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后院,顾怀看着有些恍惚的柳莹笑了笑:“怎么了?”
柳莹握着小瓷瓶,有些激动:“公子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发现这些东西的人厉害,”顾怀收回目光,微微一叹,“可惜没办法找个人开始爬科技树...”
“公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顾怀回过神,“有了这两样东西,你觉得生意能不能火起来?”
“肯定能,”柳莹笃定的点点头,“以前从来没见过呢,那个香水好香。”
“香水算什么?”顾怀摇了摇头,迈步走着,“肥皂香皂才是暴利,成本比香水低太多,简直是一本万利,而且人人都可以用。”
他带着柳莹准备出王府:“货物有了,就差人手和商铺了,走吧,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也好早点开始下一步。”
“公子是要去太白居吗?”
“不是,是要去见一个人。”
“谁呀?”
“财神爷。”
再一次来到京兆尹衙门,尚和宜的态度明显要比上次恭敬很多。
起码顾怀前脚才进门,尚和宜就已经迎了出来。
看着眼前讪笑着的尚和宜,顾怀突然心中一动,有些纳闷起来。
奇怪了,昨天的宴会没看到尚和宜,何洪那儿也没尚和宜的影子,平时尚和宜更是不参与进任何大事里,也就是说...京兆尹这么个紧要位置上坐着的尚和宜,居然是根墙头草?
不对,墙头草都不是,墙头草还会随风摇摆,如今何洪卢何势大,早就加入了。
尚和宜算是个...无党派人士?
可没靠山又怎么能当得上京兆尹?这就很不合常理。
以往顾怀只是把尚和宜当成个普通官员,还没有发现这些,可大概是昨日跳了坑,现在看谁都像是在算计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尚和宜的不同寻常。
能在长安这地界平平安安的当京兆尹,又没有因为政争和谁起冲突,烧起的火更是没到过他身上...不简单呐不简单。
尚和宜给顾怀看得有些发毛,他搓了搓手:“王爷今日来是...”
顾怀回过神,笑了笑:“前两天孤不是送了个人过来么?今日无事,所以就来看看。”
尚和宜愣了愣,虽然有些不明白都判了案顾怀还有什么好来看的,但还是老老实实伸手虚引:“原来如此,王爷请!”
刚走了两步,落后半步的尚和宜一边指引方向,一边笑着开口:“因为案子才结两天,正在和刑部那边走手续,所以就慢了些,还没送去刑部天牢,正在衙门的牢房里关着呢...等到下一批名单送上去批了,就可以上刑场行绞刑了。”
顾怀点了点头:“是手续没走完,还是他那哥哥在中间运作?”
尚和宜滞了滞,没说话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怀笑了笑:“没事,孤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自己的亲弟弟被判了绞刑,是该运作运作看看能不能救出来嘛。”
“王爷说的在...”
“可惜估计他自身都难保了,孤本来还打算先把手上的事办完再去找他,既然他那么急,那就一并送他们兄弟相见好了。”顾怀袖手在怀,表情淡淡,好像只是提起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尚和宜的心跳了跳,随即义正词严的开口:“原来其兄长也是那等下人?下官明白了,这就将这厮扭送刑部天牢,这报上去的名单...依下官看也不用等陛下批了,直接去刑场即可。”
顾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前行。
这老小子果然是存了心思想看戏,刑部走手续?什么手续要走这么些天,而且自己都那般说话了,居然还要等到魏皇批了名字才肯行刑?
在大魏,死刑犯上刑场也是需要复审的,除了某些恶性案件,比如谋反比如前些日子的贪腐案,这些死刑犯的名单都会统一提交到刑部,刑部审批后再提交魏皇,魏皇拿着朱笔开始勾名字,勾了之后才能行刑。
而且这勾名字也有讲究,一般都会留一两个,来显示皇帝的仁慈,要是运气好些再遇上什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那没准还能出狱。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所以在大魏就算被判了死刑,只要你有关系,那还真不一定会死。
首先光是这么个审批勾名字就得花上大半年,这也就是秋后问斩的由来,万一你要是权力再大些,能让宦官也出手...那魏皇还不一定能看到这折子。
反正皇帝每天批的折子是有限的,死刑犯名单也会越堆越多,皇帝又不能全部打个勾偷工减料,所以宦官们只要把名单的位置往下挪一挪...
这死刑就变成缓刑了,有些甚至还能关上个十多年。
所以看眼前尚和宜的动作,这货分明是想敷衍着干等,想看看陈员外那老哥能不能想出来办法。
只能说这京兆尹的官位真是一点风险都不冒。
走进监牢,路过些犯了事被抓进来的平民老百姓的牢房,顾怀在一座稍大些的牢门前停下,看着在里面穿着小衣依旧大腹便便却有些凄惨的陈员外。
几人的动静也惊醒了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觉的陈员外,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只是看了顾怀一眼,就吓得挪退了些距离。
然后他仿佛反应了过来,声音凄厉的扑了上来:“王爷,王爷!草民错了!王爷放过草民吧!求求王爷了,王爷开恩啊!”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在地上疯狂的磕头,这清脆的声音让周围牢房的犯人都看了过来。
顾怀没有阻止,也没有嘲讽,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员外磕头。
大概是没得到回应,脑门血红一片的陈员外抬起头,眼神几度变换,有恐惧有后悔,更多的还是恨意。
尚和宜识趣地站开了些,几个侍卫分开占住了甬道。
顾怀负手站在牢门前,居高临下看着陈员外:“知错?别以为孤不知道,在你心里,冲撞了孤,纯粹是因为倒霉,出去之后,你多半还是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陈员外,你让孤...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