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静珂姐,在干嘛呢?介不介意我来你这儿蹭饭啊?”我边往静诺小筑走边笑嘻嘻的跟静珂姐打着电话,今天是暑假第一天,为庆祝我“小出狱”,我决定去找她蹭饭。
“介意,非常介意。”
“哎呦,静珂姐你家大业大的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又不会把你给吃穷了。”
“我现在不在店里,而且沈大厨也不在店里。”
“啊?你们这老板老板娘都不在店里,还有点做生意样子不,那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医院。”
“医院?你病了吗?”
“唉,别提了,说多了都丢人。”
“是嘛,那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你慢慢跟我说怎么个丢人法。需要我带爆米花吗?哈哈哈!”我止住了去静诺小筑的脚步,尽管我已经到门口了。
我买了些水果前去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静珂姐躺在床上,脚被裹得跟大象腿似的,很是“可爱”。
“老板娘,”我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大象腿,“您这是闹哪出啊?”
“别动,”她拍走了我的手,“讨厌,别惹我,我郁闷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一旁削水果的沈大哥。
“还不是自己得瑟的,没事买那么高跟的鞋子,这下可好,下楼梯的时候把自己崴了吧。”
“谁得瑟了,今天浩廷回来,我穿点新行头以示尊重有错吗?”
“好好好,你没错,你是对的行了吧,”他边说边把削好的水果递给静珂姐,“也亏得孙爷爷最近回乡下看老乡,不知道你出了这档子事,你啊最好在他老人家回来之前把伤给养好了,不然看他怎么数落你。”
“哼,外公才舍不得数落我呢。”
“诶?浩廷是谁啊?”我问道。
“是我们一朋友,从小就认识,也就是我背后的枪手。”静珂姐略显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枪手?哦,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你们的合照。”
“老远就听见你们说我的名字了,”随着门外传来一个男声门被打开了,“没说我坏话吧。”
我转头朝门看去,走进来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发干净利落,看起来很干练。他的脸上从进门开始就挂着很暖的笑容,显得亲和。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让我忍不住多看两眼。不知怎么的,他让我觉得很特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份特别。
“浩廷,你怎么来啦?”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们刚刚说的浩廷,难怪静珂姐一脸的喜悦。
“沈诺跟我说你进医院了,所以一到南京家都没回就来这儿了,没想到一回来就在医院和你碰面。”
他边说边走近静珂姐,她张开双臂,他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好想念你啊。”静珂姐说道,那神情我想除了沈大哥应该没有人能得到,我想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我也是。”
随后他又和沈大哥拥抱了一下,这一瞬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们是老友重逢,而自己却像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这位是……”终于,他发现了我的存在。
“哦,忘了介绍了,她就是陈老师的女儿,陈若瑶。”
“是嘛,你好,我叫梁浩廷。”他友好的朝我伸出手。
“你……呃……你好……呃……”该死的,怎么莫名其妙打嗝了。
“怎么了?”他问道。
“没事……呃……只是打嗝而已……呃……有水吗?呃……”
“有。”说完,静珂姐从床头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打开盖子转交给我。
“谢谢……呃……”
我接过水就像拿到救命解药一般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结果一心急,一呛,一口水直接喷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呃……”我边说边帮他拍去身上的水渍。
“没关系,好些了吗?”虽然被我喷了一身水,但他依旧一脸笑容,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愧疚。
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断断续续地打嗝。
“还有水吗?”静珂姐问道。
沈大哥回答说:“没了,水瓶里都是开水,要不我现在出去买点。”
“不用了,让我来吧,我有办法。”他信心满满的说道,“听我的,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我照做了。
“然后呢?”静珂姐好奇的问道,其实我也好奇,但是因为正憋气呢,开不了口。
“然后就这么憋着,看着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直到我让你停你才能停,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这么仰着头鼓着个腮帮子跟河豚似的憋气,期间他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得我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我却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噗……我实在憋不住了。”终于我没等他喊停就忍不住撒气了。
“怎么样,还打嗝吗?”
“诶?还真好了诶,你真有办法。”
“这只是我平常自己用的方法,没教过别人,看来对别人也有效,这样你下次再打嗝就算没有水也能自己解决了。”
“嗯,谢谢。”
没过多久沈大哥因为要回去看店所以先离开了,到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和他也先后离开了医院。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脑子里满是自己的小思绪。虽然已经是暑假了,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轻松,明年就要上高三了,要开始准备恐怖的高考。虽说一直一来对于学习成绩我都抱着淡然的态度,可因为周围的大环境如此,现在的我也没法淡定的面对。上学的时候每天都是各种做不完的试卷习题各种高呼口号各种老师咆哮,就算是在暑假也还是有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习题和永远都复习不完的课本等着我。
“唉,烦死了!”我冷不丁喊出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纷纷向我投来讶异的眼光,为了减少尴尬感,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快步“逃离现场”。
没走几步不想天突然下起雨来,我急忙从挎包翻找起雨伞来,可惜没有。
“唉,我这猪脑子,昨天妈妈还说今天要下雨来着,出门的时候还是忘了带了。”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没办法,我只能把挎包顶在头上往公交站台跑去。这时,我听见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似乎在叫我,又似乎不是,我不确定,不过我现在急于找一个避风港,所以也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汽车喇叭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那辆车停在我身边我才确定真的是在叫我。
那辆jeep移下车窗,一张熟悉的脸显露了出来。
“你去哪儿啊?”他问道。
“我回家。”
“我送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没有上陌生人车的习惯,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不算是陌生人,我们早有交集,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罢了,于是我拉开了车门。
“给。”一上车他就递纸巾给我。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身上脸上的雨水,说:“谢谢。”
“不客气。”
“我谢的不光是你送我回去。”
“那……”
“谢谢你以前帮我解决那么多数学题。”
“啊?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那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不小,你帮我解决的数学题让我在同学老师面前可长脸了。”
“呵呵,是嘛。”
“可不是嘛。虽然一直都猜到静珂姐背后有大仙相助,可一直都没有见过真人,今天总算见着了。诶对了,你不是比我先走吗,怎么还在这儿附近啊?”
“我没有马上走,我去医生那儿了解了下静珂的情况,顺便问一下她该吃什么,等下去超市买。沈诺因为要忙店里的事情所以时间不多,而我刚回来,暂时也没什么事所以帮帮他忙。”
“哇哦,你对静珂姐真好,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她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在这里?你不是本地人吗?”
“嗯,我以前是南京附近一个农村的,念小学的时候来的南京。”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也是沧平小学沧平中学的?”
“对啊,你也是?”
“嗯,这么算来你还是我师哥呢。”
“呵呵,好久没见陈老师了,他好吗?”
“挺好的。”
“他是个好老师,以前很照顾我,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他。”
“要不就今天吧。”
他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不知道是我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让他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还是他只是说说而已。
“你刚从外地回来?”
“嗯,去年去的北京。”
去年?北京?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车开到家楼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味道,很好闻。
我们下车,他看了看四周,说:“你住在这儿?”
“对啊,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以前来过这儿附近。”
我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下去。
他看了看我,一笑,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哦。”他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他原本说出口的事情,“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那……我以后还能再找你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如果你不嫌我麻烦的话我以后能直接向你讨教数学题吗?”
“这个啊。”他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他返回车里,我站在车外,见他从储物箱里拿出名片盒,随后顿了顿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最后他把名片盒放了回去,用笔在便签纸写了一会儿。
“这是我的电话和电邮,”他把便签纸递给我,“如果有问题可以联系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名片,那不是更方便吗?”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名片是用来谈生意的,给你显然不合适,显得敷衍。”
真是个细心的人。
“瑶瑶,回来啦。”这时父亲拎着菜出现在面前。
“嗯,刚到。”
“这位是……”父亲上下打量了下他。
“陈老师好,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梁浩廷?梁浩廷,对吗?”
“对,是我。”
“我就说嘛第一眼看你就觉得眼熟,我们有十来年没见了吧?”
“对啊。陈老师最近好吗?”
“挺好的,听静珂说你现在也挺好的,工作顺利,都当上高管了。”
“呵,还行,凑活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让我成了路人,很没有存在感。
“你太谦虚了。诶对了,你吃过饭了吗?要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这……怕是不方便吧。”
“这有什么关系,不就加副碗筷的事嘛。”
“那……”忽然他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说完他就走到远处接电话。
“诶?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啊?认识?”父亲对我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简单地说就是静珂姐摔伤脚住院,我们去医院看她的时候碰上的,回来的时候因为下雨所以他开车送我回来。”
“静珂摔伤了?她没事吧?”
“看样子应该没大碍,估计修养几天就好。”
“那就好。”
接完电话后他一脸抱歉的对父亲说:“陈老师,不好意思,我因为刚回来所以晚上要和同事谈工作上的事情,没法和您吃饭了,要不下回吧。”
“没事,年轻人工作要紧嘛。”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最后他冲我点了点头,转身驾车离开了。
“刚在楼下看见梁浩廷了。”
“梁浩廷?哦,就是你以前的学生是吧。”
“是啊,你记性倒不错,还记着。”
“那是,你那时候老提起他,说他家庭条件虽然差但是学习很努力,所以就对他有些印象。诶?他怎么会在我们楼下啊?”
“他送瑶瑶回来的,瑶瑶说静珂她摔伤住院,他们俩在医院碰上的,回来的时候因为下雨所以他就送瑶瑶回来了。”
“那你怎么没叫人上来吃顿便饭啊?”
“叫了,人家刚从外地回来,晚上有事,所以我也不好强留。瑶瑶,下次有机会遇到他再和他说说,让他来家里做客,我好好和他聊聊。瑶瑶——瑶瑶——”父亲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大。
“啊?”
“你怎么啦,端了碗饭愣半天。”
“没事。”说完我扒拉了几口饭,已经有点冷了,“你说什么啊?”
“我说有机会请他来家做客。”
“哦,知道了。”
“说起来梁浩廷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听静珂说他奶奶在他高中的时候因为一场火灾去世了,好在后来学校免了他学费,再加上把房子的一部分租给别人,这才勉强念完了高中。后来他半工半读念完了大学,还年年都拿奖学金。”
“看来是个努力的孩子,不枉你当年对他那么大期望。”
“是啊,要是每个学生都能像他和静珂那样我就省心多了。”
听父亲说起他的经历,我不禁对他又多了一丝敬佩与欣赏。
晚上,我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他给我的那张便签纸,思考着是否该回个电话给他,因为他给我电话时我一时忘了,没有留我的号码给他,所以他是没法联系上我的。不过我该和他说什么呢?我想不出来,如果没话讲打电话岂不是很尴尬。
“要不就发短信吧。”我自言自语道。
陈若瑶:
你好这是我的手机号
短短几个字但却是我酝酿了很久才发出去的。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他没有回复我。是他在忙吗?听静珂姐的形容他似乎很热爱工作,还是说他下午给我手机号只是敷衍,没想过我会真联系他?说不定给我的是假号码忽悠我的,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要不我还是打个电话吧。”
我输完号码,刚准备按通话却又犹豫了。
“如果他真在忙事我这么贸贸然的打电话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礼貌。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一觉醒来,除了隐约的空调声周边死一般的静,这时墙上的挂钟敲了三下,已经是半夜3点了。我东摸摸西摸摸的摸到了手机,虽然光线刺眼,但那个未读消息的标志还是让我觉得有一丝兴奋。
梁浩廷:
你好,刚刚有事所以没看见信息,请问你是……
原来真的是在忙。短信时间是11点,看来我睡着没多久他就发了,早知道就再撑一会儿了。
“该死的,我连署名都没有,鬼知道我是谁啊。”我埋怨着自己的不细心。
我该不该现在回呢?都这么晚了不会打搅到他休息吧?
“算了,还是回吧,如果真睡了短信声音那么小应该不会吵醒他,这样他明早就会看见。”
陈若瑶:
我是陈若瑶下午搭你车的那个
梁浩廷:
我大概猜到了,你还没睡吗?
陈若瑶:
睡了中途醒了你还没睡吗
梁浩廷:
嗯,有些事情还没忙完。
陈若瑶:
不能明天做吗
梁浩廷:
明天就要上班了,所以今晚必须做完。你发我消息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若瑶:
没只是下午忘了给你号码了所以告诉你下
梁浩廷:
嗯,我已经存你号码了。时间不早了,快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这应该算是婉转的“逐客令”吧,也或许是一种关心。
陈若瑶:
嗯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梁浩廷:
晚安!
“好久不见啊。”
“嗯,是有段时间没梦见你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有,今天遇着个特别的人,就是那个在静珂姐背后的数学才子,今天总算遇到真人了。”
“噢?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男的,和静珂姐是同学,长的瘦高瘦高的,很细心也很有礼貌,以至于和他说话的时候我都不自觉的客气起来。”
“呵呵,还真没法想象你客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你,人家也可以很淑女的好不好,但那要看对谁了。”
“这里要是有镜子就好了,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
“您能换个形容词吗?”
“抱歉,我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忽然间我静了下来。
“怎么啦?生气啦?”
“那个人……刚从北京回来。”
“所以呢?”
“去年他也去了北京,我已经一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回来了没有,也不知道和他失去联系后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我觉得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值得让人想念的人。”
“谢谢,你总是那么会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