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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长久以来紧绷着的心弦,在见到大哥平安无恙之后,逐渐松弛了。她孤身一人往西南的方向走,马车颠簸,她在车内睡得昏昏沉沉,无心欣赏车外的景物。
想起从前,她亦是一人乘着马车追随仇边旗去南边,路途虽辛苦,心中却充满了喜悦,想着要去给他惊喜,想着要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哪曾想过那时自己是仇边旗的一个诱饵,引恭旬前来。那时她有多信任仇边旗,后来就有多可笑。
同样在路途上,前尘往事不免想了许多,这中间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仇边旗成了帝王,白府家破人亡,她的哥哥成了通缉犯,而她,成了亡命之徒。
哥哥让她去西南与南郡王恭禹庚汇合,表面上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让她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实则是让她去当人质,赌仇边旗对她还善存一点情感,他日短兵相见时,她能派上用场。她不明白,哥哥一向聪颖过人,这次为何看不清事实?倘若仇边旗对她还存有一点感情,何至于当她面血洗了白府?
哥哥看不清事实,心存幻想。但她已不再天真,往事恩怨,都随着这颠簸的马车逐渐抛向脑后。
她告诉自己,向前看,别回头。
她性格中,最大的优点便是洒脱,绝不拖泥带水,决定向前看,就不可能再回头。所以当她到了西南地区,一身红衣站在南郡王恭禹庚的面前时,已如脱胎换骨,眉眼明媚,没有一丝郁色。
郊外荒芜一片,她一身红衣轻盈的站着,东边吹来的风,拂得她衣袂飘飘,郊野里,这一抹红色如同在干涸的土地里,倔强长出的一朵鲜花,看着娇弱,又是那么的强悍,风吹不倒,雨浇不灭。
恭禹庚是独自前来郊外接她,远远的便被这一抹荒芜中出现的红色刺伤了眼。他原本是奔驰而来,但此时,却放慢了速度,他所骑的马甚至低着头悠闲的啃起路边的枯草,他也不催促,一寸一寸的朝那抹红色挪去。
并不远的距离,他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快到近旁时,他还未开口说话,前面的红衣女子已蓦然回头看他,因逆着风,她的发丝拂过脸颊,清亮的双眼含笑看着他,也不言语,就是看着他,眉眼里具是笑意。
恭禹庚的心在她蓦然回头那刹那,已跳的飞快,甚至跳得生疼,恍惚中,很多画面在他眼前交错重叠。
那是少时,森冷的宫殿里,只有女孩的身影是明媚的,所到之处,周边皆是一抹亮色。他那时奇怪,她身上怎么会发光呢?照亮着那阴森森的宫殿。直到有次,她跟太子打闹,一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发丝缠绕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的内心如被闪雷炸开,亮得他红了眼。好在他克制习惯了,抖着手,把那缠绕的发丝解下,只淡淡说了句
“注意安全”
谁又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的被巨浪打过,再也没有安宁的时刻。
原本每年进宫进贡皇上,心有不甘,是隐忍,是克制。但往后的每年进宫,成了他一年之中,最期待的事。
她与太子,与宫女打闹成一片,却从来没有正经看过他一眼,不是她心高气傲,而是她真的从未把他放在心上过。她没心没肺,却经年累月站在他心里最重的位置。
宫里少年时的她,与现在的她,在他脑中交织出一幅绝美的画。此时他愣怔着,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嘴拙得不像是他。
白令晚自然是不知道恭禹庚的心思,只觉得这南郡王果然如印象中那般少言寡语。她也不在意,冲他轻轻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王爷,多有打扰。”
随后站得笔直,一切听从他安排的姿态。
恭禹庚这才真正回过神来,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他早已不是不暗男女之事的愣头青,面对晚晚,何至于这般失了分寸,倒要瞧不上自己了。他定了定神,恢复一贯的威严,也不下马,只伸出手,淡淡道
“上来。”
白令晚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确定他是一人骑着马来,没有带任何仆从,更没有别的座椅,就是要与她同骑一马进城,虽然有些怪异,但既然他都不在意,她更无所谓。
所以落落大方的也伸出手抓着恭禹庚的手,他稍一使力,便坐到他的后面。这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她没想过恭禹庚会亲自来接她,她充其量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质。既然是人质,那必然是受到严密控制,可照眼前这情况来看,她,好像不仅不用被控制,甚至还被优待?
天色渐渐暗了,马骑得越来越快,她怕自己被颠下马,不得已只能抱着恭禹庚的腰,初来乍到,要是四脚朝天摔下马,太尴尬。
而恭禹庚被她这么一抱,全身僵硬,拿着缰绳的手顿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直到那马因没人催赶,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又停在路边啃草,他才回神。此时,夕阳已完全落到山的那头,光线昏暗,远处的山模糊成了阴影,白令晚放在他腰侧的手,如一把巨火,灼热渐至蔓延全身,此时才后悔,为何不从王府里叫辆马车来接她,他现在这叫自作自受,只得快马加鞭往王府赶。
他的煎熬,晚晚自是不知半分的,舟车劳顿这么久,现在只想快速回到住宅与床为伍,人趴在恭禹庚的后背上,已是迷迷糊糊。
随着一声吁,她惊醒过来,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直到恭禹庚那张脸转过头来看她,她才清醒。
“到了。”恭禹庚的声音很轻柔,怕吓着她似的。面容上也带着一丝丝笑意。他可能平时不太笑,所以这抹笑调动不了面部的笑肌,显得十分僵硬。
晚晚心想,这南郡王还蛮懂礼仪的,知道笑脸相迎,尊重人质,是个有教养的。
南郡王.....
“晚晚..”南郡王叫住她。
晚晚已跳下马,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这里是郡王府,她们不知你的身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你的安全,我跟她们说你是我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