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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0 章 第 190 章(1 / 1)

[欧巴]

先后采用拖字诀和装聋作哑战术的俞任面对袁柳的赤忱不能继续,她看了月色,听了赞扬,最后微微一笑,眼里的了然让袁柳失语片刻,最后俞任说,“小海和丰年去吃冰淇淋了,我也想吃呢。”

和俞晓敏一样,心潮澎湃时要靠冰物使其迅速降温。边走边吃完甜筒也就到了袁柳家小区门前,俞任说今天就到这儿,再见小柳。

袁柳乖巧,“姐姐再见。”走前踌躇了下,俞任问还有礼物不成?

“没了,就是希望今天没惹姐姐不开心,我说话……有时情绪比脑子来得快。”袁柳小心辩解。俞任帮她整理衣领,“我没有不开心,快回家吧。”她的笑容显示并无芥蒂,袁柳挥挥手,且走且回头,最终消失在俞任的视线。

回家看俞晓敏酒醒了没,结果妈妈不仅清醒,还炖了清粥做了小菜边看电视边吃得开心。见俞任回家,“自己拿碗啊。”

俞任坐在母亲身边默默喝粥,说了任颂红给钱的事儿,又提了辞职的想法。俞晓敏说钱你应该收,辞职我不同意。说白了,你除了写材料没技术,更没经商的经验,你的那点社会历练远远比不上小印那孩子。再说个关键,“本钱。”拿二三十万去创业,不够你砸的。

这些都是俞任考虑过的问题,她说妈你讲得有道理,我会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准备。

“是不是在单位被催婚介绍什么的搞烦了?”俞晓敏说你就熬吧,只要你不愿意结婚生孩子。她清了下嗓子,“小柳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俞任装傻时表情也真挚,看不出任何用力过猛的痕迹。

俞晓敏撇撇嘴,“我是看那孩子对你格外上心。”

她从小对我就上心。俞任捏着勺子专心吃,俞晓敏沉默了会儿,“你有数就好。”

正是因为有数,俞任要在袁柳的炙热输出后给予恰到好处的回应,必须回应,而不能装傻。饱读诗书的俞任发现在两人之间,她的语言并不能占据上风。而用语言面对一颗心,本来就是卯不对榫。俞任只能用行动表达她的感激,显示她明白这孩子的热情。她又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赌博,赌袁柳明白自己的难处,赌她能用相对平和的心态面对自己的相对被动保守。

幸好生日后的袁柳没有步步紧逼,她依然每天骑着她的单车来接俞任一次,路过街边小吃时停下去买一点儿。俞任说她联系了驾校老师,每天中午抽四十分钟学车,袁柳边骑边说,“这样以后天气冷或者下雨就舒服多了。姐姐,你早该学。”

九月的袁柳回到八中文科班,丰年在和宋姐的若有若无的纠缠下回到北京,宿海继续守着毛信霞的理发店并且和半个男朋友闹起了冷战,而俞任的单位吹起了多种小道消息,大到两套班子人员调整,小到科室副主任的去留。俞任不掺合,却被当成小道主角之一被卷了进去。

有人说,任颂红不会让亲女儿一直委屈地待在研究室坐冷板凳加班,贺副市长升迁,任颂红会顶上位置,俞任一定会被外放提拔。

有些事当事人哪怕嘴巴再紧,也会在几年时间内吹遍周围圈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拒绝了领导的协调相亲,还是因为避嫌任颂红的关系,俞任兼任的秘书一职由另一个女孩全职代替。俞任一时轻松了不少,甚至有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手里干的重要事儿也被分给同事,她只负责一些相对不重要的调研。

沉不住气的人就去找爹问个究竟要个保证,可俞任不会如此,仔细回想亲爹给的十万块赞助,未尝不是次预先支付的安慰。难得事情少了些,俞任秉持外松内紧的原则,保持着正事儿守口如瓶、旁事轻松平和的习惯。

她学车还算顺利,每次考试都一次通过,两个月就拿到了驾照,第一趟载了俞晓敏去了俞庄,又拉回茶叶土特产等满满一后车厢,奶奶胡泽芬连白菜都给母女俩塞了两颗。第二趟则趁着少见的准点下班,去八中外接袁柳放学。

俞晓敏说的“有数”在俞任心里还多了层内容——她并非草木,对小姑娘的用心用情也“有数”。但俞任不知道自己特意来等袁柳这事儿算什么数?俞任告诉自己是例行的探视,可她心里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现在看袁柳,感觉有点儿不同。

车停在八中门外街道的临时车位上,俞任提前给袁柳发了消息,小姑娘估计要在放学后才开机,她就在车里安心喝茶等着。

校园内铃声一响,不少走读生陆续走出大门,又等了会儿,才看到袁柳骑着单车,后面坐着个女孩和她说说笑笑。两个小姑娘青春洋溢,无忧无虑,后面的女孩还伸手打袁柳的头一下,惹得袁柳手里的龙头乱摆。

俞任捏着手机想了想,最终没给袁柳打电话,而是开车回到了家。刚费劲停好车,俞任还担心地下车看有没有技术不精导致擦到,“挺好,规规整整。”久远的声音传来,俞任起身,看到了提着礼品盒子的曾经恋人齐弈果。

小齐早就不再烫卷发,直发落在肩下,只在后面束了一半,显得轻松又年轻。她的脸几乎和过去没变化,只因为瘦了的缘故,嘴角法令纹更深了些,“我问了小海才知道你家地址。”小齐笑,“彩彩,恭喜乔迁,我特意来看看。”小齐如今比以前更像个医生,谈吐轻柔正经,年轻时的不羁不晓得溜到了哪儿。

俞任的眼睛先是惊讶了下,随后也微笑,“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现在我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话出口,她听到心脏放松的呼吸,整个人镇定自若。面对小齐,不怨不恋,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听我妈妈说你买房搬出去了,我不敢问你妈妈,就问小朋友。”小齐在等着俞任的邀请,俞任做了个手势,她颔首也回了个感谢的动作。

俞任认真洗着茶具,小齐则礼貌而守规矩地打量着房子,两人坐下后她先品了口茶,说好喝。

“这次回来多久?”俞任问她。

“帮奕奕办好留学手续就回去。”小齐见俞任一愣,她解释是曹芸的儿子,“曹芸……我们的事儿应该闹得不少人知道了,她早就在大学辞职,把孩子转学到了外地。”小齐说这几年基本是曹芸迁就自己,她中国美国两头跑,寒暑假带着奕奕来陪自己,孩子开学就回国。

这下就好了,孩子过去,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家里呢?俞任问。

“她父母前几年态度很坚决,不准我们往来。我家里,真奇怪,竟然是我妈先松的口。”齐弈果耸肩,“窗户纸破了,就熬呗。”一句话说得轻松,她眼内一闪而过的复杂却说明并不轻松。

怪不得老何从俞晓敏的社交圈淡出,老齐也经常闷闷不乐窝家里不愿意出门。他们做出了妥协,又过不去心里那关,“丢人”丢大发了,便关起门过自己的退休日子。

“等我这边情况再好点儿,买栋大点的房子,考虑把他们都接过来养老。”小齐说责任很重,以后四个老人,就指望着她和曹芸,“曹芸辞职后干了好几份工作,都不长久。”体制内的老师本来就和社会有点脱节,又带着个孩子,“后来我让她别工作,专心陪孩子。”

俞任看着小齐,生起股沧海桑田的悲怆,她点点头,“生活最后就是在责任和自由之间平衡。”

她们又坐了会儿,俞任问小齐晚上有没有安排,一起外出吃饭,她不好意思道,“虽然我现在一个人住,可做饭的手艺还是惨不忍尝。”

“我就是来找你蹭饭的。”小齐说全柏州我认识的人里,估计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人能安然谈及现在和过去。

安然?俞任的心还是酸了下,她说去文苑街道,袁阿姨的店近期又开起来,还雇了人。你想不想尝尝?

俞任的手机这时响起,是火急火燎的袁柳,“没事了,姐姐已经到家,一会儿和博士姐姐去你妈妈的店。”俞任的温柔语气让小齐侧目,她说小柳还这么黏你。俞任不解释,就笑笑。

袁惠方的新店租了两个门面,还在楼上设了包厢区,每个卡座都不大,只适合三四个老友聚会。她说现在不考虑做包厢,翻桌率太低。看到小齐她特别高兴,连声向店员介绍这是大博士大医生,在美国工作。

不用小齐她们点菜,走路还有些跛的袁惠方知道如何安排,等袁柳到了店门口时,她指了指楼上,“快去打个招呼。”

三阶一跨的袁柳给小齐和俞任倒茶,她不安的扫一眼俞任,又看小齐,不小心倒多,茶水溢出流到桌上。俞任说你烫到没?袁柳笑,“没。”她擦好桌子,自己坐在俞任一侧,两堂会审般地看着齐弈果。

“我要招吗?”小齐注意到小姑娘脸上的忐忑和严肃,开玩笑问。俞任拍拍袁柳的手,说没事儿,吃完饭姐姐再找你。袁柳这才释然,临走前还看了眼俞任。

小齐坐直了,收回眼神后她没说话,只看着俞任。

“小孩子也有长大的时候。”俞任说,她嘴角翘起,“弈果,你说安然谈过去和现在,你现在和以前比,自觉变化在哪儿?”

齐弈果喝完一杯茶,摇了摇头,“我变得更顺从了。”

以前面对生活是闯荡和对抗的态度,现在脾气淡了,看开了不少,比如长辈的执拗,生活中的无奈不满,更多的是半推半就走到了责任铺就的路上。她说曹芸、奕奕、连她的父母都已经成为自己的责任。

“她迁就我太多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

我认了。齐弈果灼灼的目光看着俞任,“我的人生注定要背负的,跑哪儿都躲不掉。我甚至想,既然闹这么大,在国内和美国有什么区别呢?我现在的同事也知道了我的取向,说实在话,我并没觉得轻松到哪里。”哪里都有把异样放大的人,哪里也有开明包容的人。

又坐了会儿,小齐说彩彩,你也变了,变得话少,你更多在提问和聆听。

“可能是工作中养成的习惯。”俞任说时,袁惠方亲自招呼的菜一一送到,还是豪放大块的粉蒸肉,还有小齐爱吃的梅干菜扣肉、红烧鱼块,小齐尝了口说香,在la很难吃到家乡的口味,曹芸做饭也越来越美式,“我们怎么简单怎么来。”

吃到尾声,聊了文化聊社会,说完社会说经济,小齐最后说,彩彩,我对你有愧,一直想联系你,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弈果,你不需要对我有愧。感□□当时了,咱们再见是朋友,说好的。”俞任举杯,她犹豫了下,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纯粹因为好奇,“以前我们……你说我一字头,有些举棋不定,你当时对我们的年龄差究竟怎么看的?”

小齐放下筷子,眼角鱼尾纹笑出,“是不知道未来在哪儿,所以心里有些怕。”

那时没考虑能不能和你走多远,满心都是喜欢,真想到了“未来”时又没底儿,担心陷你太深,也担心你是一时脑热……毕竟中国的女孩子,思想里多少有些沉重的包袱,亲密接触像挪开了这些包袱,同时又添上新的。齐弈果说当时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孩子,显得我不道德。

“总而言之,觉得你当时那么小,潜意识里觉着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小齐抿唇片刻,和俞任一起陷入思考的安静。

对一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人而言,两个人的未来和她一个人的未来似乎是脱轨的,更可能是矛盾的,“践行了一种可能性,意味着扼杀她其它。”不晓得是不是师长思维在作祟。小齐透过屏风看楼下忙碌的袁柳,“这孩子……如果我没猜错,我觉得她对你不一般。”

俞任无奈,“怎么你们都这么猜,她的脸就这样藏不住话?”

不止是脸,是感觉。相处久了的人坐在一起有独特的气场。齐弈果说小柳坐在你身边时,拉开了点距离,但亲密萦绕在你们周围。她眼睛里有话,很多很多,只对你的。她对我毫无兴趣,只有戒备。

俞任不响,她也看着袁柳,小姑娘心有灵犀,抬眼就对上了俞任,她灿烂地笑,指了指一旁的客人示意自己去忙了。

俞任收回眼神,摘下眼镜垂头擦拭,戴回后双目明亮,心里似乎有了计较。

“我相信她。”俞任轻声说。能用几个月为自己贴心准备一件礼物的小姑娘,能在观景台人群之外只忍不住说一句月色的袁柳,骨子里浪漫,脑子也足够理智。对此,她不能强行斩断,也不能安心接受。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旁观、帮助袁柳的成长,给出克制而通情达理的呼应。

“可对你而言,可能是种折磨。”齐弈果说曹芸也有这样的经历。

“不算折磨,毕竟我年纪大,我也看到了不一样的青春。”俞任笑,“干我们这行的,最后基本修成三张脸。”

第一张,弥勒佛,见人都是笑,肚大看不透。第二张,苦愁不满,因为在文字里泡久了,志向得不到展示。第三张,无脸术,亲热油滑严肃和蔼都能切换。俞任问小齐,你觉得我修到了哪张脸?

齐弈果面前坐着的不再是那个十九岁的女孩,文弱又坚强,说着要“气死她们”再昂头傲然地藏起紧张胆怯。她的气质文弱又透出几分坚韧,其实那股劲儿早就深扎在身体灵魂深处罢了,现在的俞任只是借着这股劲将脸端得更稳。她的眼睛看不出稚嫩的情绪波动,而是笑吟吟地调侃着自己。

小齐说我看到了一张三张脸之外的脸,你太能撑,我自愧不如。我不想看你的扑克脸,我想看看彩彩。

“彩彩也不过是小俞任呐。”俞任最后和小齐拥抱了下,“以后见面可能难了,你保重。”

齐弈果心里说着道别的话,已经见不到过去的彩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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