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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出事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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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悠闲的早上,当然仅仅是对陆有贵来说,别的人倒是都觉得时间有些不大够用。书房里很安静,阳光从打开的窗户中涌了进来,光线里浮游的尘粒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光线是一种毛绒绒的东西,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令人不自觉的想用手指去碰触感受一下。

陆湘刚刚离开去给孩子们上课了,陆有贵本来负责的自然课他没去上,而是耍了个滑头,让小六子来代课,美其名曰培养后备力量。而他自己则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抱着一杯陆湘给他准备好的蜜糖菊花茶,津津有味的阅读着一本从省城书铺里淘来的旧书--《异域志》,这本书描写的是南方沙漠和沙漠南边的草原丛林的风情,特别注重描述了生活在沙漠的沙族人,草原里的野蛮人和丛林的中小野人的生活状态,特别是那些奇怪的文化习俗,让人觉得神秘而有趣,里面甚至有一些超自然的东西,当然,也可能是作者将土人的传说和神话,当作的事实来描述造成的误会,不过反而让这本游记充满了异样玄幻的味道。

陆有贵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的放下茶杯,眼睛却没有离开书本上的文字,看来他的心神正被书中的神奇场景所吸引,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神往的样子。

“少爷。。。砰。。。不。。。不好了!出事了!”领主卫队的黄平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撞开书房的门冲了进来,站在书桌前面不远的地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正准备叫出来的话语吞了回去:“少。。。”

陆有贵不满的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冷冷的眼神像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黄平的脖子,让他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充满了后悔和不安。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陆有贵淡淡的责道,正准备问下出了什么事情,却看到门口闻声赶来面带担忧的陆湘和小芬,冲着她们笑了笑招了招手。

陆湘正在给孩子们上课,小芬则是在厨房里安排午饭,听到外面黄平的大声呼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反映就是赶紧到少爷身边去。

看到陆有贵平和的表情和温和的笑容,两个女孩‘嘣嘣’乱跳的心脏终于逐渐平复下来,在陆有贵的注视下,两个女孩自觉的走到少爷的身旁站着,陆有贵这才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黄平说道:“黄平,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是不是石炭实验发生了意外?”

趁着刚才短暂的时间,陆有贵也在努力将心里的不安压下,思索了一下,似乎不是外敌入侵,否则来报的就不应该是黄平了,况且陆有贵对石山领的警戒布置还是有信心的。那么可能是生产中出了事故?或者,是石炭实验出了问题。

“不。。。不是,少爷,是。。。是那个。。。东村的董老汉跟魏瘸子打起来了,两家人都拉不住,后来谢村长他们也去了,虽然将两人给分开了,但现在两个家伙都是寻死觅活的闹腾不休,村里的人都给惊动了,连陆村长也劝不住,只好让我来叫少爷去看看了,陆村长说少爷的话他们不敢不听的。”黄平低着头心虚的小声回答。

陆有贵哭笑不得的转头看了看湘儿和小芬,心说就这破事也慌张的大呼小叫,看来卫队的心里素质还是不行呀,加强危机训练刻不容缓!

“就这事?!你说你黄平,就这么个事情你也慌里慌张的,让我怎么说你呀,自己去跟你们队长说,你今天的训练加倍!”陆有贵故意将话题叉开,先处罚了黄平。

“是,少爷。”黄平垂头丧气的答应着,自己此刻也觉得很丢脸:“我不是怕迟了出人命么,少爷您是没看到,那两个家伙闹得忒不像样。”

“嘿,说你还不服气,长脑子好好想想,那么多人在场,他们闹的凶那是做给周围人看的,真要寻死觅活自己悄悄的就办了,搞那么多事情做什么?”说完,不再理会愣怔的黄平,转向陆湘微笑着说道:“湘儿,你继续回去上课吧,给孩子们解释一下,别让他们胡乱猜测,小芬跟我去东村看看怎么回事,就这么个小事安平和谢东都在还处理不了?真奇怪。”

陆湘迟疑了一下,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少爷,那我先回学堂了,孩子们还在等着呢。”

说罢柔柔的冲着陆有贵笑了笑,又羡慕的给小芬递了一个的眼色,待小芬会意的点点头,陆湘才快步的出了书房。陆有贵站起来抻了抻衣衫,绕过书桌带着小芬一边走一边招呼黄平:“快走吧,去看看这两个家伙想要干什么?”

事情本身并不复杂,董老汉并不老,年龄还不到六十,但是由于常年操劳形象上就显得有些老迈了,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几十年以前说起。说来这两个人还算是发小,两人的祖辈就是同一条村的,两人年幼时也是朋友,但是一次意外事故让两人翻脸成仇,也制造了魏和的一条瘸腿,两家人也从睦邻成了仇寇。但是,两人都是普通的农夫,也没什么杀父夺妻之恨,最多也就是形同陌路罢了,不会平白无故的闹什么事情。

事情也恰恰坏在另外两个年幼的人身上,两家的下一辈在村里仍然是青梅竹马,小孩子可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恩怨,时间长了还真的有了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董家的小子和魏家的姑娘两人虽然明白两家的情况,也知道两人的父亲是不可能同意他们的事情,但是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王八蛋,越是困难反而越是让人痴迷。加上两个刚刚才满二十的年轻人头脑冲动,居然想出了一个生米做成熟饭的办法,想要借此逼迫两人的父亲同意他们的婚事。

谁知道两人的父亲知道了事实以后,结仇多年的两人居然作出了同样的反应,坚决不同意,死也不同意,魏瘸子更是恼羞成怒,先是将不争气的女儿收拾了一顿,然后就抢先打上门去,企图先发制人,将勾引闺女的脏水泼向董老汉的身上。

董老汉虽然祖辈都是老实的农人,可也不是笨蛋,同样在暴打了儿子一顿以后,跟堵门的魏瘸子据理力争,反而说是魏家的姑娘不要脸,引诱年幼的儿子上当,反正占了便宜的是自己儿子,董老汉此刻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的。

两人吵着吵着,积累了几十年的怨气都被悄悄的引了出来,结果就从脏话大比拼变成了拳脚全武行,还好,有双方的婆娘和孩子们奋力拉着,否则搞不好还真能闹出人命,后来村民们赶紧叫来了谢东和陆安平,但是两人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对与错呀,让他们怎么处理。

没办法之下只好尽力两边劝说,但是,怒气值已经破顶的两人都是不肯也不能罢休的,最后弄得两个年轻人差点自杀了事,好在被村民们给拉住,可事情也变得越发复杂了。实在没有了办法的陆安平只好病急乱投医,让黄平去请了少爷来,此时他已经忘了,少爷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怎么能处理好这么复杂的纠纷?

陆有贵带着小芬到场的时候,两个老男人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正分别被家人和邻里拉开坐在东村小晒场的两边,身边那两个神情有些疲惫而麻木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事件的主角了,陆安平和谢东迎着少爷坐在了小晒场边的石凳上,脸上满是烦恼和惭愧。

陆有贵先详细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和起因,对陆安平和谢东的无奈也十分认同,这个事情确实没有对错,只是观念和意气之争,不好处理呀!

在陆安平和谢东看来,处理的方法无外乎几个,一个是严厉的斥责双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再处罚两个年轻人,然后勒令双方不得交往;另一个就是处罚完了之后,强制两个老家伙同意孩子的婚事,然后让二人成婚后独立门户。两个办法都能暂时平息双方的争端,但是,也只是暂时平息,这两家以后的仇怨还会延续下去,甚至很可能会变得更加激烈。

这样的结果也是令两位村长踌躇的原因,这种仇恨发展下去随时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被再度挑起,到时候可能更加难以收拾,有鉴于此,两人都不敢轻易的了解今天的事情,最后主意打到少爷身上,也是希望借助少爷的权威和号召力,希望能最终劝解双方息事宁人,协调一个双方能接受的处理方法。

陆有贵眼睛转了转,眉头皱起又放开,心里颇为纠结,让身边关注陆有贵的小芬心里也隐隐作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忙,只好恨恨的瞪了两个闹事的家庭几眼。

“去叫他们两家都过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他们,等事情弄清楚了,咱们再给他们处理今天的事情,不管如何,这个事情早点了结比较好。”

两个家庭听到少爷的话语,扶着他们鼻青脸肿腿脚歪斜的家长,从村民们让开的道路走到少爷面前,两人互相瞪视的目光中还不时有火花飞溅,但是看向少爷的眼神却都是恭敬平顺的,看来他们的理智还是清醒的。

陆有贵回身坐在石凳上,小芬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也乖巧的站到少爷身边,陆有贵伸手示意陆安平和谢东坐在身旁,并对董老汉和魏瘸子和声说道:“你们也坐吧,你们站着我还得仰着头跟你们说话,再说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大家坐下慢慢说。大家请安静,想要旁听的话都坐下吧,不过等会我不允许,大家都不准插话,知道么?”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应是,都就地坐在了广场上,屏息凝神,等着看看他们的少爷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情。

事实上,在陆有贵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时,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想法是‘婚姻自由’,不过很快就被陆有贵压了下去,婚姻自由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为了对抗家族和宗族制度的法宝,但是就弊端而言,这个制度从道德上割裂了孝道,在让婚姻受到法律保护的同时失去了道德的保护。不可否认,婚姻自由是对人性的一种解放,但是同时解放的,还有个人的自律品德,地球上的事实证明,婚姻自由也是奇高离婚率的缘由。当大家在意识里认为婚姻是自由的,认为婚姻受到了制度的保护,却没有发现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放弃了对婚姻的自我约束,并逐渐摒弃了婚姻的道德约束。

当人们用律法来约束人们自己的行为时,其实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个问题,道德的力量被边缘化了,强调律法最终可能摧毁了道德体系,没有了道德体系人还能称为人么?但是无限放大道德的规范作用也是不行的,地球上华夏的程朱理学甚至企图具现化道德的规条,不但想用道德来规范人们的行为,还企图用它来规范人们的思想,这就更加荒谬了。

摆在陆有贵面前的事情,其本质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无数的大贤智者没能解决的问题,陆有贵一个社会混混也同样没有办法,虽然他不能解决这个千古难题,不过也知道企图简单通过一些规则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是肯定行不通的,他是希望通过一个调解和协商过程,暂时将道德和规则一并考虑。并且希望他的下属通过这样的案例,以后在处理类似的事情的时候,能够同样采用这种情理并重的方法,避免他们简单的使用道德规范或者律法规则来强制解决。

偷偷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有贵颇有些无奈,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画家,如果面对的是一副已经乱七八糟的画纸,他可以毫不顾忌的用重墨浓彩来随意涂抹,但是,当你面对一张干净的白纸时,想要动手怕是得先胸有成竹才行,踌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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