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前辈再次相救!”
柏志远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阿琪兰和另外三个曾经的山贼,也都跟着行礼。
李垣摆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你为啥说再次相救,我之前救过你们吗?”
“除了仁义无双的恩公您,这世上再不会有人为了一群占山为贼者,跟一个武道家族结仇了!”
柏志远一脸真诚地说道。
这马屁拍的,让李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你们啊,想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阎凤玲从没见过李垣这种表现,站在一边觉得又羞耻,又新鲜,还很好奇。
柏志远躬身而立,神情拘谨。
李垣:“站好,站好,就算我救了你们,也用不着这样行礼!”
柏志远又施了一礼,这才直起腰,垂手站着。
“你们不是去了蚕桑园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做生意了?”李垣问道。
“说来话长,附近有一座山洞,我们去那里歇脚怎样?”柏志远说道。
“也好!”
山洞在十多里外,看样子经常有人歇脚,里面的石块摆得井然有序,中间有一个火坑。
众人捡来木材,点起了篝火,一边烧烤食物,一边聊天。
“你说蚕桑园已经有人管理,你们去了以后,被安排在偏僻的小院子待着?”
李垣眉头皱了起来。
龙安国说蚕桑园缺少人手打理,才将安再兴等人安置去那里的。
柏志远说,安再兴等人到了那里后,被管事的晾了大半个月,最后送去一座小小的桑园。
那桑园长不到三里路,宽至多四里路,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管理。
众人无所事事,得到的报酬只能勉强度日,早就萌生了返回漠州府的想法。
李垣顿时起了疑心。
龙安国绝不是个出尔反尔、敷衍了事的人,这中间肯定有隐情。
他对安再兴等人很有好感。
盗亦有道,不失底线,在这个世界是非常难得的。
因此,他决定去蚕桑园查看一下,若真是龙安国的问题,就另想办法安置白银寨的人。
柏志远犹豫了一下,传音道:“恩公,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李垣心中一动。
“二殿下说蚕桑园无人打理,事实上,那座方圆二十余里的蚕桑园,里面至少有一万人!”
“至少有一万人?你是如何知道的?”李垣眼睛眯了起来。
“我在加入白银寨前,曾经在家族中管理数万亩军田,常年为数万大军提供粮食、菜蔬、果实和肉食!”
“离开白银寨后,我们便与大家分开,独自前往桑罗府!”柏志远传音道。
“进入桑罗府不久,我在西北方的卧蚕镇,发现万亩军田,山中还养着大群牛羊猪!”
“我以为周围有驻军,打听后才发现,周围并无军营。”
“当地人说,田地里的菜蔬采摘好了以后,会被人用储物器具带走,好像是运到府城去了!”
“我心中觉得奇怪。因为军田通常是不会离军营太远的,以便于农忙时协助收割和储运!”
“为此,我们在卧蚕镇多留了两天,直到发现有人监视,才离开了那里!”
“后来我暗中去蚕桑园见弟兄们,路上遇见几个在卧蚕镇出现过的人!”
“到了老大他们那里,却发现其中一人是蚕桑园的管事。”
李垣知道,柏志远在白银寨中,是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情报嗅觉很敏锐。
“因此,你认为蚕桑园中藏着一支万人军队?”李垣问道。
“根据田地的规模,应该是这样!”柏志远点头。
“这件事情,你告诉别人了吗?”李垣严肃地问道。
“我发现事情有异,没敢现身,只悄悄地见了安老大,没跟其他人照面!”柏志远说道。
“你做得很对,若是被人察觉到异常,安寨主他们性命难保!”李垣说道。
蚕桑园里的驻军,龙安国应该不知情,否则他就不会将安再兴等人安置到那里了。
自己名下的产业中藏着上万军队,主人却不知情,这让人细思极恐。
李垣说道:“你明日返回宏远城,照常打开门做生意,看看宏家的态度,刚才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柏志远:“宏福安,就是他坐镇宏家!”
李垣:“我答应过宏福安,你们的货物以后加价四倍出售。宏家是地头蛇,招惹上了很麻烦,你们仔细斟酌!”
“好的,我们会尽力减少跟宏家的冲突,在价格和货物种类上做些调整!”
“你跟安寨主他们,可有传讯符联络?”李垣问道。
“来源可靠的传讯符,至少要上万两白银,山寨没有余力购买!”柏志远有些汗颜。
李垣取出两枚通讯玉符,说道:“你在这两枚传讯符中留下印记,我去一趟桑罗府,转交给安寨主!”
“这怎么合适?”柏志远赶紧推辞。
“这两枚传讯符,来源绝对可靠,你尽管留下,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千两银子!”李垣笑道。
柏志远立刻动作麻利地取出一千两银票,交到李垣手中,拿回了通讯玉符。
李垣哈哈一笑,收起了银票。
通讯玉符是他自己炼制的,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个成本价。
这两枚通讯玉符,联通距离赶不上金色通讯玉符,却也有五六千里,足够柏志远等人使用了。
李垣取出自己的通讯玉符,让柏志远留下印记,让他以后有事联系自己。
第二天一早,李垣和阎凤玲先行离开。
两人伪装成一对年轻的兄妹,提前进入宏远城,在柏志远等人的店铺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黄昏时分,柏志远等人返回宏远城。
第二天一早,在众多民众惊讶的目光中,店铺照常营业,但是货物价格全部提高了。
来宏远城做生意的人,很多是有实力的外地客户,并不惧怕宏家人,见店铺开了门,纷纷上门打探消息,一时间热闹非凡。
李垣和阎凤玲,在宏远城中待了七天。
李垣每天都去宏府溜达一圈,见宏福安等人确实不打算再出手,这才离开。
两人直奔桑罗府西部,龙安国的蚕桑园。
路上,李垣给阎凤玲说了白银寨山贼的事情。
阎凤玲也觉得很稀奇,说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山贼?”
“是不太多见,因此我才帮了他们一把!”
两人进入桑罗府,离蚕桑园还有两百多里时,李垣就皱起了眉头。
神通罗盘显示,蚕桑园中确实有上万人,正聚集在西侧的山中操练。
李垣带着阎凤玲潜行过去,在远处窥探。
训练场的地方,布设了屏蔽阵法,几座山体被掏空了,成了隐蔽的藏兵堡垒。
李垣将阎凤玲安置在一处山洞中,自己潜近观察,突然“咦”了一声。
蚕桑园南侧的一棵桑树下,站着两个穿着护卫服的大汉。
其中一人,李垣曾在并蒂山见过,正是围攻龙安国的凌云境武者头目之一。
李垣用神通罗盘探查整个蚕桑园,发现里面有四个观星境高手。
“呵呵,有点意思!”
李垣心中嘿嘿一笑,围攻龙安国的人,躲在龙安国的产业中,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这些是龙安国的人,袭击事件是他自导自演的?还是别人玩了一出灯下黑?”
李垣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悄悄地返回阎凤玲身边,带着她远离蚕桑园。
重新找了一个山洞藏好,李垣取出通讯玉符,给龙安国发送讯息。
“龙兄近来可好?”
“吃好喝好睡得好,一切皆好!”龙安国心情似乎不错,开起了玩笑。
“李兄找我,想必有事!”
“龙兄此言差矣,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龙兄闲扯几句了?”
“呵呵,以李兄的性格,应该不会找我闲扯!”龙安国回道。
“确实有点事情,近日我想去草原打猎,想跟龙兄借兵一千,帮忙驱赶猎物,不知可否?”
“李垣这是何意?”
安国王府的书房内,龙安国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解。
坐在一旁的刘堂,也皱起了眉头,跟着吃了一惊,说道:
“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一支军队,怀疑是你的私军!”
龙安国也吃了一惊,想了想,说道:“还真有可能!”
“不知李兄,想借哪里的军队?”他回道。
“桑罗府的蚕桑园吧,龙兄屯兵一万,借我一千便可!”李垣回道。
“蚕桑园,屯兵一万?”龙安国倏地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他没怀疑李垣在胡说八道。
白银寨的人在蚕桑园,李垣前去看望,发现异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桑罗府的蚕桑园,竟然有一万军队?”刘堂也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面面相觑了许久,龙安国给李垣回讯息:“蚕桑园驻军非我手下,怕是无法借给李兄了!”
“那真是可惜了!”
山洞中,李垣收起通讯玉符,琢磨了一会儿,带着阎凤玲前往安再兴等人所在的桑园。
桑园在桑罗府的东北方,离蚕桑园至少三百里。
书房内,龙安国来回踱步,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是好手段,在我的产业中养兵,还能让我得不到一点风声!”
“龙晖年初还回来述职,没有透露一点口风,看来他早就背叛你了,或许他本就是别人的人!”
“账目支出没有异常,数千担蚕茧每年也如数运回。为了骗过我,还真是不惜血本!”龙安国冷笑道。
“我去看一看吧,如果屯兵之事属实,立刻禀告圣上和皇后!”刘堂说道。
“还要想一个妥善的方法,保护白银寨的人。李垣这人重情,若是那些人出现闪失,他口中即使不说,心中想必也会不痛快!”
“刘叔小心!”龙安国说道。
安再兴等人所在的小桑园,地面平整,沟垄齐全,显然经过认真地照料。
桑园内有两排石屋,安再兴和四位寨主,坐在一间屋内。
“大哥,咱们一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二寨主杨明低声说道。
另外四位寨主看着安再兴,脸上表情各异。
安再兴看了大家一眼,无奈地说道:
“昨天听人说,当今圣上身体欠安,最近可能要禅位,这个时候离开不太妥当!”
杨明等人听了,也有些无奈。
他们是在龙安国的帮助下,逃离漠州府,保住了性命。
现在龙安国继位在即,他们却要离开,有添乱之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其实,真正的原因,安再兴并没有告诉大家。
如果真像三弟柏志远怀疑的那样,蚕桑园暗中驻扎着一支万人军队,那必定是个惊天阴谋。
自己这些人老老实实地待在桑园里,应该不会遇到危险,若是离开这里,恐怕还没走出桑罗府,便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
日子过得清苦,总比丢了性命好。
这样的会议,每隔几天就要开一次,主要是商量桑园中的事务,今日同样是如此。
杨明安排好明天整修水渠的任务后,大家便无话可说,陆续散去。
安再兴将人送到门口,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有人生出别样心思了!”
他关上门,转过身,猛地身体僵立。
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其身后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安再兴身体慢慢地放松,拱手传音:“两位光临敝宅,安某不曾远迎,还请恕罪!”
“安寨主客气了,当日不问自取,买了你一件皮装,还请不要见怪!”
安再兴身体突地一震,跟着走前两步,抱拳一躬到地,颤声说道:“安再兴见过恩公!”
“安寨主赶快起身!”李垣虚手相托。
安再兴站起身,忍着心中欣喜,小心地问道:“不知恩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外出游历,撞见了三寨主,得知你们的处境有些不佳,特地赶来看看!”李垣说道。
安再兴一听,眼泪差点流下来,说道:“多谢恩公挂念,我们很好!”
李垣摆了摆手,说道:“这么多人,困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算不上很好!”
说完,他的视线透过木门,笑着说道:
“这不是二殿下的本意,蚕桑园的事情,他也被人蒙在鼓里,刘前辈你说是不是?”
安再兴又是一惊,猛地扭头看去。
“李少爷的感知,是越来越敏锐了!”
木门自动打开,刘堂微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