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秦砚长久地沉默着。
门外,继宋景明之后,韩峰和简雪吃了饭简单收拾了桌面,也打过招呼双双回了御青景苑。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的呼吸,显得尤其安静。
终于。
傅岳庭说:“我记得今天就是祖父做检查的日期,他来之后,我会当面告诉他。”
“不要拿未来当赌注。”见他愈发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秦砚皱眉说,“再者,我没答应你任何事,即便你向他坦白,也不会改变什么。”
傅岳庭依旧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任何事,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的新鲜,也不只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
然而秦砚第一次主动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身看向窗外:“我和你之前没有太多交集,除了这些,还会因为什么?”
傅岳庭反问:“感情里,一定会有确切的理由吗?”
他尽量保持着平静,却已经把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剖挖出来,尽数摆在秦砚面前,“我只能说,迄今为止,只有遇到你、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心才会失控。”
秦砚的背影一动不动,似乎和往常一样无动于衷。
“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天真。喜欢你、爱上你,是我的选择,不是我对过去的寄托。你大可以放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况且,如果向祖父坦白可以改变你的看法,那最好不过,如果没有,对你还是没有损失。”
说到这,傅岳庭从床上起身,赤脚走到秦砚面前。
他盯着秦砚的双眸:“你让我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可傅氏对我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我已经为傅氏活了二十五年,遇到你之后,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对上这双如火一般热烈的眼神,秦砚很快察觉到自己竟然又有了退避的念头。意识到这一点,他又沉默下来。
不过他这一次的沉默没能维持太久。
就像傅岳庭说的,今天是傅博宏来医院复查的日期,应该是听说了傅岳庭再度住院的消息,他还没开始检查,就先来了傅岳庭的病房。
医生推着傅博宏进门后,在外间打开的房门上轻敲两下提醒。
他们的到来顷刻打散了病房里凝滞的气氛。
傅岳庭转脸看到傅博宏,回眸看了秦砚一眼。
秦砚眉头微动,还没开口,医生又推着傅博宏拉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见傅岳庭站在床边,医生迟疑地说:“傅总,您现在身体还没痊愈,需要尽量卧床休养,没有必要的话,可以少走动。”
傅博宏则说:“都病得住院了,还不好好养伤。”
傅岳庭于是回到床边坐下。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祖父,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傅博宏问:“什么事?”
秦砚蹙眉,看向傅岳庭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傅岳庭却没看他,而是抬眸扫过站在傅博宏身后的医生。
医生愣了愣,随即会意,转身走向门外,把空间留给他们。
傅博宏好奇心起,等医生出门后问:“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我的私事。”傅岳庭说,“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秦砚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需要再住院几天。”
闻言,被打断的傅岳庭毫不介意。
高高绷起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松开,他怎么会介意。
只有猛烈的种种情绪在这瞬间冲上眼底,感染他的唇角,再径直冲进胸膛。
他的手渐渐收紧,连同猛然乱了节奏的心跳一起,被他狠狠攥着。
坐在他对面的傅博宏看了看秦砚,又看回来:“这个我知道,医生跟我说过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傅岳庭回过神,勉强收敛起不该暴露的神情,顺着秦砚的话继续说:“我住院的这段时间,公司那边可能暂时顾不上。”
傅博宏吃了一惊:“你这次的病这么严重吗?”
傅岳庭说:“不算太严重,但需要静养。”
傅博宏就放心下来,点了点头:“那你只管养病,有什么事都等到你出院再说。”
傅岳庭说:“好。”
话落,他才转眼看向秦砚,眸光里还掺着隐约没能消退的期待和喜色。
傅博宏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了,听说是小秦及时把岳庭送过来的,还一直照顾到现在,每次都这么麻烦你,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秦砚说:“应该的。”
“幸好岳庭有了你这么个朋友在身边,让我放心多了。”感慨过后,傅博宏又对傅岳庭说,“还有,正好在这里碰见,省得我再去找你,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傅岳庭收回视线:“嗯?”
傅博宏问:“你怎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傅岳庭面不改色:“有吗?”
傅博宏仔细看他脸色,没发现有异常,才继续说:“是这样,我最近不太舒服,他们建议我出国疗养,正在办手续,应该在下个星期就出发,可能要在外面待一两个月。”
他年纪大了,说不上恢复健康,病只能靠养,好在有傅岳庭在,家里他并不担心。
之后和傅岳庭再聊一会儿,他有了点疲态,就按铃让医生进来推他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傅岳庭看向秦砚。
秦砚正要转身,手腕又被拉住。
傅岳庭问:“你要去哪儿?”
秦砚说:“卫生间。”
傅岳庭才犹豫着松手,但追加一句:“那你早去早回。”
秦砚没去理会这句明显多余的废话,抬脚继续往前。
最多两分钟后,他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
刚打开房门,迎面就对上傅岳庭放大的脸。
此情此景,多少有点吓人。
秦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站在这做什么,回去躺着。”
傅岳庭说:“我在等你。”
秦砚说:“找我有事?”
傅岳庭说:“你不要明知故问。”
秦砚稍停片刻,转而说:“我要下楼一趟。”
傅岳庭唇边已经勾起压抑不住的弧度:“可以,我陪你一起。”
秦砚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傅岳庭说:“你不想和我谈谈吗?”
秦砚说:“不想。”
傅岳庭说:“可是我想和你谈一谈。就谈谈刚才发生的事。”
秦砚说:“下次吧。”
傅岳庭拦住他的动作,勉力想控制脸上的笑意,但效果甚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等你从楼下回来?”
秦砚没有接受他的邀约:“不是。”
“那就是遥遥无期了?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傅岳庭的态度变成理直气壮的强硬,他开门见山,“就现在,谈谈吧,你不让我和祖父坦白,为什么?”
傅岳庭没有让开的意思,秦砚也不打算和一个病人在卫生间门前拉拉扯扯,只好回道:“我不想让你因为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
“所以。”傅岳庭靠近一步,“你很关心我?”
秦砚略作补充:“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傅岳庭唇边的笑意迫不及待融进嗓音:“我不信。”
不等秦砚开口,他再贴近一步,近到足以感受到秦砚的呼吸,他才说,“承认吧,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是吗?”
秦砚就近看到他眼底几乎喷薄而出的浓郁情感,反驳分明滑到舌尖,却慢慢退了回去。
见状,傅岳庭的心跳立刻乱成一团,仿佛穿透一切屏障,在耳边擂鼓似的响。
“秦砚……”
前所未有的紧张压僵了他的脊梁。
他屏息问:“现在,你还想听我的建议吗?”
秦砚停顿良久,才说:“什么建议?”
傅岳庭眸子里霎时糅进璀璨的光亮!
他缓缓抬起双手,轻声道:“你先闭上眼睛。”
秦砚的目光在傅岳庭脸上短暂的定格一秒,才依言阖起双眼。
紧接着。
他感觉到一双炽热的手掌小心而轻柔地贴在脸侧。
在这场刻意制造的黑暗里,身前体温靠近的轨迹也变得尤其明显。
傅岳庭没有说话。
他用一个吻代替了回答。,,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