,等到天色渐渐亮开,前面的人方才熄灭了火把,开始加快脚步。永严见状,亦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孙非亮本是个书生,走了一夜的路,自然吃不消。此刻,他只恨不能立马找张床躺下去。
“我,我不行了,永严小弟。”末了,他实在是走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喘气。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先去。等下你到金木镇镇中心来与我会合。”永严回头丢下一句话,却不再管他,赶紧又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一身便装,的确是叶棠梨的衣服。只是显得有几分凌乱,湿了一夜的衣衫,此刻已然被人体的温度烘干。前面的人走得稍显匆忙,却并不着急。
永严一直盯着她,保持距离,只要她还在自己的视线中,便不会加速。两人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从天色朦胧走到晌午十分,方才快要接近金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