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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好的、坏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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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唇。”司徒烨在穆唇的眼底打了个响指:“回神,芋圆好像有事找你。”

“哦,好,谢谢你。”穆唇如梦初醒般合上了酒类入库的记录本,大步朝芋圆所在的地方走去。

“老板娘,有什么吩咐?”

“小唇,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老同学。”芋圆大大方方地揽过了身边的女人:“阿薯。”

女人冲穆唇随和地笑了笑:“你好,穆唇。”

“啊,你好,阿薯小姐。”穆唇偷偷地在心里想,薯片的薯吗?怎么芋圆的朋友名字谐音也是食物。

“你叫我阿薯就好啦。”她拢了拢胸前披散的栗色卷发,“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

“是这样的,小唇,阿薯下周三想在fog办一个小型派对。这是fog开业来第一次对外承包活动,不过我这个当老板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芋圆继续道:“一是因为你之前有在其它酒吧工作的经验,二是你细心,做事向来稳重,我很放心。如果应下来,派对当天的统筹和对接工作我可就全权交给你了。穆唇,你能胜任吗?”

穆唇稍稍思索的片刻,缓缓道:“老板娘,我也向您兜个底吧。我在承包派对方面的工作层次只是现场助理,并没有挑过大梁。不过,如果您和阿薯小姐愿意信任我,我也有信心将阿薯小姐的派对尽善尽美。”

阿薯说:“工作嘛,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穆唇要是有信心,就给他个机会让他放手去做吧。”

芋圆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期待:“那就交给小唇啦。”

穆唇加了阿薯的微信,第二天是周末,他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了房间里。

在和阿薯的沟通中,穆唇将策划书逐渐完善,从酒水品类开支到选择表演团队,几乎是面面俱到。

不过阿薯的工作很忙碌,穆唇只能抓住她午休前的时间询问。

“表演团队?”阿薯说,“你们酒吧不是已经有司徒烨和一支驻唱乐队了吗?”

穆唇耐心道:“因为您的派对邀请对象都是同事,所以可以再增加些节目活跃气氛。我目前只筛选了一些魔术团队和舞蹈表演,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

阿薯说:“都行,你看着办吧。”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限制级的节目吧.....”

穆唇默默地把“脱衣舞”的备选项划掉了:“没有。”

“唉,那还挺可惜的,我就想看点刺激的。”阿薯遗憾道。

“不过可以有。”穆唇又加了几个项目。

确定了大概,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开始着手联系了。

穆唇有些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走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穆唇,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划痕,看起来格外狼狈。

拜汪宜年所赐,穆唇的锁骨处被烙上了一块烫痕,从局部发红到创面肿起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好在穆唇处理及时,每天都要耐心地用碘伏消毒后抹上烫伤软膏。

穆唇叹了口气,开始给自己换药。

穆唇仰脸给自己擦药时,棉签戳到了痛处,他鼻子一酸,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突然,洗漱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穆唇把手擦干净拿起电话。宫译漠的短信一如既往地简洁:晚8点,家宴,半小时后来接。

马上就能见到宫译漠了。

穆唇抬手抹去了眼泪,深呼吸,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样最好,不会让宫译漠看出一点端倪。

只有半个小时来为宴会准备的确有点仓促。穆唇迅速地跑回房间翻出了化妆包,蘸着一点遮瑕细细地往脸上盖。好在伤口很浅,尚能遮住。

只是被化妆品碰到的一瞬,穆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一条伤就像在被蚂蚁噬咬,疼痛的感觉太过密集。

等他掩盖好划痕,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婚戒被汪宜年拿走了,至于是丢了还是存着,穆唇一无所知。汪宜年只是想用拿走一个赝品来羞辱穆唇,可他不知道那不仅是穆唇唯一的寄托。

还是穆唇和宫译漠之间微弱可笑的联系。

在宫译漠身边的穆唇必须带上这枚戒指,以此证明他们忠诚的婚姻关系。

穆唇有些烦躁地掐了掐掌心,如果被宫译漠发现戒指不见了,自己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狂风骤雨。

就算是赝品,那也是宫译漠亲自给他的赝品啊。

时钟指向7:50时,穆唇终于放弃了思考。与其揣测宫译漠的心思,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个能糊弄的替代品。

他在衣帽间找到了一枚颜色相近的装饰戒替代,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尾号668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表盘指向8:03,完蛋,迟到了三分钟。

向来都是他等宫先生,怎么能让宫先生等他呢?

司机为穆唇拉开车门,后排的宫译漠正在接电话,声音听起来和平日无异,但戴着婚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暴露了他的焦躁。

宫译漠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穆唇觉得自己心都凉了半截。

短短的几秒内,穆唇连火化还是水葬都考虑好了。不,还是苟活吧。

穆唇迅速进入营业状态,带笑向宫译漠做口型:先生。

宫译漠挂了电话后难得没有向他发难,穆唇大胆猜测可能是不久前滚的那个床单还留有余温。两人自从上次公寓一别,又是足足七天没有见过面。

穆唇似乎把之前屈辱窘迫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仍然笑眯眯地注视着宫译漠。

宫译漠有些烦躁地想,这人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无论尊严被如何践踏,他每一次都会对宫译漠笑脸相迎。

宫译漠看不起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厌恶的神情浮在脸上,他又多看了穆唇几眼,这才注意到穆唇衣领下盖着一小块方形纱布。

受伤了?宫译漠不悦地盯着那一处皱眉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穆唇讪讪地把领口往上带了点,确保遮住了纱布才欲盖弥彰道:“不小心碰到的。”

“你挡什么?”宫译漠不耐烦地抓住了穆唇的手:“揭开。”

“这有什么好看的......”穆唇一边撕开纱布,一边默默考虑待会儿宫译漠追问起来,自己该用什么理由解释。

他的皮肤偏白,一块铜币大小的烙印深红得刺眼。穆唇生怕被宫译漠看出多的细节,又飞快地用纱布盖住了,解释道:“只是小伤,因为穿衣服的时候磨起来不舒服我才用纱布挡上的。”

宫译漠的脸色有些阴沉:“要有多蠢才会碰到那儿?”

这个尴尬的位置被别人看见了免不了要被多问几句,除了昭告穆唇有多笨手笨脚以外毫无作用。

好像惹得宫译漠有些不快。穆唇的大脑飞速运转。

“要不......”穆唇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今天您换个人陪您去宴会?”

这样的先河不是没有,有时候宫译漠实在不想带他,会对外宣传他生病,然后带上最近受宠的情人。

据穆唇对他的了解,宫译漠喜欢眉清目秀、知情识趣的,偏爱年纪稍小,肤白纤细的,一向都是越懂事的在身边留得越久。婚后四年,如果细数宫译漠养过的小男孩就跟走马灯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宫译漠近一年看上的人,质量直线下跌,有几个模样和个子相似的能排在一起拿来玩连连看,由此可见宫译漠的眼神越来越不行了。

“你觉得我带谁比较合适?”宫译漠反问。

穆唇迅速在心中排查了一遍宫译漠最近的新欢,汪宜年是宫家世交的孩子,宴会上认识他的人太多;上个月上热搜的小网红身材还行,就是整容过度长相有点摆不上台面......

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起码很会讨宫译漠欢心。

“您觉得黎元驹怎么样?”穆唇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不是在变相提醒宫译漠那天的事情吗?

宫先生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只是刚好想到了他啊!穆唇在心中抓狂。

宫译漠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有些吃惊,沉默了几秒,缓缓道:“今天是家宴。”

能和他一起出席家宴的只有结婚证上的另一半。

“噢。”穆唇讷讷地应了声,重复道:“对,今天是家宴。”

婚姻是枷锁,迫使宫译漠和他共处。穆唇出神地想,如果今天不是家宴呢?宫译漠一定会带黎元驹吧,年轻又聪明,不像他这样不解风情。

他咬着下唇,想得很专注,半晌没有声音。寂静的车内蔓延,就像一开始那样。

宫译漠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忘了吧。”

“什么?”

“忘了那天的事吧。”

穆唇的瞳孔微微放大,这几乎是宫译漠对他说过的可以称得上温存的话。

就像在抚慰一只受伤的猫咪。虽然还是语气冷冰冰的,内容却又带着难得的温柔:

忘记那个混乱难堪的傍晚,忘记我曾对你造成的伤害。

这算不算在道歉?起码宫译漠心里,对那天的所作所为有万分之一的歉意。

穆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穆唇的记忆是一片海,他一定会把宫译漠的好刻在礁石,把宫译漠的坏写在沙滩。这样风雨四年,沙滩上的字迹已经被海浪带走,只有礁石上的回忆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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