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尧抱念桐回房,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则侧身半躺在她身边,迷人的黑眸凝视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念桐被他这样看着,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发热发烫。
这哪是什么沟通谈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知道她对他的魅力无法抵挡,所以故意这样对她,让她开不了口。
“你想问我什么?”顾筠尧仿若没察觉她神色的异样,单手撑着头望着她,口吻悠闲得仿佛两人是在谈情说爱。
这样美好的气氛,念桐是怎么也无法问出口,但又不得不问,否则她心里会非常不舒服。
“顾叔,你别这样。”她一把坐起来,背对着顾筠尧不看他。
“我想问你的问题很严肃,请你不要这副若无其事的姿态,我是认真的。”
顾筠尧沉默,凝视着她的黑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大抵猜到她要问他什么。
自看到她留给他的纸条后他便让人四处去找,然后远远跟着。
他知道她去了趟以前的家,而且见到了陆珩。
之后陆珩还带她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他实在没想到会被陆珩藏起来的女人。
两人一沉默,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顾叔,我……我想问你关于杜可唯的事情。”闭上眼将问题问出,念桐转过身来,哀伤的眼眸望着神色淡然的男人,心头愈发困惑。
为什么他在听到杜可唯的名字后神色丝毫不变?
也许,事情并不是他做的?
抱着一丝侥幸,她紧接着又问,“我要问你的问题是,杜可唯被人暴力轮`暴导致失忆,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顾筠尧牵了牵嘴角。
还真是和他想的一样,她要问的果然是这件事。
“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他反问,目光坦然。
念桐点头,然后听他说,“是。”
如遭雷击。
心里因那一丝侥幸而升腾的欣喜瞬间隐去,整个人仿若被推入冰窖,热量一点点从身上褪去,四肢冰冷。
顾筠尧却是淡然道,“桐桐,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那么狠,或者为什么那么没有人性?”
念桐望着他在柔和灯光下清隽温文的脸,心里一股噬人的寒意漫上胸口。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顾筠尧撇开眼,头侧向另一边,不让她察觉的情绪。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罪有应得,其他的我不做解释。”
又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念桐听得心头火起。
“顾叔,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精神上的折磨,而是肉体上的羞辱!可杜可唯经过那件事以后,精神和肉体都同时受到严重折磨。她现在不但失忆了,谁也不认识,而且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每晚做噩梦,甚至连门都不敢出!更重要的是她还怀孕了却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连流产术都不能做!”念桐深吸气,却扔压不下心里那股直往上窜的怒火。
“可以说她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
一句句带着怒焰的指控劈头盖脸砸向顾筠尧。
他回过头看她,嘴边扯开一抹淡然的笑。
“桐桐,怎么办?听你把我说得像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心里有些难过呢。”
念桐心头一震,顿时怔住。
他明明是笑着,脸上掠过的情绪却那样复杂。
似嘲弄,似气怒,又似失望。
可他嘲弄谁?气什么恼什么?又是对谁失望?
是他自己承认施与了杜可唯一切磨难。
明明他做错了,为什么还一副让她感觉是她错怪了他的表情?
“你、你难过什么?又不是你失忆不是你怀孕不是你每晚做噩梦,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心慌的拽住床单,不去看他。
他脸上的表情和望着她的眼神都让她茫然而无措,仿佛她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太爱他,太在乎他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我难过,是因为你居然为了她这样质问我。”顾筠尧双手覆在脸上搓了搓脸,下了床从矮柜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拆开点上一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说过恶善终有报,没有人可以幸免,只是早晚罢了。”他走向落地窗,拉开一侧的窗帘将玻璃窗打开一些。
念桐楞了一楞,却没去细想他前面那句话的意思。
“你也说恶善终有报,那你为什么还做那么多坏事?既然你说没有人可以幸免,那你又什么时候遭……”
她猛然住口,整张脸瞬地刷白如纸。
她在说什么?
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诅咒他?
见她突然没了声音,顾筠尧回头看过来,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的失望和难过却那么明显。
“桐桐,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遭到报应?”
念桐呼吸一窒,仿佛突然被扼住喉咙。
她想反驳说不。可却开不了口。
他的眼神盯得她全身冰冷。
而更冷的应该是他的心吧?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遭报应?而且很期待?”
他语气低柔,光凭声音完全猜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但那股迎面扑来的怒气却让念桐察觉到他在生气。
她死死咬着唇,心里悔恨自己的口不择言,却又无从开口去解释。
“我以为你有多爱我,原来也和那些时刻想要我这条命的人一样,等着我遭到报应。”
顾筠尧自嘲一笑,返身走回矮柜旁将烟头捺熄在烟灰缸里。
“你现在一定看到我觉得恶心是不是?那我去别的房间睡,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