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林遥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不知道大家对死者威胁张妮的事是不是很清楚,至少死者本人……”
“不要说!”张妮大声的对林遥喊叫着。
林遥漠然的看了张妮一眼。仿佛是告诉她,他隐瞒住柳淑慧的名字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由不得你,也有不得我。剧组里很多人都知道冯晓航到了琴心湖就开始追求张妮,却很少有人知道冯晓航在利用某件事威胁她。
这里,我们就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了。司徒被申卫平聘请过来调查恐吓信的事,恐吓信是随着剧组到这里以后出现的。很明白的写着要申卫平赶走剧组,否则血流成河。而我们又在恐吓信上发现了用某种植物液写下的隐形字……双王人下点金,摇勾横满三水。”
林遥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一些人都开始不明所以的琢磨起来。林遥清楚的很,光是看白润江一伙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至今也没有解出真正的答案。
“双王人下点金,摇勾横满三水,真正的答案是……‘琴心’。”
白润江那冷刺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林遥看,还有几个已经彻底被林遥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为什么是‘琴心’?”钱乐安很少说话,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双王,并列的两个王字,大家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就明白了。现在我们继续说说死者威胁张妮的问题。剧组在到山庄的一个月前就成立了,为什么冯晓航到了这里才开始追求张妮,并威胁她?因为这里隐藏着张妮的一个秘密。”说到这,林遥看了一眼白润江,对方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林遥根本没把白润江放在心上,对于他十几年前的事业怀着“算你个老混蛋走运,本少爷没时间搭理你!”的心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住真凶,并让其认罪伏法。
“我要提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十几年前村子里的储蓄所曾经发生过一起抢劫案,当时一个嫌疑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顾危险主动出击捉拿真凶,结果是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个人死后留下一封遗书,遗书里对村子人排挤妻子的行为痛恨不已,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就说这个男人是传说里琴心的化身。所以,才会有人借题发挥。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要写恐吓信,我还是那句话,除了调查案件必要的人知道以外,请其他人不要过问。”
其实,在林遥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张妮的身上,张妮神色黯然的落泪。
大家都在等着林遥的下话,看着他不声不响琢磨问题的模样搞不清他是怎么了。只有坐在一旁的司徒明白一些。在所有人静止的房间里,司徒慢慢的站起身引来了大家的注意。林遥的余光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着两罐罐装咖啡。放下咖啡的司徒无言的回到了座位上。
算是掩饰自己的失神也好,算是不想驳他面子也好,林遥拿起了一罐咖啡一口气就喝了整罐的咖啡后,林遥直接用手抹了一下嘴,正篇开始了!
“如果我没有实现就说出张妮不是凶手的证据,那么,她被威胁的事这就是杀人的动机。张妮无法摆脱冯晓航的纠缠,只能杀了冯晓航。这动机完美的几乎无懈可击。但是,那发网胶恰恰就证明了张妮是无辜的。”
林遥淡淡的笑着。
“从最开始当了冤大头的王老三到嫌疑最大的张妮,我们一直都在被真凶玩弄在手心里。这个人不像其他犯人那样想着各种办法打听案情的进展,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冯晓航威胁张妮的时候,凶手听见了,因此知道张妮的秘密可以用来嫁祸。”
众人听着林遥讲了这么多还是有人不明白的问:“既然你说张妮不是凶手,那怎么会一直在讲她?”
“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张妮不是凶手,为什么粘有她头发的发网套却出现在现场?最开始我怀疑是写恐吓信的人,等我们再次见到王老三一切就开始明朗化了。”
“如果是那个人想要陷害张妮呢?”白润江故意不说出名字。
林遥就是看不上这种人!冷冷的白了一眼说:“按照白队长的说法,写恐吓信的人要陷害张妮,那她如何掌握冯晓航的时间?如何掌握剧组工作的时间?再者说,你也不要忘了王老三看见的女人是长长的头发。”
说到这里,司徒站了起来,他还没有开口每个人似乎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留在这里不是白白浪费时间。昨天晚上化验对比结果出来以后就更清楚了,凶手把每一部都算的很精确。时间,步骤,路线,手法和自己的处境,尽管这样,还是会多生枝节、第一,张妮偷跑去见她嫂子是个意外,第二,张妮自己先卸了头套是个意外,第三,凶手被王老三看见是个意外,第四,当天凶手身体异样是个意外。这四个意外都指名了一个人,喂喂……都不要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个人聪明,邪恶,至今为止我们一点证据没有。”
“没证据要怎么抓人?”李峰越听与糊涂。
司徒邪肆的笑了笑说:“都说了不要急,我们来看看凶手是怎么做的。在案发当晚的23:00警卫说看见一个女人进入了死者的客房。那个女人是谁?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凶手!她那个时候没有杀人,而是告诉冯晓航在晚一点会过来跟他约会。凶手是故意被那些警卫看见,制造自己不在场证明的假象。
22:30分左右,拍摄曾经停下休息过一次,那时候犯人拿出早就藏好的衣服换上,利用两面围墙跳入新庄,找到冯晓航。事后,凶手在按原路返回,脱下自己的衣服混进人群中去。那时候大家都在紧张的工作,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凶手消失了近半个小时。等着拍摄结束以后凶手找了一个理由留在拍摄现场死一个完成了补镜头的工作,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去。等众人不再注意了,凶手再次换上自己的衣服还是从两面墙跳入新庄。再次进入冯晓航的房间他们很快就开始亲热,冯晓航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凶手把绳子安放在床底下,冯晓航那倒霉小子还以为可以和佳人云雨一番,谁知道刚玩上点情趣就被佳人活活闷死了。等着凶手杀了冯晓航以后收了绳子再把事先就准备好的发网胶粘在床头柜上,大摇大摆的离开现场。刚出了门,就被前去找冯晓航算账的王老三那看见。”司徒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找了把椅子坐下以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那种“我就说到这里”的态度。
林遥有些诧异,司徒怎么会放弃这亲手抓住真凶手的机会。可既然司徒不肯说了,那就只有自己来冲锋了!
林遥接着司徒的话尾说:“凶手必须要计算好时间,如果要返回自己的客房那时间上说不过去,门卫那边也会说没有看见过。因此,凶手返回大门口让那些值班的警卫们看见。凶手的目的达到了,警卫们不但看见了他,还印象深刻。我们来想想,凶手是剧组里的人,是熟悉所有人作息时间的人,是熟悉张妮,冯晓航私事的人。”
林遥的话刚一结束,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曲助理的身上!女人慌了。
林遥笑了。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人是曲小姐杀的。凶手非常聪明,我一直被困在作案时的路线上问题中。我只是知道凶手利用新旧庄的两面围墙往返于拍摄现场和案发现场,可围墙下的那些矮树却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想要越过围墙而不伤害那些矮树是不可能的。”
收了话尾的林遥刚好走到司徒的身边,慢慢的转身靠在了桌子上。
司徒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接着林遥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必须承认,这个问题让我钻了牛角尖。直到昨天我确认了凶手是谁才明白过来。那些矮树对凶手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凶手在偷着离开拍摄现场以后跑到了旧庄的后面,那里有一个喷水池,凶手利用喷水池上了墙。有谁知道墙外面是什么吗?……是露天浴池的大门。我和小遥曾经以为凶手杀了人以后利用露天浴池逃离现场,也亲身做了实验。结果是无法从里面打开外面的锁而失败,当时我们的思维被卡住了,只想到凶手是要逃走……“司徒的目光笔直的看着林遥。
“却没有想到凶手是从那里进入新庄的!”司徒的话另林遥如醍醐灌顶!
“小遥作了总结。我再来说说凶手是怎么进入新庄的。在露天浴池的门外有给用来休息的藤椅,那些藤椅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业了也没有拿回去,凶手提早把藤椅放在旧庄的围墙下面,等着跳到藤椅上以后就可以不用碰到那些矮树就落在地面。而露天浴池并没有正式营业,申经理为了招待剧组的人,给他们开了特例,只要想去洗露天浴池只要去吧台要了钥匙就可以。因为那时候剧组刚来天气不冷,有很多人都会去。自然了,钥匙被复制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我在露天浴池的三道门上做过检验,发现上面连半个指纹都没有。凶手在开了门以后擦去了自己的指纹,也连着擦去了所有的指纹。如果有那么一两个我还会以为自己推测失误,可半个都没有,不就说明凶手动过手脚了吗。凶手进入露天浴池以后就可以接触到新庄的围墙了,从那上面直接可以跳进新庄!在用跑的不到五分钟,就会进入冯晓航的房间。”
说到这里以后,司徒稳稳的坐下了。他刚刚坐下林遥就开了口。
“凶手在进入冯小航的房间后,立刻和他亲热,在他去洗澡的时候开始布置现场。有一点我要说明,就是绳子的问题。最开始我以为凶手把绳子穿过床底绑住了死者,可那样的话死者的手还是可以带着绳子上下移动,因为绳子没有固定住。这无疑对凶手是不利的。一个将死之人力气大的难以想象。因此,我一次又一次的模仿凶手摆弄绳子,最后的结论是,凶手的绳子是绕了床脚一圈以后才绑住了死者,有了可以固定的地方,不管死者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可问题又出现了,要把绳子绕床脚一圈必须把床头柜一到很远的地方,身体也不可能会碰到床头柜,那发网胶是怎么粘上去的?很简单,是凶手为了栽赃故意放在上面的。
这个案子里凶器成个模棱两可的东西,可以是衣服,可以是毛巾。关键的是绳子,凶手杀了人以后收好了绳子立刻整理了现场,但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地方,因为凶手需要返回新庄的大门让警卫看见自己。这里面有出了一个小问题,在凶手跳来跳去的过程中不小心扭到了脚,也不知道你的脚伤好了没有,钱乐安先生?”
呆若木鸡的钱乐安傻傻的看着林遥,好半天才说出话。
“你,你是说我,我是凶手?”
“就是你!”
“林警官,我是个男人啊!”钱乐安红了脸对林遥大喊着。
“男人又怎么了?”说着,林遥看了看司徒。
司徒刚刚把电话拿出来,房门就打开了,叶慈站在门口看着众人。
“来的真是时候,做好了?”司徒问道。
叶慈点点头,走了进去。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以后开打,一张女人的照片就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好漂亮啊,谁啊?”李峰感叹着说。
“真的,好漂亮。”张妮也觉得照片上的女人是连她都比不过的美女。
“认不出来吗?这是我让这位朋友根据王老三在案发当晚所看见的女人做的一张模拟图像,图像上的本人就是钱乐安先生。”林遥说道。
众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几个警察看看图片,再看看钱乐安本人都难以置信。
钱乐安脸红了更厉害了,气呼呼的瞪着林遥。
“钱乐安,你的时间算的太仔细!当晚第一批结束拍摄的人是在23:30分左右离开了拍摄现场,我一直算不明白的你的时间,怎么算你都会和李峰,王老三撞到一起。今天场记给了我答案。结束拍摄的人需要收拾东西才能离开,这时间最少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真正结束的时间是凌晨00:00。而你在那时候就说对自己的一个镜头不满意,就和一部分人留下补拍。当时你是第一个完成补拍的人,我上午找剧组的场记核实过,当时是00:10分。那时候的拍摄现场的人大部分累的不行忙着收拾东西回去休息,小部分人在紧张的工作,根本没有人能会注意到你。你随口说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就趁着离开所有人视线以后偷偷的跑到旧庄的后面,接下来的事我们已经说过。还是来说说的具体时间。00:10分跑到旧庄后面需要……”
“五分钟。”司徒立刻奉上答案。
“五分钟,也就是00:15分。跳下围墙,开了露天浴池的门,进去,再上新庄的围墙,进入新庄,这些给你不到十分钟就足够了。我们就当是十分钟来算,就是00:25分……到冯晓航的房间只需三分钟,也就是00:28分。你从杀人到收拾好现场只用了十五分钟,也就是00:43分!
你在00:43分离开了案发现场,刚好被前去找冯晓航算账的王老三看见。这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王老三踩着你的后脚进去,等王老三离开的时候,李峰踩着王老三的后脚进去!我们当初被王老三那番话误导以为你一直藏在案发现场没有离开过,等着他说了实话我才突然想到……钱乐安,白队长去抓王老三那天无意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你也在场。”
“世间凑巧的事不是很多吗?现在我不就是凑巧被你认定了是凶手!林警官,我不想像个没有教养的人那样叫骂。但是,自己的名誉受到这样的侮辱我很难保持冷静。希望你推理到最后,可以还我的清白。现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会尽量配合。”钱乐安的话说的不卑不亢,连林遥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不,绝对不会错!自己和司徒同样的结论绝对不又错!从钱乐安作案的手法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心思细密,头脑灵活,心理素质一等一,这样的人不好应付。
林遥将诸多的想法隐藏在冷静的表象之下,不断告诉我自己要“坚持,坚信”的同时,慢慢的撒开网,势必要把真凶绳之以法!
“钱乐安,我并不是因为警卫说当晚看见你一瘸一拐的样子才认定你就是凶手,让我下定这个结论的还有两件事!一,经过白队长那边的确认,梁强已经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那么,你就是嫌疑人中唯一的男性!即便死者被绑住了手,可他身高足有180公分,抬起腿以后足够磕撞在凶手的脑后!一个女人哪来的力气制住他?“林遥记得在他与司徒做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司徒抬起腿把自己撞到了他的身上,当时林遥没有在意。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想了起来。这一想就想出了好多的问题!冯晓航的身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很难控制住的!所以,林遥一度怀疑凶手是柳淑慧,她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肯定有把子力气!至于张妮,别看她170多公分的身高,就那跟竹竿子差不多细的手腕能有多少力气?
紧接着第一个疑点以后,林遥说了下去:“关于第二个疑点,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吸烟吗?”
“不!”
“以前呢?”
“我从来不吸烟!”
林遥笑了笑说“好,我来说第二点。我们曾经那个看过一次你们的拍摄花絮,我看到你身边的人的香烟和打火机掉出来了,你随后拿起来以后,打开烟盒把打火机放在了里面……钱乐安,那种下意识的动作是只有吸烟的人才会做。当时我没有过多的留意,等到昨天晚上我开始怀疑你,努力的回忆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才发现。
我到了案发现场的时候,冯晓航的香烟盒和打火机也是那烟的放着的。而在案发的白天我曾经见过冯晓航,他根本没有习惯把打火机放在烟盒里,关于这一点我不会记错!至于你会不会吸烟,只要去医院照过x片就能一清二楚。”
“滑天下之大稽!林警官,就算我不吸烟,会做那样的动作有什么奇怪?难道,你还要用这个来定我的罪?”钱乐安没有表示出藐视或者是嫉妒的愤怒,他表现的像个被士兵攻击的秀才一样,尽管怒火冲天,仍保持着翩翩风度。
林遥似乎对于钱乐安这样的态度始料不及,皱了皱眉冷了一贯淡漠的眼神。
“钱乐安,案发当晚你收拾现场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到了香烟和打火机,我想想……应该就是你收拾绳子的那个时候,你顺手习惯性的把打火机放进了烟盒里还擦了擦。白队长,在烟盒上面你找到指纹了吗?”
“没有。”白润江机械的回答。
林遥冷冽的目光锁定了钱乐安!
“钱乐安,你做事干净过头了!打火机,烟盒都没有指纹,说你没碰过谁会信?”
“你说的是凶手,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要洗澡?在白队长他们去你房间的时候,你刚好洗完了澡,那时候是深夜两三点了,如果你在01:00左右就回去,怎么会等那么晚才洗?”
“因为……”
“因为你身上有从案发现场带回去的香烟味!冯晓航是个烟鬼,你在现场停留的那些时间一定沾染了不少烟味,如果你不洗掉就担心会被怀疑。你的头脑全都集中在如何逃脱警方的追查之中,哪怕如灰尘般大小的可能性你都不会放过!执着到了偏执的地步!只有过于偏执的人才会……”
“我没有做过!我也不是偏执!”
林遥有些惊讶的看着钱乐安突然站起来对自己疯狂怒吼的样子,深深感到自己的什么话刺激到了他。那么像林遥这样的人很快就知道凶手的弱点在哪里了!
林遥不再笑了,看上去像是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对钱乐安喊着:“你就是偏执!要不然怎么会扮成女人?你在从旧庄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一边跑一边换衣服,如果不是熟门熟路你会换得那么快?冯晓航是个单纯的异性恋,你要是没有佩戴仿真纹胸他怎么会把你当成真正的女人?一个大男人,谁会把自己经常打扮成女人,连仿真纹胸都戴上了?你不但偏执还有女装癖!你看着司徒笑得妩媚,你看着张妮眼神眷恋,你就是个有女装癖的双性恋偏执者!”
钱乐安脸色发青,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拿起了身边的一个杯子就朝着林遥扔了过去!
林遥不躲不闪,杯子刚好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看的可不是林遥,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一旁的司徒。
司徒一动不动的看着林遥和钱乐安,他的目光足够把方圆百里全部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