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不断有装满火油的坛子被砸在城下。溅满了攻城宋军的铠甲和兵器。
有经验老道的宋军,嗅到了味道,当即亡魂大冒,惊声唤道:“猛火油!快撤!”
城头上火把一闪而过,随后宋军攻打的三面城墙下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大火。
几百名宋军瞬间葬身火场。哀嚎不断!
吕文焕又惊又怒,看着战场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只得鸣金收兵,撤回中军大营。
同时在心里默默发誓:“该死的混蛋,别让老夫查出来你是谁。不然必将你剥皮抽筋,居然连猛火油这种管禁物资也敢贩卖给蒙古人。”
要知道,猛火油这种东西,便是在宋国也是十分珍贵的作战物资。
要说这些国内商人背后没有人指使,吕文焕打死都不相信。
而同一时间,鹿门山的后山,京西防御副使——程大元正在听手下将领丁继典的汇报。
“将军,山上的蒙古兵不断的在向鹿门山主峰撤退,我们兵不血刃便夺下了两个山头,敌人连粮草都没来得及烧掉。这很是奇怪,末将恐其中有诈,未敢阻拦,请将军示下”。
程大元面色有些难看,蒙古人这么轻易的撤离。只有两种可能。
那就是吕文焕在疯狂的攻打鹿门山榷场,或者已经被蒙古人击败,正在被蒙古人疯狂的追杀。
如今形势不明,看来还是要等到顾林回来才能作出下一步的部署。
唉!可惜了!
明明应该是自己去攻打鹿门山,吕文焕带人去守住均州,这样事后自己这个老家伙靠着这份战功,拍拍屁股回家养老。
过着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逍遥日子。嗯,虽然自己几个孙子都成家了,那不还有重孙子吗?
而吕文焕则因功加官进爵,成为京西防御副使。至此,吕家掌控着京湖战区的门户,金瓯无缺。
程大元甚至猜测到了,如果吕文焕在第一次攻城战中,能轻而易举的夺取鹿门山,那么就肯定不会再将功劳让给自己。
到那个时候,吕文焕守住均州,便是连立大功。直接就将他这个糟老头子给顶下去了,从而得到京西防御副使的位置。
而一旦均州失守,也有自己来替他背黑锅。谁叫自己寸功未立呐。
不得不说,第一时间得到圣旨的吕家在这场争斗中,已然占了先手。自己只能是见招拆招。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程大元正念叨着顾林,去往前山打探消息的顾林便已经带着人,一路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翻身下马,顾林一路疾跑来到程大元面前,单膝跪地报道:“将军,吕家的吕师龙折了,身中一弩六箭,弩箭从腹部穿透而出,如今生死悬于一线。前山现在已经打疯了。还请将军示下!”
程大元闻言身子是一震啊,随即恢复如常。
心道:“这次恐怕要出死力气了,吕师龙折了,他老子吕黑炭就一定会过来。必须要在十日之内,击败唐州的张禧,收复均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吕文德这个极其护短,有十分记仇的同僚,程大元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难看。
他敢肯定,如果在吕文德带兵来援之前,没有结束全部的战斗,那么自己的军队很有可能会被其胁迫着充当炮灰!
程大元再也坐不住,沉声下令道:“全力进攻鹿门山,势必要在今日攻下鹿门山。丁继典你部为先锋,率先攻山!”
丁继典沉声应喏,领命而去。待其走远,顾林才开口问道:“将军,为何一定要今日攻下鹿门山?”
程大元看着逐渐西落的日头,叹道:“时间不多了,吕文焕可没带多少扎营的物资。想要度过今晚的寒夜,就必须要攻下鹿门山榷场栖身,而我们同样也要攻下鹿门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赶往均州。”
顾林大吃一惊,有些结巴道:“我、我们要赶往均州,为吕文焕打仗?”
程大元沉重的点了点头,形势比人强啊。下令道:“传我手书调令,急命各地州县的团练明日带兵赶往襄阳。”
顾林躬身应喏,急忙前去准备笔墨纸砚。
而在鹿门山内城,哀嚎声一片,到处躺着伤重的蒙古士兵,随军的医士已经是快累到虚脱了。
李连奕陪着张信在城墙上四处巡视。待走到东南角,看见被彻底摧毁的女墙和脚下的裂痕。
张信叹道:“看来今夜,我们是守不住了。”
李连奕连忙劝慰张信道:“将军,就算城破了,我们还可以上主峰待援,张禧总管收到消息后必定会前来驰援。”
张信看了心腹爱将一眼,见他满脸的笃定,不由说道:“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就回国当个富家翁吧。”
李连奕大惊,急忙说道:“将军,这是说哪里的话。末将哪里也不去,就跟在将军左右,为将军扛枪牵马。”
张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此事由不得你,还有事要你去办。将我这两年绘制的襄阳府地图、将士的功劳簿和书信送出去。”
李连奕大摇其头直接拒绝道:“将军,此事命一名亲兵去便是,正直危难之际,末将更当留下护卫将军。”
张信想了想说道:“那便由你,不过今晚我们是突围,而不是撤到山上。等到宋军攻城的时候,你就用剩下的猛火油在山上放一把火,然后撤下来随我突围。”
李连奕精神一震,问道:“将军为何不固守主峰?”
张信笑了笑:“你不懂,以后也不需要懂。去做事吧。”
李连奕满头雾水,只得躬身应喏,急忙忙的赶往后山布置防务。
而张信则下了城墙回了自己的万户府,研磨提笔写道:“吾妻蕙兰,见信如面,”
“今城破在即,为夫决意一死,为咱家搏一个封妻荫子,荣华富贵。”
“临别之际,心念五十年之往事,心生愧疚。”
“当年借张柔之名抢你为妻,不过是见你心慕张柔,才初次下策。却不想误你终生,”
“今我父子四人身葬异国,望老妻与桥边点烛火一支,引我父子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