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宣府镇指挥使王庭还搂着最欢颜的头牌小春红蒙头大睡,昨晚上两人闹腾得太晚,这会儿正睡得人事不知。
等在门外的王吏目都绕着院子磨了几个圈了,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想耐着性子等下去,又怕来不及误了事,一时左右为难。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好容易听到了房里有了动静,王吏目急忙上前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快!快!禀告大人有急事!”
等到里头传来懒洋洋的一声:“进来。”
王吏目也顾不得避嫌了,一头钻进房里,对尚且露着白花花的胸膛的两个人视而不见,反正那小春红也不是没看过,也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他径直上前,在王庭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王庭果然大感兴趣:“当真?人如今在哪儿?”
王吏目垂:“就在运来客栈。”
运来客栈是宣府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前楼酒楼后园住宿,走的是立体经营的模式,一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生意兴隆。
酒楼的生意一般都是到了正午或是晚上才客似云来,今天才不过半晌午,酒楼里就挤满了人。看人头所向,就知道,吸引这么多客人的原来是台上的一对姐妹花。
看样子姐妹二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人拉弦,一人说唱,原来是来说书卖艺的。
先不说二人的才艺如何,只是这姐妹俩的长相,就出了十分的彩了。一模一样的两张亦喜亦颦的脸,一模一样的两双翦水秋瞳,转到谁身上谁就不由自主酥了半截身子;更何况那张娇滴滴的樱桃小口,抿嘴一笑就是两只梨涡隐现。姐妹俩这一亮相,还没开场呢,就落了一片的喝彩声。
那拉弦的姐姐安然静坐,由那说唱的妹妹满脸甜笑站起来冲着台下团团一礼:“我姐妹二人今日路过贵府,因盘费短缺,故此登台卖艺筹些银钱。多谢各位爷的抬爱,若有学艺不精之处也请各位爷权且姑息,莫要与我们小女子一般计较。”
如此娇滴滴的女孩儿柔声细语地求告,哪个不解风情的会去当真和她们一板一眼地计较?台上又不是往日黄老瞎子那个老货,一张嘴又阴又损不讨人喜欢。只看着这两张鲜花一般的面孔就让人心里舒坦了。
姐妹俩抿嘴一笑,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开了口。姐妹俩今日说的是一部新书,名曰《西游记》。
那妹妹一开口,登时赢得了满堂的彩声,这番的喝彩可和将才不同,将才那番彩声多半是冲着姐妹俩的长相去的,不免有些调笑的味道。而这妹妹一开口,竟然声音高亢处可以穿云裂石,低回婉转又有如黄莺清鸣,实打实的一把好嗓子。
再听下去,那说的书竟然是没人听过的,一个花果山水帘洞的地方,有一只天地孕育而成的石猴,修仙学道的故事。故事新颖,说书的人又漂亮,这酒楼的大堂里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凡是来听了书的人竟然没有舍得走的。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一般,都没有现,不知何时堂上的包间里竟然多了一队官兵。
那被簇拥着的自然就是宣府最大的长官:王庭大人了。
只见他的一双眼忙个不了,看一眼妹妹,再瞄一眼姐姐,看着姐姐低头浅笑心痒难搔,又看到妹妹抬扬眉更不禁色授魂与。一时间两目直,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身边的王吏目低声道:“大人,这二人如何?可能令那位中意?”
此言一出,登时将王庭的一腔春意如浇冰雪一般打个干干净净。
只见他恋恋不舍地点头:“够了够了,这两个小娘的姿色当真是少有。更难得还有这番说唱的本领,要是献了上去,想必那位爷会是喜欢的。”
他一边下死眼盯了那姐妹二人几眼,心中遗憾:这般姿色的小娘玩起来不知该有多爽,可惜......他可不敢让那位爷吃他吃剩的。
唉!谁教他在这满地沙子的地方已经趴了四年了呢,想着让那位爷记得他能给他动个窝儿,还不得好好抱抱爷的大腿?那位背地里的嗜好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喜欢和双生的姐妹花玩儿双飞。可是姐妹花好找,绝色的姐妹花就可遇不可求了。更何况是在这都是沙土的地方,女人的脸都吹得跟砂纸似的,找一对能让他自己满意的姐妹花都是做梦,更别提让那位满意的了。
老天保佑,这想必是他夫人上个月去同福寺烧对了香了。天王菩萨听到了他的祷告,才给他送了这一对妙人儿来。回头让夫人再去好好给寺里添添香油钱!
想到妙处,王庭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他等不及了,一挥手,就有一队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台去,捉小鸡似的拎起姐妹二人就走,姐妹俩尖声惊叫。台下的观众们正听得如痴如醉,见此大哗,就有胆大的拦住士兵问:“为何要将她们带走?!她们是犯了什么律法?”
那王吏目也知道这般做是犯了众怒,亏得他素有急智,当下喝道:“这二人说唱反书,心存不轨!你们还想包庇反贼不成?”
这顶大帽子扣得,众人都楞了,这《西游记》还只听了两出,难道当真是部反书不成?有胆小怕事的,就急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
还有些胆大的又怜惜姐妹俩姿色的,还想跟王吏目说道说道。纷乱中,最角落里一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恨声道:“哼!如此指鹿为马!”
这个声音并不高,还有些沙哑,偏偏楼上包间里的王庭听了就是一抖。他眨巴了下眼,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见那人同桌的另两个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站起来,护着当先的那人往外走。那个人个子高高的,穿着一领斗篷,从头捂到脚,一点长相都没漏出来。偏偏王庭一见到那个背影,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