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快醒醒,地铁到站了,老周!”
迷迷糊糊之间,周煜文被一个声音吵醒,睁眼是地铁上耀眼的白炽灯,昨天喝了太多的酒,现在脑袋还有些刺痛。
“妈的,下次坚决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周煜文皱着眉头骂道。
“昨天是高中最后一场班级聚会,大家都喝了不少,再说你情场失意喝醉也没关系的。”
说话的是一个17、18岁左右的少年,身材微胖,肤色黝黑,顶着一个锅盖头,满脸不屑的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和张天泽表白,你偏偏不听,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天之骄女啊,她爸爸是大老板,自己成绩又那么好,怎么可能答应你?”
“喜欢她的那么多,你也就是一个枉死鬼。”
小矮子幸灾乐祸的说完,看到周煜文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他还有些不高兴:“说两句张天泽的坏话,你还生气了不成?”
“咱可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你和她也就做了三年高中同学,我建议把昨晚的事情当成一场回忆,让它随风飘去。”
看着他要一直唠唠叨叨下去,周煜文忍不住打断:“你是谁?”
“我!?”
这个少年脸色先是惊讶,然后变成了愤怒,地铁到站后,他一把拉起脚步虚浮的周煜文拉下了车,大声说道:“失恋又不是失忆,我是你亲爹路垚啊!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说什么?”周煜文一皱眉头,不爽的问。
三十多岁的周煜文,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是也大小是个小老板,手下管着一百多号人,不少小女孩青眼有加,眉头一皱。
这个小矮子一下子怂了:“我,我是路垚啊,老周,你该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么?”
周煜文的确有一个好朋友叫路垚,舔狗一枚,从小有一个青梅竹马叫马莉,周煜文也认得,自小就作,大学以后更是男友无数。
而路垚则一直在那边默默守候,最终老实人终成眷属,两人在三十岁的时候喜结连理。
好像就是前阵子,还给周煜文发过请帖,但是自高中毕业以后,周煜文就很少和路垚联系,自然没去。
“路垚?你不是和马莉结婚了么?”周煜文随口说了一句。
谁知这个小矮子一下子脸红了:“胡,胡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马莉!我,我们是朋友!普通朋友!”
这个年代特有的单纯害羞,在路垚这边反应的淋漓尽致。
这次周煜文不说话了,因为他正盯着地铁站台的广告牌的反光玻璃怔怔发呆,上面倒影的也是一个青少年,熟悉却又陌生,嘴上还有一点毛茸茸的胡须。
出了地铁站。
天空湛蓝无云,泊油路上汽车来往不停,耳边充斥着嘈杂的鸣笛声,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地铁口出来一个听着mp4的短裤女孩,嘴里哼着的歌曲让那个周煜文有些恍惚。
周煜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终于忍不住走到路边,只听哇的一声。
全部吐了出来。
比周煜文低一个头不止的路垚一点也不嫌弃,拍打着周煜文的背部安慰道:“吐出来就好了。”
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以后,周煜文的神志也逐渐清醒,路垚的形象终于和记忆重合在一起。
“我们现在去哪里?”周煜文艰难的抬头。
“去学校填报志愿啊!”
现在路垚已经不奇怪了,他就当好友的异样来自于昨晚那场有始无终的表白。
这样一说,周煜文全部想起来了。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周煜文鼓起勇气和班里的班花张天泽表白了,高中三年,周煜文和张天泽的关系一直很好。
周煜文觉得自己和张天泽走在一起,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告白有始无终。
自小便是好学生的周煜文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本来约好和张天泽一起去青华大学,结果临到末了周煜文改了报考志愿,报了一个同济大学,自此两人分道扬镳,联系渐渐淡去。
大学里的周煜文谈过两场恋爱,女孩子的心思多少明白了点,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再次见面的时候,周煜文是金陵城有名的青年企业家,而张天泽却已经成为富豪榜一员,尊贵的刘太太。
而且还是周煜文的甲方代表。
于是周煜文热情的招待了张天泽。
饭局之后,张天泽单独约周煜文去自己房间,她说自己很孤独。
而周煜文则笑着说:“高处不胜寒嘛,刘太太现在身价数亿,孤独也是挺正常的,我也挺想体验一下这样的孤独。”
张天泽见周煜文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有些皱眉,张了张口。
还没说话,周煜文就道:“那个,我还有点事情,不然就先走了,这孤男寡女,被人看到也不好。”
“你现在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么?”张天泽眼睛一下子红了。
结果周煜文什么话也不说,退出了房间。
如果是别的女的女孩,估计周煜文都已经开始洗澡了,但是她不行。
回去的路上,周煜文开着自己新买的宝马740,默默的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往事如烟,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懵懂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奶茶妹妹。
大家都在一点一点的长大。
汽车驶过匝道,转了一个弯。
结果白光乍现,一辆大卡车疾驰而过。
周煜文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再一睁眼。
此时2009年,六月,高考刚刚结束。
周煜文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不再是三十岁的社会老油条,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认真学习的懵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