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姬瞌上眼帘,深吸一口气。
须臾,她再度睁开眸子隐忍而倔强,冷笑道:
“哦,醒悟?既然商祈无条件相信她,那我该清醒过来调查到底。毕竟他与我不再是同路人,我也不敢奢求从别人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我要睁大眼睛瞧瞧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至少,我要知道我云九姬的幸福鹿死谁手。”
白元修抿唇,沉默不语。
痛苦不是一朝一夕能缓解的,云九姬选择去无极阁上课。确切的来说,无极阁也不能容忍学子随便请假,除非事情发展到非请假不可。
商祈留给她明面上的随侍全部撤走了,如今负责保护他们的是元景帝送的两个女暗卫,还有欧阳靖送来的的几位暗卫。
日子过的沉闷而缓慢,云九姬努力将那个男人忘记。但,总会在每个地方看到他的幻影。或在路上,或在膳房,或在书房,每一处都充满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会哭着醒过来,然后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半个月过去了,商祈还是没来无极阁上课。
关于商祈没来上课,引起了学子们的浓厚兴趣。学子们杜撰的谣言不知道传了多少个版本。
可惜学子们私下传的再厉害,无极阁的监学,院长从不曾公开过原因。
有学子传谣商祈得了不治之症,身体败落可能一命呜呼。有学子传谣商祈准备提前休学,恢复祈王之爵,准备插手朝堂。更有甚者谣传商祈离开了云九姬的住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视云九姬为命的冷面天才想不开赌气不来上课了……
关于当年云九姬一举迷倒了冷面祈王的壮举,直到现在人们还津津乐道冷面祈王是如何爱美人不爱江山,为将府孤女丢了爵位的豪气冲天。每当皇室拿红颜祸水来比喻,都会把云九姬拉出来当作经典的例子,再把商祈拉出来,做为警戒。
这些事,云九姬在南昌国已经听腻味了,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唯有第一个流言让她心里隐隐不安,莫非他真出事了?
三月初五,商祈还没来上课。云九姬不淡定了。出事那天,他们三个人都被迷晕了,后来所谓的‘幕后之人’更对商祈下了药,莫非那药还致命……
傍晚回家,她终于忍不住拽住了送他回来的白元修,忐忑道:“表哥,你能不能去看看商祈是否出事了,他为何不去无极阁上学。”
白元修一怔,点了点头。
商祈还住在吕素言的家里。当白元修去的时候,商祈已然能下床走动了。此时,他正跟吕素言下棋。
一见这副场面,白元修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你来了,稀客啊!坐。”商祈放下棋子,喝了口水指了指坐椅。
“不必,我等下便走。”白元修摆了摆手,“你什么时候上课,毒解了?”
商祈道:“嗯,暂时压住了,明日可去无极阁上学。”商祈冲吕素言招了招手,笑道:“素言,我想吃你煮的鱼羹。”
吕素言一听,忙起身往厨房去了。
“可查到线索了?”白元修问。
商祈道:“查到了一些,还在继续调查中。”
白元修转身便走,走了几步脚步一滞回过头,严肃道:“好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明日去无极阁若是碰上了姬儿,最好绕道走。”
商祈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沙哑道:“……自然。”
白元修眸子微冷,快步走出了宅邸。
云九姬和师母正在厨房洗菜,白元修已然回来了。
听见他与九哲的说话声,云九姬擦干手走出厨房,问道:“可打听到了?”
“嗯,我去的时候他正在与吕素言下棋,他明天会去无极阁上课。”白元修看了看天色,“你去忙吧,天色不早了,我该回了。”
“用了晚膳再走吧,我让暗卫送你。”云九姬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瞅了春桃一眼,“快去厨房告诉师母一声,早点用晚膳。”
春桃哦了一声,快步跑远了。云九姬拍了拍云九哲的胸脯,皱眉道:“刚刚你跟表哥说什么,好久没跟商祈练武功了?告诉你,不要记挂着商祈了,他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将来他要娶的是吕素言,不要乱讲!!”
云九哲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心里始终相信有一天商祈定会回来娶姐姐的。
云九姬叹了一口气,自家傻弟弟对商祈感情深厚,哪里能说忘记便忘记的,就算是养一条狗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相信师母在暗地里不少教训他不准提起商祈,可是傻九哲固执起来简直要命,哪里会听他们的。
这半个多月里,傻九哲已经跑到吕素言那里闹了好几回。结果嘛,自然连人都没见上一面,也不知道他还执拗个什么劲。
终于,万众期待的商祈高调回归无极阁了。随着他的回归,还给学子们送来了更火爆的谈资。他是跟吕素言一道来的,俩人还手拉着手。更重要的是,他公开向同窗表示他会娶吕素言为妻。
瞬间,无极阁的学子不淡定了。什么情况,说好的跟云九姬是一对壁人,怎么眨眼变心了?
没半个时辰,此消息如海浪滔滔,迅速在无极阁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几位女学子聚在一起,嘀咕道:“听闻商祈和吕素言住到一起去了,定是商祈和云九姬呆一起呆腻味了,听闻她们相处有四个年头了,啧啧,男人啊!”
另一位女学子愤愤不平道:“是啊,将来谁敢娶云九姬,他们住过同一个屋檐下。哎,可怜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嗬,云九姬再好浑身是争议,一介将府孤女又是贱民,就算再强悍,取得了再非凡的成就,还不照样是无人照拂的孤女,他们家的家族成员全贬为了贱民,寒门学子哪能跟家族深厚的吕氏小姐比。看来商祈腻了也醒悟了,想要重新获助力,准备再次承爵位……”
“依我看,还是吕小姐有过人之处,云九姬定有所不及。商祈跟她相识四年了,虽没成亲却早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难免让人浮想联篇啊。可叹市井的无知妇人又会在背后视云九姬为弃妇……”
……
云九姬从茅房经过,听见他们的评判,一阵窒息。
旁边的胡珊珊眉头蹙起,咳嗽了两声,义正严辞训斥道:“各位大师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有什么高见,请一一道来。”
众位女学子见是云九姬,不禁面面相觑,瞬间尴尬笑道:“这……没有…”
“啊,真是失礼了。”
“走走,上课了……”
见她们一哄而散,胡珊珊撇了撇嘴,“这些家伙,吃饱撑的到处嚼舌根。”
云九姬咬了咬唇,苦笑道:“好了,我们走吧。天底下哪里有人能禁止人的舌头。”
胡珊珊捏紧了小拳头,冷哼一声,“哪有这样的,什么孤女、贱民、弃妇,依我看她们连九姬你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碎什么嘴啊。我诅咒他们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嫁个二傻子……”
云九姬无奈一笑,低下头愣愣的看着鞋尖。
“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头顶上传来磁性的男声,云九姬愕然的抬起头。
是呼伦门庆。
“云小姐很惊讶?这是无极阁,我们有机会碰面的。”呼伦门庆低低一笑,温润如玉。
云九姬突兀的点头,“是啊,好巧。”
呼伦门庆道:“其实有机会碰面,但今日并非碰巧,而是我想见一见云小姐,我记得云小姐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想尽友人之情略为小姐解忧,不知小姐可认我这个之交?”
云九姬一噎,这人又想做什么,明明她不希望跟汉卢国扯上关系。
旁边的胡珊珊笑得花枝乱颤,扯了扯云九姬,“当然算之交,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还不忘向云九姬挤了挤眼睛。
云九姬:“……”
啥意思,这丫头眼神怪怪的。
又是一阵低笑,呼伦门庆道:“云小姐,你该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吧!”
云九姬尴尬一笑,“请问四皇子,如何解忧。”
呼伦门庆道:“不,不是四皇子,是友人。”
云九姬道:“好,友人,请讲。”
呼伦门庆略靠近她,低声道:“小姐的事在下都听闻了,我想小姐一定为商祈的事感到苦恼,那么我让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当年呼伦哲容的贴身侍女找到了,你应该记得当年她押到了汉卢国,其实,她在半路上逃遁了。”
这一消息让云九姬一振,追问:“她人在汉卢国?”
呼伦门庆防备的看了眼四周,小声的道:“后日,你去悦来客栈找我,我带她来见你,她正在押来的路上。”
胡珊珊回到学堂美滋滋的哼着小调,白元修从座位上起来,问道:“胡珊珊,你不是跟云九姬一道出去的,她人呢?”
“跟四皇子在敘话,你放心,九姬这么优秀,商祈不开眼多的是人慧眼识宝玉。”胡珊珊从书案里拿出一盒点心,打开拾出一块放入口中。
“该死!”白元修脸色阴沉,迅速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冲她喊道:“在哪个地方?”
胡珊珊正对付着点心,不耐烦的抬起头。瞧见白元修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了,不禁皱眉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会吃了她。”
“胡珊珊!”
这家伙,真急眼了。胡珊珊撇嘴道:“在林荫小道上。”
门口的人一溜烟不见了,胡珊珊嘀咕:这家伙,活像抢了媳妇一样,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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