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绣婆婆一身黑衣黑帽,一个人直奔县衙大牢。
牛捕快早已经跟狱卒打好招呼,她很顺利的被领去见杜悠然。
“绣婆婆,情况怎么样”
看到她,杜悠然眸中燃烧着希望,迫不及待的问道。
绣婆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还好,我慢慢说给你听。”
她环顾四周,见除了耳聋的老狱卒,并无旁人。
杜悠然在旁说道:“绣婆婆说吧,这里很安全的。”
绣婆婆这才点点头,隔着木头笼子拉着她的手说道:“可能事情有些麻烦,上官老太君到现在还没有醒呢,已经请了很多郎中,都解不开她的毒,听说,县令也张贴告示,说他夫人得了恶疾,重金悬赏郎中看病,怕也是给上官老太君请的。”
她听后,脸上露出焦灼而又担忧的神色,喃喃说道:“怎么还没有醒?难道下毒之人想要置老太君于死地?这么恶毒吗?那我岂不是也要跟着无辜丧门,做替罪羊?”
绣婆婆叹道,“倒没有那么严重,老太君中毒暂时没人能解,但她还活着,证明,那人也不想置她于死地,可能只是一时没有找到解药而已,或者说,下毒之人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过,上官府认为,很可能是丞相政敌所谓,朝廷上斗不过,便来迫害家人。这也是丞相府家眷并未在皇城,而在这偏远小城的原因,老丞相为人刚正不阿,上谏皇帝,下管百官,看似富贵,其实却如履薄冰。贾老太君跟上官府老管家几辈子上有远亲,上官府的人并不知道,她第二天到上官府,府内两位夫人都没有出面,老管家负责接待,这才有机会问出这些话来。他还告诉贾老太君,凶手一天找不出,你就是安全的,他们认为你是他们仇家那边的,还想着用你引蛇出洞,不过好像听说,也有怀疑是家里内讧,反正只要没有抓到真凶,你就不会有事。贾老太君说,如此,也给我们赢得了时间,她会着人也暗中出手查真相,相信会很快还你清白的。”
听完,绣婆婆的讲述,杜悠然不禁长长舒口气,跟她猜测的差不多,果然也有可能是跟内讧有关,但她认为这方面更大些,若非,上官家仇家势力就太大了,能在上官家有下毒的机会,倒也不至于非等她上门送衣服的时候。
“绣婆婆这几天辛苦你了,唉,您这么大年纪,还为我大冬天的到处奔波,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如何心安啊。跟着我一天福气没享受,倒是处处担惊受怕还受累……”放下心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心疼绣婆婆。
绣婆婆却打断她的话,笑道:“然丫头,我你不用担心的,别看我这把老骨头,瘦的一把把似的,还是挺抗折腾的,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千金难买老来瘦嘛。”
她们这边聊得投入,那边灯影下,老狱卒桌上依然放着酒葫芦,却没有喝酒,而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袋,眸底有浓的化不开的愁云,像是有什么心事……
贾老太每天都会去上官家探望上官老太。
上官家两个儿媳妇一个自动闭门思过,一个赌气不管,家里少了女主事的,贾老太上门,上官大公子把她当成主心骨了,什么事都问她,毕竟两家平时走动也很勤,四个老太君中,贾老太跟上官老太关系最好,因此,他也愿意信赖她。
再加上老管家为防止日后上官家知道自己跟贾老太透露很多上官家信息,便也极力在旁明里暗里劝说,上官大公子凡事跟贾老太商量,她经历的事情多,又是个稳重会办事的,既然她这么热心关心上官府的事,索性送个人情,凡事请她出主意,倒也是便宜,如此以后贾老太知道的事情便不是他传的。
上官大公子因上官三公子有事外出不在家,平日又不是个主事的,乍应付这种大事早已经是焦头烂额,再加上上官老太一直昏迷不醒,他亦是很焦灼担心,直到现在还不知要不要将老太太被下毒的事情告诉皇城的爹爹,自然是也巴不得有个老辈人依靠。
就这样贾老太掌握着上官家一手资料。
她告诉上官大公子,先不要到皇城报信,如今边关也不安宁,朝廷主战和主和两派正争得不可开交,向来老丞相为此也是大为苦恼,先不要打扰他,等几天再看看,或许有郎中能治好老太君的病,如此府中把事情给了结便好,免得给老丞相增加负担。
她听她孙女来信说,她孙女婿为边关战事,也是日日纠结筹谋,头发都白了不少。
上官大公子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也是怕将老太太中毒的事告诉老丞相,会骂他在家没有守好家,离了他三弟,他狗屁都不是,从小到大他都被骂怂了。
贾老太是想帮助杜悠然争取时间,她私底下也派人遍寻名医,可上官老太的情况却不太好,开始她还是如同睡着一样昏迷,可后来却开始不定时抽搐,口吐白沫,郎中说,只怕是大限快到了,让家人预备后事,也算是冲喜,或许好了就好了,不好也早有个准备。
上官大公子一听就急了,一脚把郎中拆倒在地,怒骂:“胡说,除非你先死,来人,拉出去打三十大板,关在后院柴房,等候发落。”
郎中登时就吓晕了,贾老太在旁也是干着急,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强自镇静劝说上官家大公子,谁让她一直揽着这事呢。
“大侄子,我说,还没到那步呢,那些郎中也不过是瞎说,不懂症状,若非也就是治好了。这样,我家里还有一颗千年老山参,还是我那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有位极要好的故人送给他的,他不好的时候都没舍得用,执意要留给我,说等我大限到了,吃下还能再延寿几年,也算是我陪他过这一世的回报。”
说着,她撩起衣襟擦眼泪,这些都是真的,因此确实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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