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紧咬着牙，把手指伸进死尸嘴里。
我虽然后怕惊恐，但出于职业病，还是多看了那张脸两眼。
然而，查看周围的地面，却可以证明，这人埋在这儿已经有相当的年头了。
这时，我的神经也到了濒临崩断的极限。
眼球鼓胀，面部肌肉同样有发胀的迹象……这人是憋死的，难道他是被活埋在这里的？
同样是古尸，这具尸体的嘴里，会不会有尸晗花呢？
不光是近距离直面死尸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最主要的是，随着向前，每一具尸体的状态都不一样。
然而，尸体的舌头虽然不至于完全石化，甚至触摸上去，还有一定的弹性，却没有其它异样，没有尸晗花。
如我所想，接下来的过程中，又发现了第四具、第五具死尸，洞道一直在收缩，等发现第七具尸体的时候，我也只能整个人趴在地上，而此刻，我最大程度的抬起头，鼻尖距离那死尸的鼻尖，也绝不会超过一尺。
这张脸……怎么长的和郑月柔那么像呢？
我用断矛撑着地，用力闭上眼，拼命让自己放松，心说都到了这份上，若不拿这第九枚压口钱，那倒真不是我的风格了。
这第九枚压口钱，并不是什么古代铜板，而是一枚一元面值的硬币！
指端终于夹到了压口钱，可是刚把手指抽出来，猛然间，那尸体的上下牙齿，竟“咔”的一声，咬合在了一起！
可就在我重新捡起那压口钱的时候，脑子却是嗡的一下。
往前爬了一段距离，竟又发现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体同样被掩埋在地下，却又同样是脸露在外头。看模样，居然也是被活埋致死的！
如果声音是从另一条岔路传来的，即便能传到我耳朵里，因为回声等因素，也绝不可能听出内容。
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一咬牙，二指并拢，伸进了死尸嘴里。
古币表面生满了铜锈，一时间也辨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这具死尸嘴里又是一阵掏摸，果然又找到了一枚压口的铜钱。
我不甘心，又仔细掏摸，蓦地，感觉碰到了一样东西。心念一动，忙用指头把那东西夹了出来。
祖父留给我的那封信，还有尸晗花，还在静海那里呢！
然而，这时再看这张脸，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这暗无天日的洞道中，怎么会有这样一具被活埋的死尸呢？
“啊！”
这张脸几乎就和活人一样，甚至脸上还有着窒息造成的紫黑色，看上去，就像是不久前才刚被埋进去一样！
凑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枚古币！
在经过第八具尸体后，已经又能跪爬了。
当看到第九张露出的人脸时，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喉咙眼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我从来都没高估或者低估过自己的能力，这一次，却发现，人在某些方面的承受力，往往比自我想象的要强一些。
我刚想把古币收起来，不经意间又看了一眼那张脸，心里猛地又打了个突。
在死者的嘴里放置铜板或玉石，是为压口钱，一是寓意死者到了阴间不会缺钱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邪。
拿了第三枚压口钱，我感觉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很难想象，如果这一路都埋满了这种诡异的死尸，他是怎么爬过去……
撇下这具尸体不管，再往前爬，通道更窄，想要跪爬都很勉强。
我心头疑惑到了极致，但时间紧急，也顾不上再想，只把古币收起来，继续往前爬。
一路来，九张脸全是男人的脸……
这死尸被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竟是受环境影响，已然近乎石化了，变得十分坚硬。
我顺着人脸的方向，大致判断出，死尸被掩埋部位的姿态走向，更是冷汗如雨。
当务之急，我也顾不上思索古尸的来历，可看到死尸张着的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具古尸，竟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一次摸黑经过的时候，我居然是从这死尸上爬过去的！
现在听到胖子的声音，只能是，我已经临近出口了！
我心想虽然没有尸晗花，得了这死人的‘压口钱’也算是意外之喜。在阴阳行当里，古尸嘴里的压口钱，可是有相当的作用的。
庆幸的是，因为死尸的嘴合上了，压口钱才没掉回尸口中。
我掏了几下，终于摸到了死尸的舌头。
心念转动，我立刻就用断矛磷火照着，向古尸口中看去。
这明显意味着，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全然不同。
可压口钱通常都是放置在正常被殓葬的尸体嘴里的，这古尸一望而知，并非是被殓葬在此，而是被活埋的，尸体嘴里为什么有压口钱？
这声音十分的不清楚，但我却听出，那像是胖子的声音！
我一声大叫，手指一松，夹着的铜板跟着掉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竟又看到了第三张露在外面的人脸！
我开始有点佩服史胖子了，就他那体型，到了这儿，只能是整个人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前挪。
“你别过去！别过去！”突然间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
舌头向上卷曲，更加证明了我的判断，这人的确是窒息而死的。
死尸的嘴闭上后，就再没了动静。
尸口中积存了不少石砾沙土，连舌头都看不见。
我又再狠劲闭了闭眼，准备收起这枚压口钱就立马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一开始的三具还不怎么明显，到了这第七具，他脸部的皮肤肌肉居然还保持着一定的弹性。
老和尚魂飞魄散，那封信倒也罢了，我却是再去哪里找另一朵尸晗花。
可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想法，却让我不由自主的又一次伸出了手。
这时，我开始怀疑，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机械的拿取了第七枚压口钱后，肢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好在过了这一段，前头终于变得宽敞了些。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事实上看到第六具尸体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打算再取压口钱了。
万幸，我现在虽是生魂，先天鬼手还能触摸到事物，只是看着尸体嘴里白森森两排牙齿，不自控的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