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郡王妃求一个尘埃落定,虽然此事于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心底却是莫名的有些不安。自然,有这样的感觉也不是一时片刻了,只是因为广阳郡王妃每每一想到自己现在居然连对付一个小小的陆家都如此瞻前顾后的,心中总是不自在。也是因为这一股不自在,越发的坚定了广阳郡王妃的决心。
目送黑鹰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广阳郡王妃眉心更是一阵猛烈地颤抖。只是广阳郡王妃本人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轻轻地晃了晃身子,随即便看着在侍女怀中安静乖巧盯着自己的小女儿笑弯了眼睛:“阿漾是在看母亲吗?”
被唤作阿漾的小姑娘闻言猛地点头,随后看向广阳郡王妃脆生生地回答:“阿漾是在看母亲,母亲好看,不生气。”宁漾今年也不过才两岁的光景,说话做事虽然还是孩子模样,但是察言观色却是得了其母亲的真传。虽然才两岁,但是广阳郡王妃的蹙眉,却是尽落宁漾眼中。
耳听女儿的安慰,广阳郡王妃先是愣了一愣,直到对上女儿蹙眉模仿自己方才的神情,广阳郡王妃这才意识到了宁漾口中的安慰。看着女儿故作生气的可爱模样,广阳郡王妃只觉心内一阵柔软,轻轻地抱过宁漾,随即招呼身边的人都退下。待到室内只剩下自己母女二人,广阳郡王妃这才看着宁漾轻轻地摇头。
“母亲没有在生气,阿漾不怕啊!母亲只是觉得有些不安,还有些没必要的愧疚,只是这些阿漾现在还不明白,与你解释也要花费许多时间,阿漾现在不要问,等你慢慢长大了就明白了。母亲与阿漾说这些呢,只是希望阿漾往后啊,能够一切顺心遂意,不必像母亲这般。”
宁漾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广阳郡王妃,静静地听了许久,费力地纠结了许久之后才看着广阳郡王妃缓缓摇头:“可是母亲,阿漾不明白。”
广阳郡王妃看着怀中纠结的小脑瓜,不由得笑出了声:“是啊,阿漾现在还小,自然是不明白的,我教导你这个干什么,阿漾可想去看看哥哥?”
“阿漾可以去吗?”广阳郡王妃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些话并没有意义,不由得立刻转了话题。宁漾闻言却是惊喜不已,仰头看着广阳郡王妃,问道:“母亲真的可以吗?阿漾已经好多好多天未曾见到哥哥了,今天是可以的时候了吗?”因为宁沁一向爱护自己这个幼妹,是以一连十数天都未能见到宁沁的宁漾此刻心间自是无比雀跃。
一想到这些天一提到见哥哥,不论是母亲也好,奶娘也好,或者说是身边的侍女们也好,都是一样的回答,现在还不可以啊,等到可以的时候啊,姑娘就能够见到哥哥了。是以,宁漾此刻脱口而出的,便是一句是可以的时候了。广阳郡王妃却是挑了挑眉,笑看一脸兴奋的宁漾轻轻地点着头:“今天可以了,不过阿漾先跟你青嬷嬷去换身衣裳。”
宁漾当然是兴奋不已的随着奶娘一起回到屋里换衣裳,广阳郡王妃却是在宁漾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兴奋便立刻消散。身边的青梧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想说。兴许是想通了许多,纠结了片刻的青梧还是出声问道:“王妃是要带姑娘出门吗?不如奴婢先去吩咐下人将车备好吧,说到底咱们家到陆家还是有些距离的,咱们得提前安排好车驾,好加夫人与姑娘能坐的舒坦些。”
青梧是在试探,广阳郡王妃听得分明,只是这种试探她不以为意。毕竟下头人就是要机灵些才能办好差事,广阳郡王妃并不因为青梧猜出了自己心间所想而生气,只是轻轻点头,吩咐道:“你也跟着一起吧,到底姑娘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广阳郡王府别院这一边,一切都是计划之中之事,自然也都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但是此刻的陆家,却是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慌张四散的下人,神色紧张的主家,直叫守在风满楼里的宁契宁沁父子笑意连连。每每听一回下人们带回来的消息,听着陆家人的窘态,宁契便有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来的舒坦。
精光陆家从未压倒过自己,但是看到他们因为自己的压迫而慌张,宁契心头难免还是会有些志得意满之势。宁契都尚且如此,作为最初事态源头的宁沁,自不消说。尤其是脸上的伤到现在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了,虽不会痛,但是长出新肉的瘙痒,却是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宁沁,自己被一群小孩子给伤得如此狼狈。
宁沁心头对于陆家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兼之家中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宁沁一颗心里尽是躁郁恼怒。直到昨日,宁沁才从广阳郡王妃那里听说了家中这些日子所做的安排,一口气才顺了过来。虽然伤口不宜见风,但是今日强压陆府磕头道歉的场合,宁沁却是不可不来。
“父亲,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宁沁听完了下人转述的陆家情况,心间自是兴奋,一时之间连脸上的瘙痒似乎都全无影响了一般,看着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的广阳郡王,宁沁不由得无奈地叹气:“我说这位郡王爷啊,您还在等些什么啊!”
广阳郡王朝着不耐的宁沁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是笃定的语气笑道:“还没有等来陆府的下人请罪呢,咱们慢慢来,这个时候不着急的。将所有的步骤都走全套了,最后再去碾灭他们最后的希望,不是更有趣的事情吗?阿沁啊,你这性子不好,随我,太着急了些。还是得多向你母亲学学,耐心些。”
一向不怎么着调的广阳郡王,此刻竟还有闲心教子,不说眼下风满楼中没有旁人,便是宁沁自己都不由自主的诧异看向宁契。见他脸上是一如既往愉悦的笑意,宁沁这才问出了自己心间疑问:“父亲竟还能教儿子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