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让五千多人的蒙古军队驻守在近在咫尺的鹿门山。这已经很接近一个蒙古中万户的规模了!
是程大元和吕文焕飘了,还是蒙古鞑子拎不动刀了!
难怪官家会如此气愤。
再有便是人头对不上,五千人理应有五颗千户头颅,如今却只有两颗!
两万五千人的大军攻打五千多人,还是早有预谋的偷袭。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让人跑掉了!
还有便是分属军功中,程大元身为京西防御副使,居然只斩获了一个万户和一百与人的首级。
姚希得可以想象得到,这里面必然大有问题!
不是程大元消极怠战,便是吕文德私用职权,将程大元的军功隐匿,甚至拨给了自己的堂弟吕文焕。
最后便是这钱财决计是不对的!
鹿门山是两国榷场,来往交易繁多,岂会只有这小小的八十三万贯。
好一句鹿门山被焚为白地,只轻飘飘一句话,便不知烧了多少钱财和货物!
那究竟是烧了?还是被军中隐瞒了,那就无从得知了。
而且,人老成精的姚希得,还发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那便是战报中居然丝毫没有提及战马一事。
难道驻守鹿门山的都是步军?还是说鹿门山榷场内的商人那么安分,居然没有私贩马匹?
如此想着,姚希得嘴角漏出一丝冷笑:“吕文德啊,吕文德。你如此行事,莫不是要拥兵自重?当真以为攀上了贾似道的高枝,便可无法无天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此事处理妥当,至于吕文德的事情,自然留待日后算账!。
当即便在这份捷报上修改了一下,然后命人重新抄写一份后。姚希得便在战报上,属上了自己的官印。
只待明日与其他几位同僚看过后,便可再次送到皇帝手中。
次日凌晨。
一支骑兵身穿耀目威武的铠甲,背负五彩令旗。在临安城最为繁华的御街上疾驰而过。从西侧直奔东侧的皇宫。
临安城整体呈腰鼓状,又被世人戏称为腰鼓城。城内地势东高西低。城内建筑也是由此来排列。
地位最为尊崇的皇宫位于东侧的凤凰山。至此向西而来,是临安城内城。三省六部,临安府衙这等官府皆在此处。
而再向西则是城中百姓的居所,与繁华的商业厢坊相互连通。
在临安城百姓的万人瞩目下,马上的为首骑兵,高声呼和道:“捷报!京湖捷报!京西防御副使程大元,均州防御使吕文焕,率大军击溃蒙古人的无耻偷袭,破新城、白河口。鹿门山焚为白地。”
“斩获万户张信、千户李连奕、李彦宏。余下百户共四十五人。共斩获敌首五千一百三十八人,得钱共计百万贯!”
“咣!”“咣!”“咣!”
随着一声声巨大清脆的锣响,一些围观的临安城百姓纷纷涌上御街旁的游廊。看向御街边上的河道。
只见河道中一直披红挂彩的船队,正紧紧跟在报捷马队的后面。战船上的宋军个个昂首挺胸。
为首战船的甲板上,堆满了一个个打开箱盖的箱子,里面堆满的金银珠宝,在初升的朝阳下,耀人双目。
随着船队的缓缓驶过,临安城的百姓们更是狠狠的吞咽了嘴中的口水。
那堆满整个船舱还溢出的铜子。甲板上随意堆放丝绸锦缎。整整一百多条船。一百多条!
天哪!
整个临安城里的百姓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压根就没有去想,为什么进犯的蒙古人会携带如此多的财物!
便是有几个聪明人察觉出了异样,在这一片欢呼喜悦的海洋里,也没有人听他们叙说。
大宋丞相贾似道正一脸喜色的,立于内城的朝天门外。在追随骑兵而来的上万百姓面前,亲手接过骑兵手中的捷报。
跨上装扮好的战马,率先打马向皇宫而去。身后一众朝中相公的华丽马车紧紧跟随。
无数百姓涌入内城,一时间朝天门人满为患!
一些机灵的立刻绕道新开门、钱湖门,甚至保安水门进入内城。
前面的车队走的并不快,似乎是有意让身后的百姓跟上。人流中不断传来百姓的呼和。
“快跟上!待会或许能见到官家!”
“快点,都快点!有此大胜,官家他一定会与民同乐的!”
“你们看那些相公威风的样子,正是羡慕死人了!”
随着华丽的马车队跟着为首的贾似道进了东华门。身后的百姓纷纷止住了脚步,踮起脚尖向里面望去,久久不愿离去。期盼着皇宫内的官家能普天同庆!
果然,一项仁慈、宽厚的大宋官家没有让这些百姓们失望。
没多久,东华门上的城门楼上,便出现了一名宦官的身影,手捧圣旨高声唱道:“朕膺昊天之眷。今日大军得胜,朕心甚慰,特赏钱八万贯,与民同乐。钦此!”
随着话音落下,整面高耸的城墙上,便出现了一队队人影,皆是宫内来人。
随着这些人的用力抛洒,无数散落的铜子从这北面城墙上被抛了下来,落入了城下百姓早有准备的衣服中。
“哗啦啦!”“哗啦啦!”
听得清脆的铜子撞击声,城下的百姓疯狂高呼:“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城上士卒的高声呵斥,最先接到铜子的百姓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给后面的人群让开了接钱的空位。
随着铜子的再次洒出,城下再次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日,整个临安城一百二十多万名百姓,只要来到过东华门的这面城墙。便是乞丐也接到了几枚铜子。
这一日,大宋官家与民同乐!临安城举城同庆!
但这些百姓不知道的是,他们心目中仁慈厚道的官家,并没有在皇宫的正殿。而是依旧在功德寺中。
功德寺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贾似道面色阴沉,他明白这是皇帝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此次捷报的不满。
而在身后,那些朝中的诸位相公,正缓缓的从那一辆辆华丽的马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