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缓缓的扫过这间刘霞再熟悉不过的卧室,曾经,这里是她和张青爱的小屋,现在却蓦然化身成为地狱,刘霞心里恨急交加。恨的自然是张青,她都没时间没精力来思考张青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现在这副魔鬼的样子,急的当然是时间了。
不敢确定自己的挣扎会不会留下痕迹,万一楼下的老太婆碰到回家的张青无意中说起她敲了门这件事,张青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她在想办法脱身……结果显而易见,张青下一趟出门之前一定会把她捆得好像水产店买的螃蟹那样五花大绑,自己哪里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哟。
所以,刘霞告诉自己,机会就这么唯一的一次,一定要把握住。然后,她的视线停在了床头柜上,这一刻,刘霞的两只手如果不是被捆了起来,她一定会狠狠地扇自己一记耳光。
床头柜上,一架小巧玲珑的红色座机乖巧而安稳的放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刘霞竟然忽略了这个现代社会最便捷的通讯工具和求救的道具。
随着手机的应用越来越广泛,很多家庭逐渐取消了家里的座机电话,特别是年轻夫妻,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对他们而言足以应对生活中任何的需求并绰绰有余,哪里还需要花钱安装一部座机,那玩意又笨重又不方便。
最开始结婚刘霞和张青也没安装座机的,但有一次深夜医院急事需要刘霞立即赶过去,好几个人拼命的给拨打她的手机,但那天晚上刘霞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又忘记了充电。第二天,刘霞上班之后被几个领导狠狠地臭骂了一通,一气之下没等下班刘霞就跑了一趟通讯公司的营业厅安装了一部座机,总得要确保单位上有事能够找到人吧,医院的性质跟别的机构不一样,急起来是要出人命的。
也正是因为座机安装了几乎就没有怎么使用过,刘霞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这玩意就挨着座机脑袋十来厘米的距离。要不是刚才忽然瞅见,刘霞不知道自己会后悔多久,一辈子?
努力的挣扎挪动,手脚没法解开,刘霞能想办法只有勉强还能动弹的脑袋了。还好,距离着实很近,在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脚踝都快要被绷紧的绳子勒断之前,她的耳朵终于碰到了那部话机。
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刘霞小心翼翼的侧着头尝试用耳朵去把话机撞开。座机就是这样,必须要把话机提起来才能操作下一步,现在也有可以直接按键免提的座机,很遗憾的是刘霞当时购买话机只顾上挑选这种精美好看的,她哪里会想得到有一天座机需要如此艰难的来使用这部机器啊。
耳朵的轮廓太柔软,刘霞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脚踝和手腕上的绳子带给她的拉力愈发强大,刘霞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几分钟。之前的挣扎很久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精神,现在又必须一边跟脚上手上的绳子抗衡让自己无限的靠近话机,还得甩动脑袋去撞击听筒,真的很艰难。
咦,刘霞忽然一怔。是啊,撞击听筒就行了呢,自己为什么会想着去把话机轻轻的碰开,座机的听筒效果历来都很好,只要拿起来哪怕是隔着一间房子大喊一声都可以通过听筒传出去的,自己真蠢啊!刘霞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了。
之所以把希望放在座机上是有原因的,不说小孩都知道这种无聊的话,当时大部分的成年人应该很清楚一点,只要按下报警电话的号码,哪怕不说话,对面也能通过你的号码锁定你的地址……这跟手机的发射塔不一样,那玩意是三角定位,掌握的是手机的大概位置。
又一次的深吸了一口气,刘霞忍着手腕和脚踝剧烈的疼痛,她脑袋一偏,然后靠着视线的余光狠狠地一头撞在了听筒上,座机猛地一甩,又被卡在床头柜与墙壁之间的电话线拉了回来还顺便撞在了刘霞的脸颊上,听筒却是忽的一下甩出去半米多远掉落到地毯上。
成功了,我成功了,刘霞想要大声的呼喊,可嘴里的红色塑胶球堵住了她的嗓子,只能听到几声“呼噜呼噜”的杂音。
不过这仅仅是走向成功自救的第一步,平静了一下心情,刘霞很感谢当时为了美观把电话线卡在床头柜和墙壁之间,要是刚才把听筒连带座机一起撞了下去,她才是欲哭无泪呢。
相对撞开听筒又要确保座机不掉落地上,拨号反而要简单一点。唔,亏得当时刘霞没选择那种复古式的号盘模式的座机,否则现在她就彻底傻眼了,总不能把下巴或者耳朵变小了去拨动号盘吧,按键式的只要点一下就有效。
刘霞本来想休息休息积蓄一点力量才再次行动的,可她一想到座机的特征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了性命侧着头去点击那些平时只需要抬抬手就搞定的按键……座机的听筒拿开时间稍长没进入拨号程序会自动掐断,现在刘霞不可能捡起地上的听筒重来一次,她必须在听筒自动掐断连接之前把那三个救命的数字按下去。
没时间去管正确与否,视线余光扫了扫那一排按键,刘霞狠命的往前一挣,脑侧迅速的在按键上点了三点,然后她立刻就躺回了原位,手腕和脚踝勒痛得她眼睑都在不停颤抖。
躺了几秒钟,刘霞第三次屏住呼吸,努力的倾听着听筒里的声音。只要能听到对面有人说话应该就搞对了,刘霞这样想着……只是,刘霞呃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她一点点的声音都没听到呢?
别说听筒对面有没有人说话,刘霞甚至连听筒里自动掐断连接的长短忙音都没听见!
足足有好几分钟,刘霞痛苦的闭上双眼,听筒那边的确没有任何声音,很明显张青昨晚偷偷地拔掉了墙上的水晶头,这该死的杂种,该千刀万剐的混账杂碎啊,刘霞诅咒着,她用尽了一切的力气去诅咒着张青。
然而,这没有什么作用……
愤怒之下,刘霞不管不顾的开始了再一次的挣扎。这次她没有观察没有计划,就是那样像濒临死亡的麻雀一般蹬腿扯手,时而屁股也在床上撞击数次,直到她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动弹,刘霞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一具尸体没有多少差别,她彻底的绝望了。
甚至,因为疲倦,刘霞竟然睡了过去。
“咔哒”,门锁的转动声把刘霞从浅睡中惊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张青微笑着俯身在看着她:“小霞,肚子饿了没有,饿了我给你做饭。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给小苹果打了电话,她会去帮你请假的哦,呵呵呵,我们现在有的时间慢慢玩。”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啊!刘霞感觉自己就好像身体掉落下悬崖却又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停地往下坠,下面就是熊熊燃烧的火海……她“呜呜,呜呜”的叫着摇着头哀求的望着张青,行行好,放过她吧,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让她离开这个魔窟!她保证不会报警,真的,她不会报警,只要让她走就行!
一转眼张青看到了地毯上的听筒,他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盯着听筒看了一会儿又扭头望了望床头柜上的座机,摇摇头,张青在床边坐下,抬手按住刘霞的脸,语气还算平稳:“小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啊,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想的是什么,是打电话,是报警,对吧?”
“啧啧……”继续摇着头,张青抬起手拍打着刘霞的脸,他拍打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重,刘霞甩着头竭力的想要躲避可又怎么能躲得过呢……很快,刘霞本就伤痕累累的脸又一次的浮肿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不已,她“呜呜”的痛哭不停。
“现在我取下你嘴里的东西,答应我,小霞,不要大吼大叫,说话之前要打报告,否则你清楚的,听懂没有?”看到刘霞披头散发耳朵样子,张青皱着眉头停了手,他按住刘霞的脑袋低下头额头贴在刘霞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我重复一次,我取下你嘴里的东西,不能大吼大叫,要想说话必须得到我的批准,听明白没有?”
刘霞拼命的点着头,对现阶段的刘霞来说,只要不挨打任何条件都是可以答应的。往深处去想,只要取出嘴里的塑胶球,那离下一步解开束缚还会远呢?……或者,暂时对张青百依百顺也不失为一种脱身的好计谋,刘霞想起有那么一句不是很恰当的话“当生活那啥了你,你没法反抗就学会享受。”
这句话很操蛋,至少可以做做精神上的反抗吧,享受意味着精神上的完全屈服,当然刘霞现在不去考虑那么多,也没法子琢磨,脱身是她目前最需要达成的目的,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包括暂时听从张青的一应要求,不论合理不合理喜欢不喜欢。
张青伸手在刘霞脖子后面解开一颗扣子,那圆球轻轻地从刘霞嘴里滑了出来。只是,因为被这玩意塞得太久,刘霞上下颌已经麻木,一时间都没法自如闭合,更谈不上说话了。
这个时候的张青很温柔,他一只手抬着刘霞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刘霞两边脸颊慢慢的按摩搓揉帮助她恢复。半晌,刘霞终于闭上了嘴,张青一边给她擦拭着脖子上的唾液,一边如同新婚蜜月般体贴的问道:“小霞,舒服一点没有,你想说什么呀,告诉我哦。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可,可不可以别在把我捆起来。”刘霞怯弱的摆出小鸟依人的姿态,顺便她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出去,我保证。上午是我想去厕所,憋得难受动了几下撞到了座机,我没想打电话,我也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