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为友,鸟兽为伴,餐风饮露,天当被子地做床,就这么光棍儿的,姜蝉一行人就这么光棍儿的往西南那个大方向摸索而去。
至于摸索途中的沟沟坎坎、荒野丛林、兽吼嘶鸣,那都不是事儿!
虽然只有兽道,没有人道,但只要他们走了,那就是人道了!
尽管这样有点霸道,但作为开荒者、先行者,这点霸道是必不可少的!
一路上虽然只有他们一拨人,但却并不清静,这份不清净来自于被放开了闸的陈家人。
陈家人过去全副心神沉浸在自家的病体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轻松。
好吧,虽然一开始是茫然的,但度过了茫然,他们就迎来了新生,也迎来了轻松!
是真的新生:身体的新生,心灵的新生!
兼之所有亲人都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无牵挂……
那种感觉,他们觉得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洒脱吧!
“朝游北海暮苍梧”,虽然他们没有这么的厉害,但心境却是差不多的。
也是直到此刻,他们才有种自己是修仙人士的既视感。
以前,那根本就是凡俗的居家日子,虽然也学了修炼之法,但心态是不一样的。
至少他们此刻是这样认为的。
也许今后经历得更多了,他们又会有新的认知,但人的认知本非就是一层不变的。
总之,只要自己享受那种感觉就成。
心境完全放开的陈家人,除了基本的礼仪原则,其他的,真的是嬉笑怒骂皆由心了。
毕竟,真的好自由!
对于陈家人的这种状态,姜蝉并未干涉。
因为从她自身的经历出发,她知道每种令自己感到快乐的状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都是可贵的,错过了那个点儿,后边就不一定再有了。
而且,那种状态并非是能够长长久久的,所以能开心一时便是一时,何苦扰了人家难得的安逸。
况且,他们心情好,也可以带动自己心情好啊!
虽然这也让她有了一种原来自己真的是老前辈了感觉,但对于心理冒出的那种看待后辈的慈祥感却并不排斥。
所以,她也是在好的情绪中成长了,又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呢!
至于郭琳,面对陈家人赤城无伪、豁开一切的心境,她是无措的。
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吗?
但什么都没有,他们不应该心慌吗?
就如无根浮萍!
……
怀着种种不解,郭琳在接下来的行路中并没有很活泛,她只是按部就班的与陈家人完成着姜蝉布置的任务。
而姜蝉也没有对郭琳的不解加以开解,因为这是由不同经历缔造的人生观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是旁人如何说就能开解的,这是只有当事人靠自己触摸到那点不同后,才会慢慢破开的迷障。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出了人烟罕至的荒野,来到了渐渐有人行迹的山林。
然后,他们就遭遇了一件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冲击的事情。
虽然在不少故事里都看到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句话,但在现实里,姜蝉一行人却是从未碰到过这种事的。
甚至此时的天都称不上月黑风高,明明还是朗朗乾坤。
但就是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不过因为山高林密的遮掩,就有鲜血飞溅的恶劣拼杀事件发生。
姜蝉一行人并非没有听到此处的动静,但也许是初出茅庐的大胆,他们没有任何的准备就冲了过来。
然后,他们眼里都被那飘洒而出的血雨占据,进而又被血雨所带来的震惊钉住了脚步。
姜蝉虽然在时空之河里隔着岁月见识过许多的厮杀,但那种感觉毕竟不是亲身经历。
所以看到这一幕时,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人也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但之后,她的反应就很是平淡了。
果然,长久的岁月给人带来的必然不只是年岁的增长,还有各种认知的颠覆。
在最初的姜蝉看来生命是珍贵的,是不容亵渎的,是值得倾力保护的,当然,现在的她依然也认为生命是珍贵的,是不容亵渎的,是值得倾力保护的,但不同之处在于面对逝去后的生命的态度。
在最初,她应该会很是难过,而如今不过是视作平常罢了。
毕竟,轮回后不是还有下一世么,有机缘也还是可以想起过往的,所以有什么太过执着的呢!
相较于岁月给予姜蝉的从容,郭琳和陈家人的反应就要激烈得多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画面?
就连他们参加过的各种比试也很少有受伤的好吗?
就算是受伤,也不过是破点儿皮,或者青肿一个包而已。
对于死亡,他们习惯的都是生老病死,都是顺其自然,哪有同类之间的厮杀呢!
不过郭琳与陈家人虽然都是震惊恐惧的,但在其他情绪上还是有不同的。
对于陈家人来说,生命是多么的可贵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天天都得承受那种好似随时都会被掏空漏掉所有生命力的感觉。
他们每天都尽量的缩着身子,内敛着自己,好似这样就可以阻止那种失去的恐慌。
多少年,那种恐慌的折磨伴随了他们多少年?
不,那种恐慌不是可以用年岁来计算的,它是毫无希望时的一切,所有!
直到那种感觉远去,他们才认可那刻是他们的生命之初。
所以对于生命,他们有种无限的珍视,但又因为过去饱受的折磨,这种珍视里又有一种格外的洒脱。
矛盾吗?
矛盾!
但也真实!
他们大概就属于那种非常时刻格外豁得出去的人,这种人活得就是一个真实!
理所当然的,面对眼前的厮杀,他们除了震惊恐惧,心里更是有一种愤怒,甚至那愤怒也在逐渐漫过那些震惊和恐惧。
而郭琳,她虽然也震惊恐惧,但那只是出于对生命消逝的那种本能感觉。
至于其他的,她从未担忧过,至少她的心里对于自己的生命是从未有过担忧的。
不说姜蝉给予她的那些保护,就是她自小的家学渊源,也是有很多底蕴和底牌的。
所以,她在震惊恐惧过后,更多的是对于世界认知的颠覆。
外面就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