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这棺材上涂满了松油,松油这种东西,你应该也知道吧?只要一点点火星,它就会激烈燃烧,到时候只怕你想救也救不了。”
看着柳逸还在考虑,袁宪又加了一句,“放心,只要你把命交出来,我一定把娘亲埋葬在一个绝佳之处,我袁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等一下你将会是个死人。”柳逸抬起头,狠狠道。
“哈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活下去吗?今天我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袁宪大笑道,只是这笑声透露无奈和愤慨。
“陈国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其实我不妨告诉你们,当我看到皇上跳入井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得死了。本来我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焚点香,喝点茶,然后慢慢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袁宪木棍横举,声调抬高,“但是后来我一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不是太便宜你们了,不行绝对不行,我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
“所以,你就找了一具假尸体来冒充我娘,然后让我自杀?”柳逸笑笑道。
“哈哈哈……看来你还是不相信这就是你娘啊!不过也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怕打扰你娘的话,我们可以开棺验尸,让你看看你娘死的是多么的惨,在死后都不得安宁。”在这样情况下,袁宪竟然还笑得出来,果然是把生死看淡了。
“少寨主,我去,我去看看是不是夫人?”李青山在那边叫道。
“你别过来,只能是柳逸过来,其他人过来,你们听着立刻把火把扔过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当儿子的对你娘有几分心。”袁宪似乎看穿了李青山的心思,或者他担心李青山过来会出现什么变故。
袁宪身边的皂丁立刻答道,“是。”
“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你们应该清楚,如果我们大人死在这里,难道你们就想不清楚后果吗?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何能够活得下去?”钱万有是个商人,自然从商业角度看问题,很明显,这是赔本的买卖,他们这些人,若是懂得其中的得失,完全不会这么做。
“袁大人,不怕死,难道我们就怕死了?哈哈哈哈……”其中一个皂丁大笑几声,“我们只是怕死得毫无价值,既然能让柳逸这个罪魁祸首死,那我们的死就变得有意义。”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恨我?”柳逸冲袁宪问道,“孔范,任忠这些人你不恨,反而恨一个被你陷害的人,你不觉得很奇怪?”
“但凡国家出乱,总有乱世贼子,这很正常。难道我还要全恨上吗?但是我们不同,我们受着了朝廷带来的供奉,难道也要背叛朝廷吗?”袁宪很是奇怪地看着柳逸,问道。
“袁大人这话就更奇怪了,论起朝廷的供奉,你能比得过那二人?至于我,我受了半点朝廷的供奉了吗?反而是我墨云寨一直供奉着你那位皇帝吧?”柳逸反问道。
一听到柳逸提到皇帝,袁宪彻底怒了,“他也是你的皇上,不可如此放肆!”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不配当我的皇上。”柳逸见袁宪大声叫嚣,这话呢也重了几分,“倒是你,明知皇上做错了,不进言,不规劝,这是一个合格臣子做的事吗?”
“懒得跟你啰嗦!”也不知道是袁宪词穷了,还是袁宪失了跟柳逸斗嘴的兴趣,或者二者都有吧,直接问道,“你就说,你死不死!”
“没有确认是不是老夫人,你就想让少寨主去死,你也太能想了吧?”说话的依然还是李青山。
“柳逸,如果你有胆量你就过来确认一下吧,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袁宪道。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少寨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李青山用身体挡在柳逸前面。
“算了还是我去吧,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动手的。”说话的却是钱万有了,他一个老头子也跑过来凑热闹了。
“钱东家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柳逸推开李青山就要往前走,可李青山哪里会让他走?加上李青山也比柳逸强壮的多了,挣扎了几下,结果还是李青山挡在了柳逸的前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利箭从柳逸的身后穿过,直接插在袁宪的肚子上。箭插在肚子上,袁宪没有立刻死去,倒是嘴里不停地冒出血了。
“扔,扔,全给我扔出去。”袁宪用尽力气,吐出这几个字。跟在袁宪身边的皂丁也知道,现在死定了,是以奋力把火把丢向棺材。
那棺材全身涂满了松油,只要火把碰上一点点,或者说火把上的火星掉在了棺材上,棺材必然会立刻起火,把里面的尸体烧的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然而在袁宪闭眼之前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了,尽管他带来的人不顾危险地把火把扔过去,但在火把还没离手之时,便都被射成了刺猬。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有皇上的侍卫营有这种硬度的弓,袁宪自己没有,孔范肯定也没有。
火把没有离手便掉了下去,而这些皂丁中箭倒地压在火把上,顿时被火点燃。哦,对了,棺木上松油都是这些皂丁给抹上去的,他们的衣服上沾上一点就很正常了。
当然,即便没有松油他们也会被火把给点着的,毕竟人体本身就比较易燃。
“真是吓死本王了,还以为你小子跑哪去了,幸好孔大人认识这。要是晚来半步,你自杀当场,我那英儿怎么办?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英儿考虑,明白吗?”
原来放箭的人正是晋王带来的人,像这种强度的硬弓,于他而言,太正常不过了。
柳逸迟迟没有归来,其实杨广也没有太重视。还是孔范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令他感觉到事情不妙,这才让孔范带路急忙朝着这里来。
等杨广赶到的时候,正好是钱万有、李青山争着要去查验尸体的时候。
杨广是个果断的人,趁对方还没有发现,立刻让士兵放箭,距离近,风速光照也好,杨广的人也多,再射不中,这些士卒都可以去死了。
“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柳逸很是感恩道,“还有王爷莫要再开玩笑了,娥英还是个孩子。”
“过了年都十五了,哪里还是个孩子。哦,对了,过了年,你也十六了,确实可以娶了。”杨广见柳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问道,“你不会真的想自杀当场吧?”
“若是确认是娘亲的尸首,为保娘亲死后不受侮辱,自刎于前也不奇怪。”柳逸淡淡道,“所以,还是得谢谢晋王的救命之恩。”
其实柳逸自己心里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隋代柳逸的娘亲,他会不会为了这个,无论是跟他还是跟隋代柳逸,都没有多少感情的娘亲而自杀,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答案。
现代人啊,很难想象在古代,若是背上了一个不孝的名声,他将会生活的多么困难。
按照现代柳逸的想法,烧了就是烧了,火葬不但节约土地,而且方便携带,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再说了,这老妇人,无论跟自己还是跟隋代的柳逸都没有多少感情,让她进行火葬,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不过现在晋王把袁宪给杀了,问题也就得以解决了,所以柳逸得谢谢杨广的不杀之恩。
虽然不希望柳逸死去,但听到这个答案杨广还是很高兴的,笑了笑说道,“我可告诉你,本王没让你死,谁都不允许让你死!明白吗?”
“少寨主,真的是老夫人。”在柳逸跟杨广说话期间,李青山来到棺材前,把棺材推开,他看到了棺材里,躺着的人就是老夫人。
“我去看看。”柳逸面色有些难看。
听到柳逸这么说,李青山却阻止道,“少寨主还是别看了,老夫人真的死的很惨。”
柳逸却不理会,径直朝棺材而去。棺材,通体乌黑,面料很薄,通过木头之间的裂缝也可以看出工艺很粗糙,应该是最差的棺材了。
里面躺着的果真是柳逸的娘亲,身上虽然穿着衣服,但已经破烂不堪,到处是已经发黑的血迹,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唯一露出皮肤的就是脸,脸已经基本变形了,也不知道是生前受了折磨造成的,还是死后太久变形的?特别是那眼睛凸出来,特别吓人。
“盖上吧!”柳逸吩咐道,说完转身向杨广请求道,“王爷,我想扶棺回墨云寨,让娘亲和六叔叶落归根。”
“去吧,但是路上要注意安全,我给你一百名侍卫。”说到这,杨广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有尽快回来,我需要你。”
“谢王爷。”柳逸说完,对着李青山道,“准备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钱东家又得麻烦你准备了。”
“不麻烦,不麻烦。”钱万有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