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当的时机。”顾清河看着对方将蛋糕愉快地玩弄成白色与红色相见的浆糊状,眼睛都不眨,她并不觉得难受,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言臻实情的原因,她和顾弄溪一样,天生流淌着黑-帮家族之血,从小就浸染在那种环境下长大,骨子里还是有点黑暗的。
顾弄溪轻笑了一声,这恰当的时机还真是水,“我可以不跟奶奶那边说,但你迟早得坦白。再说,你跟我不一样,姐姐,你是拥有非常干净身份的人,手上可从来没沾染过杀人的血,所以我觉得嫂嫂肯定会接受你的,她都已经把身心交给你了。”
“她会忌惮。”顾清河道出心中所虑。
顾弄溪非常不认可对方的思想,“不不不,我觉得言臻不会,她很爱你。你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活的太压抑了。”她甚至觉得如果这辈子言臻不出现的话,她老姐真的会得精神病,最起码是严重的抑郁症然后孤独一生或者直接自杀。
她有这个实力。
这十一年来,顾清河真的太能忍了,明明家族势力强大,她足可以借用这层关系调查言臻的下落,但她居然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那么久,谁都不说,宁愿自己生不如死。
顾弄溪真的是佩服她姐姐的极致隐忍。
她过得太苦了,言臻若是不出现,她这辈子就死等。
顾清河不吱声,她知道顾弄溪说的并没有错,她确实一直严谨压抑地活着,在言臻出现之前,所以,言臻是她的命,她得确保言臻一直是安全的。
“听说你在国外引进了一种监测技术,不易被发现。”顾清河问着。
顾弄溪笑了下,她放下尖叉,好奇她姐姐的意思,“你不在公司,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这可是高级机密。”
顾清河勾起嘴角,点点头,她继续说着她的目的,“很小,可以融进各种金属里,也察觉不到。”
“是的,算是同国外的一个合作项目,你知道的,关于军火之类,这些监察手段,政-府总得比我们需要的更多。”顾弄溪摊摊手,她这个为家族企业操碎心的大当家,明明这个大摊子对面之人也应该有份参与的。
“我需要这个东西。”
“嗯……放在嫂子身上?”顾弄溪有点不明白。
顾清河明白对方的疑惑,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对非常漂亮的耳钉。
“这是我要送给言臻的礼物。”
“so……?”
“可以将那东西融进这耳钉里吗?”顾清河问着,表情仍是一脸平静。
顾弄溪拿起这枚精致小巧的耳钉,看了看,紧接着她望向自己的姐姐,“你怀疑有人对言臻不利?”
顾清河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解释着,“并不是,只是以防万一,我的工作性质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而她经常要到处跑,我得确保她去的每个地方都是安全的。”
顾弄溪听着对方的解释,她知道顾清河这是太在乎言臻才这样做,但还是有所顾忌,“但,这算是一种监视,哪怕只是知道对方的坐标地点,这也是一种监视手段。若是言臻知道,会不会产生抵触情绪,对你。”
顾清河目光闪烁了一下,接着两个人陷入同样难熬的沉默。
“我会告诉她。”
“?”
“我送给她时,我就会告诉她。”顾清河坚定地说出口,若是言臻不喜欢这样,那就再想其他办法,她永远不会做让言臻感到为难的事。
顾弄溪只好应允了对方这份要求,收下了这份盛满深沉爱意的礼物,“大概要五天的时间,到时候弄好我会派人递给你。”
“好。”
顾弄溪看着自己的姐姐几乎什么事情都要想到言臻,不禁莞尔一笑,“姐,言臻算不算是你的软肋。”
顾清河听后停顿了一下,算是默认对方的疑惑。
“所以你才心甘情愿只当一位救死扶伤的伟大医生,让我想想,你做医生也是当初嫂子希望你那么做的。”顾弄溪是何等的聪明,不用猜都能知道当初顾清河那么一意孤行选择这个救人的行当。
顾清河放下茶杯,眼神落在别处,被顾弄溪这样一提醒,记忆的长河里年少时言臻那时候与她说道的那些话,崇拜的口吻仿若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言臻说,人要良善,希望我如此。”顾清河幽幽开口。
顾弄溪笑的很微妙,顾家人从不会与良善这个词挂钩的。
“那你觉得你善良?”顾弄溪反问一句。
“不善良,但最起码救死扶伤也算善良之一,不树敌,不给她添乱。”顾清河将心之所想全数告诉自己的妹妹。
顾弄溪叹息一声,对方这样说,自己也不好再极力邀请,“我还想劝你辞掉这份伟大的工作,为家族事业上点心,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劝了。”明明有着出色的头脑和手段,非要干着与天性相违背的事情,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我相信你的能力。”顾清河给予了对妹妹的肯定。
顾弄溪挑挑眉,叹息了一声,身处高位的孤寂确实有点羡慕姐姐这样的自由身,甚至还有个陪伴的人,“你把什么事都撂给我,如果我哪天死了,在我坟前多放点几朵小花,还有无数箱的养乐多。”
“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我会把你重新救活,所以养乐多就别想了。”
说完,两个长相相似的姐妹俩相视一笑,好吧,她们承认有时候暴力的血缘关系还是挺让人难以割舍的,毕竟,彼此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总之,有软肋也不是件好事,如果哪天有人用枪指着言臻,你估计会立马撕开你所有善良,变成刽子手。”顾弄溪戴上帽子,将对方那份礼物放进包里,临走之前给予了对方意味深长的忠告,顺便从兜里拿出一个古董级别的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送给你,威尔士的好货,别告诉我你戒烟了。”
顾清河看着顾弄溪送给自己的打火机,拿起手里点燃了火心,眼睛瞄到餐厅墙上的nosmoking(禁止吸烟)的标志。
“拿枪指着……有意思。”顾清河瞬间盖上了火心,将打火机收进了手心。
顾清河在开车经过一家香气扑鼻的糕点店门口时,本是无意中抬眼望去。
新开张的店铺,是言臻上次跟她提及的一个品牌,就是之前她和顾弄溪一起在家里破坏的那份草莓蛋糕,所以顾清河准备买一份给言臻作为补偿,当然也是一份惊喜。
看着那人满为患的架势,顾清河略微皱眉,她真的是不喜人多。
但她还是去了,为了言臻。
她足足等待了近20分钟,眼看着前面就还剩两三个人,顾清河轻舒一口气,她终于知道言臻为何会对着美食拍个照片留恋一下,因为她看到也有很多年轻人在购买到那份蛋糕后也欣喜地咔嚓一下,毕竟这可是花费了很长时间等待得来的。
就在她心情刚起色一点点,突然她的面前冒出来一个衣着华丽身材略显臃肿的妇人,她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动声色地站在她面前。
她们并没有离开,准确地说,是傲慢地插了队。
涂脂抹粉的妇人回过头瞟了一眼顾清河,然后将孙女按在原地,吩咐道,“小曼,就站在这,待会儿司机就过来接我们,妈妈先去旁边看一下。”说完便走了,脖子上手上的明晃晃的首饰格外刺眼,体态丰腴,站在后面排着队的众人看见也没敢吱声。
顾清河微微弯下腰,轻声漫语跟着这个女孩说,“小朋友,你站错了,你怎么能站我前面呢。”
小女孩瞪大眼眸,表情有着不符合年纪的不屑,语气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强硬,“我妈妈让我沾这就站这。”
“那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乱站队可是会被割耳朵的?”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妇人抱在了面前,用手指着顾清河,声音尖锐高昂,“你这女人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嘛?”
顾清河站直了身,冷眸看着妇人,只吐露三个字,“插队了。”
“你一个大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我们赶时间呢,而且就买一份,不耽误你多久,我们车还停在门口呢。”妇人趾高气昂,意有所指地让大家看看门口停的那辆豪车。
“请问您是得重病了,时日不多了?”顾清河冷淡的脸上毫无表情,她只是如此机械化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