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什么了?”廉谦从报纸里微抬头,瞅着她松懈下来的样子,有些个不解,“让你这么受惊的?”
大胆慢慢地坐起来,两手指着待在一起玩的两儿子,耷拉着个脸,“妈要见他们,再不回去,让我别认她了。”谁曾想,那么个性子跟泥一样的李美玉女士对她到是样样强硬得很,连个软态儿都没有。
廉谦不意外,收起报纸,“我去收拾东西。”
闻言,她猛地站起,从后面跑过去,就那么一跳,就从身后勾住他的脖子,两腿儿跟个无尾熊似的地夹住他的腰,“廉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乖,别闹,哥哥给你收拾行李去。”廉谦到是没同她讲什么道理的,轻而易举地驼着她,打开衣橱,收拾起行李,“下来,听话,等会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这话怎么听就怎么像个哄小孩子的,让大胆听得额头差点没冒起一条条直直的黑线以示抗议,到是放开腿儿,从他身上下来,双手到是没放开他,圈住他劲实的腰,脸靠着他的背。
“你做的难吃死了——”她知道有些事逃不开的,可真要面临着那么回子事,总是鼓不起勇气的,跟个小蛇般在他的身后胡乱地蹭蹭,嘴里嚷着违背心意的话,“咱们不去,咱们不去行吗?”
廉谦到是不想的,谁不想把人圈在自个儿身边,谁也碰不了,就是想碰,也得到一边去,可,人就是那么奇怪,明知道是不可为的事儿,个个都那么做,什么后果呀,都给考虑得周到的,都考虑了后果,那还会是一时的兴趣吗?
“你觉得耐心是个怎么一回事儿?”廉谦终是叹口气,把话放开一点点儿,当然,也不会完全提醒她。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大胆觉得世上儿根本没有什么退一步风平浪静,往前一步狂(风)暴(雨),一直拖下去,拖得人耐心了,她也不敢想象那个结果,硬着头皮,退到一边去,郁闷地逗弄着自家儿子。
廉谦见她后退,“别把儿子给弄哭了——”
“哇——”
这不,话音还没落,儿子已经哭了,一大一小都在哭,哭得好不伤心。
“我真没做什么——”大胆觉得自己很无辜,就是不让他们含自己的手指儿,他们给哭成那样子,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廉谦摇摇头,抱歉地瞅着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两儿子,拿她没办法,收拾行李的速度更快了些,“明天沈科就来接你。”
“为什么是他来接我,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她正哄着儿子,试图让儿子别哭,可儿子们不领她的情,她听见他的话,不由得一愣,回头瞅着正替她收拾行李的人,“搞什么哦,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说起来,昨天有些偷懒了,早上上班的时候想码字,话说,上班的时候真没感觉,嗯,感觉就等着中秋节休息了
廉谦已经收拾好行李,把行李箱往角落里一放,回头瞅着她,那目光里的深意,让床里的大胆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不由得微揪住被角。
“哥哥要求是同你商量了,你嘴上会答应不?”廉谦把她往前轻轻一推,先把自个儿挤入床里,再把人揽入怀里,视线正与里面的两儿子对个正着。
他们好象精神还不错,还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瞅着他们俩,那个眼睛着实像极大胆,让他不由得冲两个小家伙眨眨眼睛。
两小家伙好象乐了,小手儿小腿儿,乱动乱踢的,没个消停的。
大胆想想也是,反正她是没嘴儿说那话,当自个儿是被动的就行了,再说了,她也主动不出来,你怎么能要求一个缩头习惯的乌龟天天伸长着脖子冲着人打招呼的?
她一想,心里头那些个纠结散得快,伸手按住大个,硬是不让他动,见他小嘴儿一瘪,要哭的样子露出来,她就连忙地松开,忍不住笑出声,脑袋瓜子枕着廉谦的手臂,“那你几时有空回去?”
廉谦的横过她的身子,把两个小家伙身上的被子给弄好,就关了灯,下巴搁在她的肩膀,闻着她身上独特的一股子(奶)味儿,“随时的,有空就能回去。”
他回答得很模糊,还是让大胆觉得很安心,缩在他怀里,睡得沉沉的,半夜里都跟往常一样没醒来,两个小家伙给饿醒了,还是廉谦搭的手,没有丝毫的改变。
大胆回去的时候,送她到门口的不是廉谦,一早他就已经走了,有任务,只得叫来战士送她到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科早在那里等着,还是两个人刚好都同时到门口的,她走出去的时候,沈科正从车上下来。
沈科很激动,这一连着几个月的,就通几个电话,儿子的面子还是看照片的,见她的样子,都觉得好象瘦上许多的样子。
大胆走得很慢,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本来想背上再背着一个的,两孩子,总不能一个自己抱,另一个让别人抱,她怕孩子觉得自己冷落一个的,最后,还是选择抱一个,那背着啥的,她也不会背,是一个不怎么称职的妈妈。
两个小战士一个抱着孩子,另一个提着行李箱,一起送到门口,还把行李箱往后车厢殷勤地放进去,另一个孩子则让沈科给接过去,他们才冲着大胆敬个标准的军礼,齐步跑回里面去。
从看到沈科开始,一直到上车之前,大胆还没有开过口,就跟个哑巴似的,仿佛开个口就能要她的命似的,一入车子里,待得车子已经开出老远,才软软地抱着孩子倒在车里,长叹一口气。
“叫爸爸——叫爸爸——”
那边里沈科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抱孩子的姿势还算是不错,到底跟廉谦这个实习过许多回的比起来有那么一些差距,可样子却是极认真。
“叫个鬼呢——”大胆见他那个样子,没好气地丢过去一句话,“这么早哪里会叫人,你想傻了吧?”
她说得那个叫犀利的,基本没给人留什么面子。
沈科到是不在意,手里抱着一个,还伸手逗弄着她手里的那个,连她的话听在耳朵里都跟清泉似的,压根儿没什么抵触的感觉,“不会叫也行呀,我教他们怎么叫就行了。”
她无语。
沈科跟个有了孩子就忘了娘似的,跟两个儿子说的话,都比对她说的话还多,还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的,她到是给完全地解放出来,两手空空,行李当然也不用她管的。
两儿子都不怕生,见着沈科来个抱他们,连个微弱的抗议也没有,就往人家怀里钻去,小脸笑得,跟两朵花似的。
或许就这是父子天性?
她思量着这个可能性,摸着自个儿的下巴,什么亲子鉴定的都滚一边去吧,他们都不愿意做,她也懒得知道到底谁孩子,也挺好的,儿子有大家疼着,也是好事撒。
“怎么,走不动?”沈科走在前面,回过头一瞅,她还远远落在外边,歪着个脑袋瓜子,跟个在想什么似的,眉眼儿笑得弯弯的,话就干脆地吐出来,“要不要我背你?”
“得——”大胆可没那心思,被他别有意味的话给一催,脚下的步子就加快许多,没几步就已经追上人,“哎,最近怎么样了?”
“你跑了几个月,连个电话都是别别扭扭的,你说我能怎么样?”沈科的话立时就扑头盖脸地冲她过来,那个叫委屈的不行了,“难不成真到那边把你拽出来?”
到时,可真是成新闻头条了!
大胆缩着脑袋,心虚得紧,那事儿还真是事实,真没有主动打过几个电话,她忙呗,天天忙着带儿子,哪里有空跟他们聊聊的,“我不是忙着带儿子嘛,他们可粘我的,一时半会走开都不行的!”
她说得很轻,到最后那声音都在喉咙底,因为沈科转过身,把抱着的两儿子给她看,她不看都心虚,比刚才更虚,这一路过来,都大半天的,除了肚子饿了,还真没见两儿子有粘她的举动。
话不能说得满,一点儿也不能说,说过头,就是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大胆就是这么种情况,歪着脑袋,一连两次的话,让她心虚都想找地洞去玩了。
“去洗澡,换衣服——”
她才跟着进屋,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听见沈科指挥着阿姨抱着孩子,还不忘记让她去浴室把自个儿从头到脚都给洗白白,最好把那股子从部队里带出来的味儿给洗个光(光)的。
没有意见,听话得很,有权有钱的才是大爷,沈科就是她的大爷,她得小心地侍候着,随人家的心意儿,就跟个贴心棉袄似的,啥样儿都得听他的。
沈科的房子还没有开过伙,弄好是有一段时间的,到现在异味儿消得没了,就给住起进来,按他说,他到是想带着大胆去老宅那里过,三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又是影响不好,名下的房产也是不少的,找了个瞅着清静,物业管理还不错的单位,就是这里。
“嗯,这才好。”
人家洗完了,沈科还凑过脸去,狠狠地嗅一下,觉得那股子无处不在的部队味儿,总算是给洗去那么一点儿,也没有要求过高,外在的可以洗去,内在的,他也不要求,洗也是洗不去的。
大胆被他狗鼻子一样乱嗅,不由得笑开脸,跟他一块儿窝在沙发里,跟个没骨头似的,蜷缩着身子,好奇地问他,“晚饭出去吃,还是你来做?”
“出去吃——”沈科回答理理所当然,没个迟疑的,瞅那一眼厨房,想象一下自己这么个块头挤在厨房里的样子,不由得打个哆嗦,“君子远疱厨,明天再叫个阿姨过来。”
“你还君子呀?”她瞪大眼睛,一下子坐直身体,那手指点向他的脸,将人从头到脚好生地看一回,再从脚到头,又看一回,一本正经地做出结论,“我着实看不出来,你哪里有君子的样子。”
这是真话,没有夸大也没故意贬低,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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