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晋王的询问,柳逸答道,“王爷,其实我还是那句话,对于时局我了解的不多,很多都是通过他人的讲述,我才知道一点。就如同太子而言,听得人说,他特别喜欢酒会,时常以各种名目召集百官在太子府夜夜笙歌,且太子府中歌姬、侍妾无数,可是这样?”
晋王稍一想,便点头道,“太子那边,确实闹的有点儿不太像话,父皇和母后也说过他几次了。”
“看来这消息还是有几分可靠性。”柳逸感慨道,“既然如此,不知传说晋王禁足这段时间,也曾会见了几位领兵的将领,这事可是真?”对于晋王的消息,柳逸还是很关注的,而且晋王又没有想着隐瞒他人,所以沿途打听起来,一点儿也不难。
果不然,晋王听后,点了点头,“这倒是的,只是本王也无奈,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是离京远职,很长时间也不一定会返京,照例过来见见本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哪像你,上一次给你按个安抚使,竟然离京前,也不来跟本王打声招呼。”
“没打吗?”柳逸迟疑了一下,或许意识到真没有,又道,“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就没有必要来跟你辞谢了吧?不说这个,说回王爷你的事吧。从明天开始,不管对方以什么理由面见你,都不能相见,哪怕只是收个拜帖都不行。”
“这……父皇应该不会有意见吧?本王也没有听说父皇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晋王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
“那是自然,你不是太子,皇上即便对你有看法,也不会当场,或是通过他人来训你,除非在公共场合你做错了什么。就比如,你这一次强纳侍妾这件事情,皇上才会出面。一般皇子若是让皇上失望,皇上便会自动忽略此人,不像太子,皇上是想忽略都不行,毕竟那可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你说对吗?”柳逸喝了一口水说道。
晋王仔细一思索,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立刻朝柳逸拜道,“是本王无知了,多谢先生提醒。”
看到晋王如此郑重其事,柳逸也只好赶紧回拜,“王爷万万不可如此,我只是一介布衣,当不起这份大礼。”
“当得,当得。”杨广此人,经过柳逸这不长时间的观察,确实是一个能够虚心接受他人意见的人,“怎么,还想说本王,到现在也没有安排一个官职给你?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说的倒是轻巧,柳逸心里吐槽,你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跟着我,若不是有钱万有资助的那些钱,只怕现在得上街要饭去。
但心里想归心里想,柳逸现在发现越来离不开晋王了,便只是淡淡应承了下,继续说回之前没说的话,“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皇上对太子越来越失望,而对晋王你越来越钟爱,然后在合适的时候,让皇上废太子而立晋王你。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知道皇上喜欢怎样的皇子,前面所讲的俭朴,不奢侈,不好声乐,不好女色等等这一些只是皇上对你个人品性的赞赏,而另一方面,也得让皇上看到你的处事能力。”
见晋王听得认真,柳逸继续讲着,“这一次伐陈之战,皇上对你的印象一定很深,所以,凡事皇上交行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办得顺利,不能让皇上有半分担心。当然,做了事,也得让皇上知道你做事的难度,而这个难度,得让他人来说于皇上听,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吧,现在就讲这些。”
就在晋王要开口说话时,柳逸又提醒道,“差点忘记说了,一个德性有品,办事能力又强的皇子,有一点却要十分注意,那就是不能让皇上把你当成威胁,一般大臣或是功劳太大,都会因功高盖主而死,皇子更是如此。所以,有功而不能居,王爷现在已经是亲王,赏赐恩宠不可去争。”
“要做到这一点,王爷切记不可再同百官相见于王府,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均不可相见于王府,要让皇上还有百官们知道,王爷你品行有功劳,不贪官不结党,如此太子之位必是王爷的。”
听完柳逸的讲述,晋王大有一种不认识柳逸的感觉,如果说之前晋王向柳逸行礼那下是感觉捡到宝了,那么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就是震撼,真真实实地震撼,看问题的角度能够多元化,又极为精准的直指问题的核心,这些都说明柳逸绝对是一个才堪大用的人才,而这样子的人才,如果不用起来,绝对浪费了。至于怎么用,那就得好好思量一番了,可不能操之过急。
“可若本王只是静坐,似乎也太合适吧?”晋王找到了一个看似没问题,实在是很大的问题。
柳逸笑了笑,“这个我自然是考虑了,所以这些事情,得私底下去做,不能让皇上知晓,也不能让百官知晓,而且要形成一种势,一种大家都认可王爷的势,只有这样,万事才有可能,你说是吗?”
王爷思索了一番,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道:“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府,只怕某些人会有所警觉,你也早些歇息。”
柳逸连忙起身恭身杨广的离开,看着杨广背影的消失,再看看那渐渐西沉的月亮,心想着,哎,又是一个不能让人好好休息的晚上呀。
第二天天一亮,柳逸便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奏章前往通政司,其实像他这样的人物,虽说是安抚使,而且还是岭南的安抚使,其实在朝廷当中,什么都不是,只是临时特派人物。
倘若你在前往岭南之前有个一官半职,进得通政司,兴许还有人招呼你,若是官位大一点,兴许还能直接在常朝时递个奏什么的。
像柳逸这样,连件官服都没有的闲散人员,都还没进通政司的门,就让人家给拦住了,而且第一句还特别难听,“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玩的地方。”要不是柳逸一身华服,只怕人家都想说一名,哪来的要饭的,这里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吗?
柳逸把晋王给的令牌拿出来,守门的兵丁一看,便立刻放行,态度嘛,依然不怎么样,小小的通政司看门的兵丁就如此彪悍,还真是令人觉得……当官真好。
通政司座落于都会市正北宜仁坊内,院子内建筑不多,但环境倒是很优雅,一切透露出简朴而又不失格调,看样子,这宇文恺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通过询问下人,柳逸便进入这行文司,里头的一名身着淡绿色官服的官员正在打扫卫生,抬头看了一眼柳逸,问道:“有什么事?”
“上呈奏章。”柳逸答的也简单。
那名官员继续扫地,或许看着柳逸都没有穿官服,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轻声应了一声,“把东西放在桌上,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柳逸看着这位“劳动模范”还在低头扫地,便轻轻地把奏章放在桌上,静静地离开了通政司。
办完了这个事情,柳逸一个人也没有逛大兴城的想法,便慢慢步行回自己居住的地方,毕竟住处离的也不算远,就在长兴坊,离着也就四五个街道。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钱掌柜站在门口,柳逸连忙迎了过去,道:“哟,什么风把钱掌柜都刮来了?”
“大人这话不是埋怨我吗?”钱掌柜笑笑,“哎……最近京城突然涌进许多人,商行的事忙的很,竟然忘记了柳大人已于昨日抵京了,实在是对不住了,今天,钱某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就是向柳大人来谢罪来的。”
“谢罪一词太过于严重了,来来来,反正今日得闲,不如进去喝几口茶,饮几口酒。”柳逸正想着如果自己孤身一人进屋,定然会让冯苏遥给缠死,总算来了一个人,正好可缓解一番,正好正好。
钱掌柜那是放下整个汇通商行的事情,特意来拜访柳逸的,自然乐意进去,是以答道:“那就打扰柳大人。”
“前面可是柳逸柳安抚使?”身后传来宦官特来的公鸭嗓子,柳逸转身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三名官官,仔细一看发现都不认识,但料想也没人青天白日对自己不利,便答道:“正是,不知道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长公主有请,还请柳大人跟我前去一趟。”为首的宦官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可商量的意味。
“不知是哪个长公主?”柳逸其实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了,只是还想着证实一下罢了,果然这宦官眉尖一挑,说道:“这大隋朝有几个长公主!”
“大人,既然你有事,那我们改日再聚,只要柳大人有时间,钱某定然奉陪,请。”钱掌柜已经看出来了,这位柳逸是想着不去长公主那里,还是想着陪自己喝茶饮酒,无非就是想表示把自己看得更重,或者说不忘钱家这份恩情。
但他却是知道了,民不于官斗,更何况是同皇室斗,长公主那是什么人,钱掌柜这些日子在京城可是了解的,那可是连皇上都怕几分的人物,他一个个小小的商人,得罪不起,得赶紧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