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手脚?”李锦悦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手腕被他攥得极紧,她想抽回,他却不肯松开,恨意如尘似雾,瞬时弥漫于眼眶,涩得他双眼微眯,那力道仿佛带着仇气一般,捏得她骨头生疼。
她实在不懂他为何突然变脸,痛极难忍时轻嘶了一声,蹙眉抱怨道:“你弄疼我了,快放手。”
话音未落,李锦悦的身子骤然前倾,被傅新一把捞入怀中,未及防备的她生怕摔倒,下意识抬手勾住他脖颈,低呼出声,
“你这是作甚?放我起来。”
担心会压伤他的腿,她不敢实打实的坐下去,奈何他不肯松手,那她只能圈住他后颈,傅新见状,认定她在装模作样,欲拒还迎,看向她的目光越发鄙夷,
“你不就是想做女人,想感受疼的滋味吗?我不碰你,你便想方设法的在这汤里下药,李锦悦,你就这么不甘寂寞,想要男人?”
饶是她未经人事,此刻听到这番话,也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之所以面泛潮红,很可能是汤有问题,所以他在怀疑她?可她哪里懂这些?
“这汤又不是我做的,我如何动手脚?”
扫视着李锦悦那双故作懵懂天真的眸子,傅新不禁想起曾经背叛他的那个女人,也是一副无辜纯洁的模样,背地里却做出那种龌龊事来!以致于他现在一看到这种眼神,毫无心疼之感,只会觉得她矫揉造作,
“汤是你带来的,你有足够的机会下药,否则我又怎会出现异样?”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他自认断情绝爱,如今竟也无法压制这股意念,尤其是此刻怀抱着软玉温香,他更加难耐,只想将她就地正法,狠狠惩戒!
本是一番好意,怕他忍饥挨饿,她才会送汤过来,孰料他竟生出此等猜忌,“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下药害你?”
“因为我一直没和你圆房,你担心我有问题,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试探。”傅新字字狠绝,丝毫不留情面,誓要将她的恶行拆穿!
迎上他那嫌恶厌憎的目光,李锦悦心顿沉,悲愤交加,整个人不自觉的发颤,“咱们成亲大半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不在乎你是否与我圆房,哪怕额娘问起,我也会尽量为你推脱。
从始至终,我都认为只要夫妻二人的日子过得温馨平静,是否行房并不重要,我怎会可能在汤里动手脚?你不要诬陷我!”
听着她所谓的辩驳,傅新无动于衷,眼中的两簇火一旦燃烧,再难熄灭,“少在我面前装无辜,女人皆阴险,没一个好东西!既然你那么想要,那我就成全你,给你个够!”
说话间,傅新已然抬手,毫无耐心的他胡乱拽扯着她的盘扣,他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没有一丝温意,眸中只剩浴望与嫌恶在交织!
李锦悦被他的粗鲁给吓到了,傅新一向冷清自制,怎会突然变得这样蛮横?难不成那汤真有问题?
受到惊吓的她奋力挣扎,将将踉跄着站起身来,便被他一把拽住手腕往帐中带,身形娇小的李锦悦躲不开他的钳制,跌倒在帐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顺势压覆。
算来这还是两人头一回这般亲密,说是圆房,可他并未吻她,没有任何柔情与怜惜,盘扣难解,傅新干脆放弃,直接撕扯她下摆的衬裙,任凭她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放手!
被撕碎的不止是她的衣裳,还有她的一腔情意与所剩无几的尊严。
她所设想的圆房,应该是两人日久生情,心心相印,而后再缠绵悱恻,然而今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无法接受,他一直恶语相向,以致于她心生恐惧与排斥,实不愿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圆房,
“我真的没有给你下药,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求求你放开我,六哥,求你了!”
一声六哥,夹杂着她满心的祈求与绝望,傅新那双被浴望充斥的眸子似有一丝清明闪过,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又被浴火淹没,此刻的他箭在弦上,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且他认定是她下药,誓要给她一个教训,哪里顾得怜香惜玉?
那一晚的傅新满怀怨怼,足足要了她三回,意念才逐渐湮灭,他的腿伤早已好转,心结却未打开,一直不愿与女人接触,今日被愤怒激化,吃了几年的斋,终是大开杀戒,将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有任何情意绵绵的前奏,他就这般直接往城墙冲,压根儿不顾忌她的感受,李锦悦只觉自己像块木头,被锋利的斧子一刀劈成两半,纵然她哭得撕心裂肺,他也不会有半分疼惜!
她的六哥明明是个温润善良的男子,不可能对她这般残忍,然而此刻摧残她的完全像是个陌生人,也许他早就变了,不再是她的六哥,可怜她还活在从前,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执着能打动他,她以为锲而不舍的照顾他,终有一日他能看到她的好,如今方知,不过都是她的奢望。
在傅新眼里,她只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没有爱怜,更不会尊重,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的看法,既如此,她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绝望的她侧着脸满目哀戚,嗓子已然沙哑的她连求饶都懒得,只揪扯着褥子,紧咬着唇,默默落泪,再不哭不声来,帐边的流苏微微晃动着,何时才能停下摆动,这场噩梦何时才能结束?
受尽折磨的李锦悦浑身酸疼,根本下不了帐,直至天亮,依旧躺着,惶惶不安的她用锦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眼皮上多出几道褶子,纵有天大的委屈,她也不敢与人诉。
傅新一早便找人过来查验那碗汤,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汤中并未下药,难不成是酒有问题?可他所饮之酒与兄弟们出自同一壶,不太可能单独下药,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
仔细回想昨晚的情形,傅新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当即起身去查看香炉,却发现香炉中干干净净,当他问起丫鬟时,丫鬟竟道今日一早将香灰给清理了。
香灰并非每日清理之物,一般都是几日清一次,好巧不巧,今日竟清得那么早!傅新越发觉得有鬼,只因负责清理香灰的丫鬟乃是他成亲之后,太夫人指过来的新丫头,并非一直伺候他的。
纵有怀疑,却也不能再验证。这到底是太夫人的主意,还是李锦悦在捣鬼,傅新难以判断,强压着心中的疑惑,没再提此事。
自那晚之后,李锦悦已然对他失望,再不敢靠近他,也不愿与他说话,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每天都躲起来,尽量不与他碰面。
这天夜里,李锦悦先行入眠,没多会子,傅新竟将榻上的锦被抱了过来,看这情态,似乎是打算睡帐。
惊慌的她下意识起身拢起自个儿的锦被,准备逃离,却被他扬声喝止,“你作甚?”
骤落的声音如雷轰顶,李锦悦心发颤,既恐慌又心怀怨念,未敢抬眸看他,淡声道:“我……我去睡榻。”
先前两人一直分开睡,而今傅新认为没那个必要,“已然圆房,无需再分床。你已如愿,何必再造作。”
委屈的李锦悦忿然怒视着他,恨声纠正,“那不是我的愿望,我没想与你圆房,是你强迫我的!”
得了便宜居然还卖乖?果然女人惯会伪装,嘘她一眼,傅新鼻溢冷哼,态度依旧漠然,并无哄她的意思,
“我是你的丈夫,行房天经地义,何来强迫一说?”
她以为丈夫会疼爱自己的妻子,只可惜傅新对她根本没那个耐心,但凡男人心中无怜惜,女人说什么都没用,看透这一点,李锦悦懒得再去浪费唇舌,苦笑自嘲,
“如我这般身份低微之人,嫁给承恩公府的六爷实属高攀,你想怎样便怎样,我的确没资格反抗。”
说得好似他多稀罕占她便宜一般,傅新对女人早已无感,他自认不可能对谁产生想法,“若非那晚中招,你以为我会碰你?”
此言于李锦悦而言,无疑是更深重的羞辱,他明明是嫌弃她的,却因为中了药而要她,不顾她的意愿,甚至认定是她动的手脚,自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偏偏是这个她自愿出嫁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将她戳伤,
“我说了没给你下药,你不信便罢。”
这一整日,傅新皆在思量这件事,酒不太可能出状况,若然熏香被李锦悦动过,那她没必要再给他端汤,汤中无药,不是多此一举吗?
思前想后,傅新终是没再询问,声音稍稍和缓,“这事儿没必要再追究,到此为止。”
如此轻描淡写,这事儿便算是翻篇了吗?说得好像真的是她的错,而他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一般,那晚平白受那些屈辱,她又该找谁来算?
“你不追究,我却在乎,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背这口黑锅?”
真追究下去又能如何?傅新本不愿再提,奈何李锦悦不肯罢休,无奈之下,他才提点了一句,“你我是否圆房,谁最关心?”
此言如晨钟,瞬时将她警醒,李锦悦眸光一紧,猛然想打一个人!最关心此事的莫过于婆婆,难不成是婆婆安排的?略一深思,李锦悦又觉不可能,
“她可是你的嫡母啊!怎么可能给你下药?”
嗤笑一声,傅新满目不屑,“我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会顾忌那药是否伤身?无非是想让你我尽快圆房,好给你家人一个交代。”
纵然傅新不是太夫人亲生,可她却是太夫人的外甥女,李锦悦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居然会如此狠心,给傅新下药,害得她遭受那样的屈辱!
她很想亲自去问婆婆,奈何傅新说即使问了,太夫人也不会承认,更何况香灰已倒,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吃个哑巴亏,不了了之。
今日他倒是想得通透,那日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还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那样残忍的所谓圆房已经给她造成阴影,以致于她现在根本不敢躺在他身边,生怕他又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无视她胆怯幽怨的眼神,傅新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床铺,示意她过来,她恐慌摇头,不愿近前,一想到那夜的场景,她便心惊胆战,紧抱着被子,将小脑袋埋起来,捂着耳朵摇头连连,
“你太凶残,到现在我还是痛的,还没缓过来,我不想与你行房,求求你饶了我吧!”
看着她此刻的胆怯情状,傅新不禁想起他曾经在围场中见过受了箭伤的小鹿,也是这般无助可怜,他本以为她有其他心思,可他观察了几日,看她的反应,她似乎真的很抵触。即便知道自己可能误伤了她,他也不愿承认,态度依旧强硬,
“乖乖过来躺下,我便不碰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威胁若是搁在以往,可能还会有些用处,而今已然对他失望,李锦悦再不愿屈从于他,捂着心口的伤口冷笑反讽,
“你对我客气过吗?从成亲到现在,你整日的板着脸,好似我是你的仇人一般,纵然我心里会难过,却也没与任何人抱怨过一句,我想着你是我的夫君,你的性格本就如此,我实该包容才对。
可我实在没想到,你竟会那样凶狠的对我,哪怕你对我没感情,也不该那样羞辱我!”
一回想起当晚的画面,她的情绪便不自觉的激动起来,满腹的苦水翻江倒海,呛得她心酸鼻涩声哽咽,
“你不再是我所喜欢的那个六哥,往后我也不会再对你好,就当我瞎了眼,偏要选你,如今才有这报应!”
闻言,傅新瞠目结舌,甚至怀疑他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傅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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