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稀里哗啦丁玲当啷的声音,打碎了济州府宁静的夜,运河船驿中,本已熄灭的灯火逐渐地亮了起来,船舱内咿咿呀呀的小唱声音为之一哑,有人隔着窗问了,“什么声音,可是哪里作乱了不成”
大概这客人是有了酒了,话音刚落,自个儿先哈哈大笑起来,窗户上映着的几个小唱也跟着娇声轻笑,只听得丝竹之声又响,那小唱一个袅晴丝刚开了个头,远方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大喊了一声,惨叫遥遥传到船上。“造反啦,造反啦”
这下,船舱里的酒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只听得一阵瓷器破碎之声,咚的一声很沉闷,那是镇帘子的石条落到了船板上,船舱上垂落的竹帘被人一把撩起,一个歪梳着发髻的大官人惊疑不定地往外看去,在他身后隐约还能见到几张慌张的小脸攒动,又过了片刻,那些小唱一边系衣裳一边全涌到船头,其中一人尖叫道,“龟公呢龟公龟公”
夜已近三更了,此时岸上的热闹逐渐收歇,只有一两个夜茶摊子还没散去,在那里守着自己的一点灶火,备着船驿里的客人们想用个夜馄饨,吃一碗面,几个龟公本都坐在茶摊前吃茶说话,此时也全凑到街口,踮着脚尖往城内眺望,听到姑娘叫唤,忙起身飞跑过来,那华服大老倌问道,“我那几个小厮呢叫他们过来你们也去城里探探,这是出了什么事”
所谓的船驿,便是在运河码头这一段停泊着的画舫,这种画舫,只在运河中的一段游曳,造得又大又宽,房间要比一般的客船舒适得多。许多客人在济州府要换船,等船期时便住在船驿里,一艘画舫能开出三四个房间来,此时临间也有人走了出来,掸着衣裳笑道,“赵兄稍安勿躁,这一向山阳道也还算太平这怕不是哪家人起了口角,半夜里闹将起来,倒叫我们看了笑话。”
他这话也有道理,伎女们胆小,本都吓得花容失色,显得面上脂粉扭曲,说不出的怪异,只听他这样说,方才又各自做出欢容来,只赵大官人依旧愁眉不展,凝重道,“关兄你有所不知,山阳道这里,四年前刚闹过一次,我老赵也不是胆小,只今年确实不太平,前阵子京城那事儿,我是经历过的,只怕是消息传到此地”
话音未落,只听得甲板上又是一阵喧哗,这次船驿中大多客人都被吵醒,挤在船头往城里看去今夜月明星稀,众人都看得分明,远处那烟柱,眨眼间已是几处高扬,往空中升去,隐隐可见地上的红光往上映去,喊杀、尖叫之声,逐渐再响了起来,似乎有一群汉子在城中呼啸来去,众人都吓得面无人色,那龟公声音发颤,叫道,“造反,真造反了火都烧起来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夜茶摊的小贩,还做什么买卖当下连忙把炉火一熄(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