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芳这一天一直躺在被窝里，看电视累了就换成玩手机，玩手机疲了就翻几页自己一年前买来的某本鸡汤杂志。早饭午饭合并成了一顿点的外卖，就算外卖小哥上门她都只是开了一条缝隙伸了个手出去接货，因为就一件单薄半透明的睡衣，袁支队长还是需要注意影响的，毕竟这个小区n京市局很多人都在这里买了房子。
按照袁芳芳的计算，她需要也能够休息的时间大约是两天，外援的客人们可以休息一周那是因为外援们负责的就只有刁爱兰这一个案子，而她是副支队长，刑侦支队的业务量那就不止这么一个案子了，所以她跟李国庆是轮换放假休息，每人两天，李国庆让她先换休。
接到沈攀的电话说心里话袁芳芳很不想爬起床，温暖柔软的被窝一次次的想要挽留她，可一想到也许沈攀发现了刁爱兰一案新的线索，袁芳芳怎么也没法继续安稳的躺在床上。嘟嚷着、埋怨着却动作麻利的起床洗漱，十分钟之后袁芳芳已经开车出门……不管怎么样先去听听沈攀有什么要说的再做决定，袁芳芳眼角抽了抽，赶紧抬手捂住嘴狠狠地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走进沈攀的房间，袁芳芳一眼就看到酒店那宽大的软床，她赶紧移开视线按捺住想要跳上床舒舒服服的打个滚的念头，笑眯眯的说道：“沈攀，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好消息，我可是翘首期盼已久哟？”
沈攀没点头但也没摇头否认，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堆打印复印的资料：“坐吧袁支队，咯，都在那里了，你看看吧，我倒是希望是好消息，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还需要你们出面做一些调查。”
就这不温不火的回答对于袁芳芳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好消息了，刁爱兰这个案子启动也有半年，外援们一直住在n京不是办法，局里和刑侦支队的经费有限，就现在这样局里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如果不能再取得有效的进展，估计顶多再是十多天专案组大概就会解散案子重新冷冻起来。
所以袁芳芳立时就是脸上的笑容一收，严肃的两步走到茶几面前坐下一言不发的开始翻阅起茶几上的那堆资料。沈攀也不说话，点了支烟捧着茶杯站在窗口慢慢的吐着烟圈，他要等袁芳芳看完那一堆资料心里有了数再来讨论，否则他一个人说着袁芳芳啥都不明白岂不是白费功夫。
半年过去了，窗外高大的榆树从青葱碧绿充满生机到渐渐的枯萎下垂，也不知道现在商山那边情况怎么样，沈攀沉思着。后面这段时间陈倩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说是商山那边在搞打黑除恶的大行动，呃，n京这边也在行动，警车随时都长鸣着冲过街头，街面上的魑魅魍魉一扫而光，市民们哪怕是深夜也能够放心大胆的一个人走在路上，再无虞人身安全的问题。
半晌，沈攀点上第三支烟的时候，袁芳芳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重重的往后一个仰躺靠在沙发上，不解的狐疑的望着沈攀问道：“沈攀，你让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个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在n京开一家生产切肉机的厂子吗？这个我们刑侦支队能帮忙的地方可不多，我个人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也能力有限哦。”
你奶奶个熊的哟，沈攀哭笑不得，那口刚吸进去的烟立刻就呛得咳嗽进喉咙，一时间竟是一个字都没法说出来。
“咳咳……咳咳咳”沈攀弯着腰脸涨得通红拼命的咳着嗽，袁芳芳不好意思了，赶快歉意的站起身过去轻轻地拍打着沈攀的后背，手里还端着一杯水递过去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咳嗽太厉害免得咳破嗓子，忍着，先喝点水舒缓舒缓。”
一通手忙脚乱，等沈攀终于可以直起腰轻抚着胸膛，两人忍不住对视一阵大笑。笑过，沈攀摇摇头，冲着茶几上那堆资料努努嘴，问道：“袁支队，我有一个想法，你觉得凶手会不会是使用的类似切肉机的工具所以才能把刁爱兰的尸体分割切碎成两千多块大小还算匀称的碎片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认为凶手是手工作案呢？”
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袁芳芳受到这个新推测所带来的强悍冲击以冷静思考的时间，沈攀继续分析道，他的理由其实并不复杂深奥，相反，这一次他使用的是倒推的手法来说服袁芳芳：“袁支队，你看啊，正是因为二十多年以来警方的视线一直盯在那些切割刀工娴熟的技术性人员身上，所以咱们才会在这个案子上始终没有突破。现在如果咱们换一个方向，从机械设备入手，你说视野是不是扩大了很多？”
袁芳芳倒吸了一口凉气，沈攀这个推测太过大胆但却不无道理。
也许，正是因为二十多年前没人想到可以用机械设备对肉块切片，所以警察们全部都去调查厨师、屠宰工人包括医生这种有分切技术的人员，才会让凶手轻而易举的跳出了警察的多次调查与排查。
同样，也正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警察无意中在卷宗里“确定”下来凶手可能的职业，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误导了后面二十多年数十次重启此案的警察的调查方向，导致这个案件持续二十多年都没能取得丝毫的进展。
“呃，呃，这个，这个，沈攀，你……”袁芳芳思绪混乱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这在袁支队长的职业生涯中相当罕见，也许曾经她初入刑警这个行业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失态，反正在袁芳芳自己的记忆中她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无法控制情绪是在哪年哪月了。
“别激动，袁支队，你先喝口水稳定一下情绪，后面咱们需要商量的还有很多。”当然会有很多的极其繁琐的事务，那不然沈攀还不会给她打电话，更不会邀请她直接过来酒店房间两人见面了。
深深地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去，反复几次之后，虽然袁芳芳脸上脖子上的红晕一时间暂且没有褪去，但她说话的语气声调倒是稳定了许多。唔，还带着一丝丝沈攀听得出来的激动的颤抖，不过这个沈攀很理解：换成沈攀自己，一个二十多年的疑难大案有了新的切入点，或许自己会比袁芳芳更激动，就好比昨天自己毫不犹豫的就推掉了路小雨的晚宴邀请那样，这同样是心情激动情绪失控的一种表现。
流露出很难得的腼腆的笑意，袁芳芳摇摇头笑了笑，很诚恳的对沈攀说道：“别袁支队袁支队的叫个不停，我不是告诉过你叫我小青么，那么生疏没意思。嗯，沈攀，你这个推测很有意义，不过我需要先向李支队长汇报汇报，你觉得怎么样？”
沈攀考虑到过这种情况，其实他不是很赞成这个时候就吵得人尽皆知的。毕竟这仅仅是他最初步的推测，暂时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证据链可以支持，所以相对来说不止是刑侦支队，就是外援们反对的也应该不少，这就相当于把沈攀架在了火炉上烧烤，让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非常尴尬。
很坦诚的摆出自己的意见，袁芳芳想想人家沈攀说的的确有道理，她不能只顾着案子，也得稍许的做个换位思考站在沈攀的位置上衡量衡量。想了想，袁芳芳又拿出第二套方案：“沈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推测成立……唔，这样说吧，咱们不管你的推测成立不成立，只要咱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需要动手的人手那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量，我毕竟只是一个副支队长……”
沈攀皱皱眉头没说话，倒是袁芳芳自己见到沈攀一副沉静无波的模样忍不住了，她说道：“所以，沈攀，咱们要扩大调查就一定需要李国庆支队长的全力支持，真的，这么浩大的工程量不是你我二人能完成的。不过可以这样，我会要求李国庆支队长先行保密，我相信李支队长会支持我的。呃，其他五个外援那边也暂时不知会，但是这样会不会让你以后难做呢？”
是啊，袁芳芳也算是很替沈攀着想了。现在要是瞒着其他五个外援，如果这条线索成立并且调查顺利，到后面公布的时候五个外援不得跳起来，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米威都得跟沈攀闹掰，不信任嘛，大家还有什么必要作为朋友交往呢？
米威都能如此，罗国强等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闵小梨是女人，女人有点小心眼那简直是天经地义，估计沈攀真的这么做，闵小梨要记恨他一辈子都有可能的。
现在轮到沈攀头痛了，他苦笑着揉着额角，半晌，沈攀捏了捏鼻头搓了一把，摊开手看着袁芳芳的眼睛：“那，袁支，哦，小青。算了，把这条思路通报给大家吧，正好可以上会讨论讨论，也许其他人还会有更好的思路。”
沈攀很清楚，不要看李国庆给大家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大伙儿休息，实际上私底下肯定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推理分析乃至四处奔波做调查……一天多了，沈攀在酒店内部一次都没碰见闵小梨、米威和罗国强以及杜虎亮、全和平，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都没呆在酒店房间，都在忙于工作，搞不好还只有他睡觉的时间最多呢。
既然大家都在为了刁爱兰这个案子努力，沈攀并不忌讳把自己的思路摆在桌面上，了不得就被其他几个人嘲讽一番罢了，反正n京刑侦支队这边不会笑话自己，他们可是被这个案子困扰了超过二十年之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