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的黎明,,雨势由骤而缓,百姓们在秋雨中或安睡,或被震天的马蹄声惊醒。起早的商贩被飞驰的马儿惊得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马蹄溅起雨水。这一夜之间,晋城乃至整个大吟朝发生着惊天巨变,谁也不知,如雷如霆的人马纵横之后,政局风云变幻。
宁文持着天子金牌冒雨奔出正华门,京卫已经整装。宁文跃下马,亮出手中金牌,“京卫统领何在?”
吴成带着小队侍卫从军帐中赶了出来,朗声道:“来者何人?”
宁文高举手中的金牌,吴成赶紧领兵跪下,“陛下万岁……”
宁文轻声道:“吴统领请起,我乃明大人手下,世初突然,明大人无法亲在前来,还请吴统领配合。”
宁文将手中的其他令牌交给吴成,沉声道:“玉政殿内发生了政变,陛下收人挟持,太子在处于水火中,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领兵保卫皇宫,不得让奸臣贼子逃脱。”
“誓死保卫晋城!”吴成朗声道。
吴成敛神,转过身,“简辰,你率禁军第二营的人持此牌去接手皇宫防卫,记住,玉政殿百步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违者诛九族!”
“尚风,你带一万人马在宫门口等候,随时准备接应。”
“其余人,随我来!”吴成跃上骏马,向宁文点头。
宁文拱手道:“难怪明大人这般信任你!”
吴成马鞭狂抽,带着大队人马直奔向皇宫。马蹄震破秋夜的宁静,踏起漫天雨雾。吴文率众奔至宫门,将手中令牌一举,值守官兵认出是金龙令牌,持令者又是京卫统领,忙屁滚尿流地打开城门。
吴成的手下,值守官兵手中的长戟夺过,有人上前将他们带走,另一批人站到值守人的位置。
吴成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大队人马朝着玉政殿奔去。
顾清蜷缩着,隐约听到了雨声和水流声,一股风透进来,她打了个激灵。感觉到身下传来的湿意,顾清猛地惊醒,这才发现有水渗了进来。她急忙起身,忽然感觉到地在震动,好像有一大队人马经过。
顾清用力地敲了敲墙壁,“有人吗?”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她沮丧地蹲下,忽然听到咔擦一声,顾清惊喜地看过去,“师兄——”
玉政殿内,云妃看着跪着的文武百官,“既然李大人都说了,我手中的圣旨是陛下亲笔所写,那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明傑厘低笑,“那云妃的意思是本官手中的圣旨是假的了?”
云妃瞪着明傑厘,冷声道:“明大人,你居心何在?”
“我是何居心,陛下知道就行。”明傑厘冷眼扫过二皇子党的官员,“陛下此刻昏迷不醒,大家怀疑很正常。历来,都是太子即位,既然陛下没有在朝堂上下旨废太子,那么,”明傑厘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那么,由太子继任大统还有什么可质疑的?还是说某些人,居心不轨?”
外眼人一看就知道明傑厘针对云妃。二皇子坐不住了,他上前,挡在云妃前面,“明大人,母妃手中可有父皇亲笔的圣旨。你手中的圣旨就算是父皇亲口所述,难免会有些偏颇……”
“当时我们都不在场,没人能够证明圣旨的内容与陛下口述的一致!”夏大人说道。
“哦?”明傑厘挑眉,他虽笑着,看的人却毛骨悚然。“那么夏大人是在质疑我咯?”明傑厘忽然冷笑,“请问夏大人,虎符何在?”
夏大人没料到明傑厘会问到他手中的虎符,他面上一慌,随即正色道:“虎符自然在我手中。”
“是吗?”欧阳空不解地看向明傑厘,“老师……”
明傑厘面上一身,喝道:“那请问夏大人,玉政殿外的守卫都去哪儿了?城西幽谷中的禁兵又去哪儿了?”
夏大人手一抖,“这个……”
明傑厘来到夏大人跟前,蹲下身,“我来告诉夏大人吧,他们啊,都在大牢里,不对,大牢关不到那么多人,我呢,命人挖了个大坑,让他们自己跳进去,然后啊,城西就多了个小山包……”
“你……你好狠……”夏大人有点语无伦次。
“不巧啊,”明傑厘站起身,“陛下早前就将金牌给我了,你能用虎符调动的军队,我用金牌照样可以,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人还没动静?那是因为他们全部被换成了我的。”
云妃面露凶光,“明傑厘,你竟然敢私自带兵进宫!”
明傑厘凤眼微眯,“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大人,皇宫已经接手完毕。”吴成一身盔甲,走进玉政殿禀道。
明傑厘点点头,“吴统领辛苦了。”
“嗯……”床榻上的欧阳绎忽然轻哼了声,文媛赶紧凑近,“陛下……”
云妃瞳孔不断放大,不会的,欧阳绎不可能还能醒的……
文媛拉着欧阳绎的手,轻声道:“陛下……陛下……”
欧阳绎缓缓睁开眼睛,双眼模糊地看着文媛,张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皇后……”
文媛眼泪唰地流了下来,“陛下,你终于醒了……”
欧阳绎微微侧目,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他沙哑地说道:“寡人正式将皇位传给太子……空儿……李大人,要辛苦你帮寡人看着太子,看着大吟……咳咳……”
文媛连忙为他顺气,“陛下,你慢慢说。”
欧阳绎闭上眼深呼了口气,“你们都退下吧,太子,云妃还有明爱卿留下……”
众人纷纷退出玉政殿,却不敢离开,他们都守在门口。
“皇后,扶寡人起来……”欧阳绎说道。
皇后吃力地将欧阳绎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得怀里,欧阳绎咽了咽,“皇后,你也出去吧。”
“可是,陛下……”文媛一急,却见欧阳绎摇头,文媛只好点头。
她不安地看了欧阳绎,然后慢慢离开。
“空儿,你过来。”欧阳绎冲欧阳空招了招手,欧阳空上前,扶住欧阳绎摇摇欲坠的身体,“父皇……”
“空儿,记得,以后为一国之主,不能随性,不能太过优柔寡断,你啊,就是太过仁慈了,你的仁慈就是敌人最好的把柄。”欧阳绎沙哑地说道。
欧阳空吸了吸鼻子,“儿臣记住了。”
欧阳绎继续说道:“记住,等父皇走了……朝中大臣,你要好好倚重,有事多和开过元老们商量,切勿独断……咳咳……”
“父皇,你不要说了……”欧阳空说道。
欧阳绎摇头,“父皇怕来不及了……”
欧阳绎面露疲倦,明傑厘一直沉默地站在一侧,倒是云妃,一副心不在焉。
欧阳修叹了口气,“明爱卿,寡人就把空儿交给你了……”
明傑厘福身,“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欧阳绎点点头,“你们出去吧,寡人有话与云妃说。”
明傑厘颔首,双唇紧抿,看了眼已经气若游丝的欧阳绎,提步离开玉政殿。欧阳空跟着明傑厘除了玉政殿,他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刚出殿外,他拉着明傑厘,“老师,父皇他……”
明傑厘叹了口气,“太子,人命由天。”
欧阳绎闭着眼,不仔细都不能发现他在呼吸。云妃坐在理离他不远的桌前,百无聊赖。半晌,欧阳绎才缓缓开口,“爱妃,你坐近点,寡人都看不到你的脸。”
云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臣妾得脸你不是看了整整二十载了吗?”
欧阳绎苦涩地一笑,“寡人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宫,那么青涩,楚楚动人。”
云妃眸底一闪,不自然地别过头,“陛下,那些陈年往事还过了就过了,干嘛还提……”
“可是寡人却忘不了,即使我知道你心中有其他,我还是想将你占为己有,即使我知道你别有居心……”欧阳绎双眼空洞无神,好像在回想着过去美好的时光。
“我不也为你剩下了坷儿和一倩……”云妃低声道。
“坷儿……”欧阳绎低喃,“坷儿……”
云妃猛地抬起头,难道他知道了?
“既然你很爱臣妾,为什么不把皇位让给坷儿,坷儿并不比太子差!”云妃冷声道。
“皇位怎么可以落入他人之手。”欧阳绎叹道。
“你果然知道。”云妃大步来到榻前,“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留着我们!”
“每个人都有过去,坷儿随不是寡人亲生,可是寡人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咳咳……”欧阳绎猛地咳起来,张口一口鲜血吐在绸被上。
云妃有点动容,“可是终究不是亲生的对吗?”
“咳咳……寡人对你极尽宠爱,就想让你忘掉过去……咳咳”欧阳绎胸口剧烈起伏着,已经喘不过气来,“你对寡人下毒我可以原谅,你不该对皇位起了念头……”
云妃苦笑,“坷儿如果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我这一生委曲求全又是为了什么?”
“那夜寡人看你看着墙上的画像发呆,寡人便起了疑心,照着墙上画像的背景派人去寻了……”欧阳绎突然说道。
云妃看向他,问道:“可查到了什么?”
欧阳绎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咳咳,寡人的人刚好发现回来找你的那男子……咳咳……”
“你说什么?”云妃瞪大眼睛,“你们有找到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