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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一百二十六章(1 / 1)

他说完之后,紧紧地盯着霍屹,从太中大夫沦落到庶民和失去大司马之位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期待霍屹和他一样暴跳如雷。

但霍屹的表现十分平静,拱了拱手:“多谢高大夫挂念。”

高恭知看着他,发现霍屹比以前看上去反而显得更加洒脱年轻……虽然身上衣物简朴破旧,但他身上之前那种压抑和疲倦完全消失了。

高恭知内心崩溃不已,他面容扭曲:“你少装模作样……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

霍屹:“和你一样?”

周围的人看着高恭知,隐隐有鄙夷和质疑的话语传来,高恭知终于崩溃,面色又青又白,由红转黑,拔腿就离开了茶摊。

茶博士在后面喊:“你还没给茶钱……!”

霍屹哂然一笑,他对茶博士道:“茶钱我帮他给了吧。”

那两个年轻人听他们说的更有道理,很想过来结交一番,谁知霍屹给了茶钱,便和听尘道长径直离开了。

听尘道长走在路上,扼腕叹息:“亏了,多给了一份茶钱,我那杯还没喝几口。”

“你要拿茶水泼他。”霍屹笑着说:“还按着我不准我动。”

“那不是时机刚好嘛!”听尘道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这人,再生气也不会做出什么事,等你们辩论起来再泼,时机就不合适了。”

霍屹没想到他电光火石之间居然想了那么多,他沉默了一会,道:“这种人,何时何地,总会有的。”

就算这一次辩赢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但我骂爽了啊。”听尘道长说:“其实有那种想法的,就几个蝇营狗苟之辈罢了。不过他们声音大,就显得人多势众,那我当然要声音比他更大。”

听尘道长拍了拍霍屹的肩:“只要我们声音越大,总有一天,他们知道自己寡不敌众。”

霍屹认真地说:“那下次我也试试。”

听尘道长惊讶地嘿了一声:“可以可以,听说他们那批人现在聚集在南方,咱们要不去南边找他们麻烦去?”

“……这倒也不至于。”霍屹说:“我现在有点担心小月。”

“你不是一直在和她写信交流吗?我记得她上次回信说一切都好。”

虽然霍灵月信上写得一切顺利,但霍屹仍然放不下心,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战场上的危险了。

听尘道长说:“你既然担心她,那就去亲自看看啊。”

霍屹迟疑地说:“但我们现在去西南,也看不到她的吧。”

“我不是说西南。”听尘道长淡淡地说:“我是说长安。”

霍屹停下脚步。

大越的西南边境,和北方是完全不同的气候,这里有大片大片的森林,其中道路错综复杂,有无数没见过的虫子和危险的迷障。

在神秘的西南边境森林之中,大越士兵正在与蛮族战斗,森林之中战马跑不起来,只能下马战斗,而且这里气候湿润,呼吸之间都带着浓浓的水汽,令人感到憋闷。大越士兵们习惯了北方干燥的气候,来到这片森林之中,很多人因水土不服而战斗力下降。

地面上都是厚厚的苔藓和盘根虬结的藤蔓,长期居住此地的蛮夷显然更适应这样的环境,他们□□着上身,皮肤绘制着奇怪的花纹,有一个女人骑在白象上,口里念念有词,手里摇着铃铛,便有一群毒蛇从森林中钻出来,朝大越军队扑过去。

这西南蛮夷果然有非同一般的手段。

霍灵月当即放出火把,放在湿润的草木上,熏起大片烟雾,让毒蛇全都退去。

还是梦鹤哥聪明啊。霍灵月内心感慨了一下,这是她来西南边境之前,陈梦鹤给她出的主意。

那个蛮夷女人眉毛竖立,加快了吹笛的速度,尖利的笛声混在浓雾之中,让人浑身不适。那些毒蛇听了却更加兴奋,冒着烟雾扑过来,大越士兵们一边驱赶毒蛇,一边与蛮夷战斗。霍灵月拿出背后的箭矢,轻轻搭在弓上,随后拉弓如满月,箭矢精准地穿梭在森林之中,越过重重阻碍,命中蛮夷女人的心脏。

蛮夷女人从大象的背上掉下去,那头大象没有人控制,立刻被战场上的情况吓破了胆子,在蛮夷后方横冲直撞。

蛮夷头子怒吼一声,口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随后朝霍灵月冲过来。

霍灵月再次射出一箭,被蛮夷头子挥着锤子挡开了。那蛮夷头子身长九尺,浑身都是肌肉,简直如同一个活着的碉堡。他同样裸着上身,画满了复杂而绚丽的条纹,头上戴着华丽的羽毛,双手拿着大锤。那把大锤舞得虎虎生风,霍灵月用环首刀挡了一下,被震得双手发麻,蛮夷头子力量太大了。

蛮夷头子一边攻击,口里发出奇怪的音节,周围的蛮族战士跟随他的呐喊声变得更加勇猛。霍灵月完全听不懂他在喊什么,蛮夷话比匈奴话还复杂,两人过了几招,都在想尽办法杀了对方。这蛮夷头子力大无比,手中的重锤更是如虎添翼,霍灵月身上的盔甲都被砸进去几块。

蛮夷头子咧开嘴角,朝霍灵月说了句什么,霍灵月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是什么“去死吧”之内的话。

她眼神沉下来,右手举着环首刀,大力朝蛮夷头子压下去,那蛮夷头子挡住了,用大锤将环首刀卡得动弹不得,正要嘲笑,霍灵月已经消失在他面前,跳到蛮夷头子背后。蛮夷头子惊慌地回头,视线最后是一把短刀,漂亮得如同缀满了星光。

霍灵月用碎梦狠狠从背后扎进蛮夷头子的心脏处,蛮夷头子死后,蛮夷士兵们纷纷逃窜,霍灵月没有追,因为前面有李封的伏兵。

她和李封并肩作战这么久,相互之间已经十分信任,霍灵月摘下头盔,一只虫子从头盔里掉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用短刀挑飞虫子,口里骂了句脏话。

西南蛮夷这场仗在蛮夷头子死了之后终于结束了,李封那边拦截了逃跑的蛮夷兵,将他们降服之后,霍灵月和李封回到大越境内,暂时将军队驻扎在武郡。

这一战比霍灵月想象得更加艰难,很多大越士兵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和环境,一来就生了病,脱水呕吐虚脱。而且在森林中作战,和大漠完全不同,这里的道路同样错综复杂,容易迷失方向,无处不在的瘴气和悄无声息的毒虫令人感到恐惧。作战之后,还有一大批人感染,毕竟紧急处理。

李封推开门,霍灵月正坐在书案前,旁边有个大夫正在给她抹药。

霍灵月在坐着发呆,她面前有一封信。

李封咳了一声,霍灵月回过神来,问:“处理好了?”

“嗯。”李封应了一声,看着霍灵月胳膊上红肿的印子,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了?”

“处理一下就好了。”霍灵月此时已经脱去了盔甲,背后渗出血迹,和蛮夷头子作战的时候,被击碎的盔甲碎片扎进了她的皮肤,霍灵月当时没感觉,后来才发现问题挺严重。大夫给她把碎片取出来,处理了伤口,又用药抹在她身上那些毒虫咬过的痕迹上。

大夫说:“背上都是轻伤,在咱们这个地方,最要小心的是毒虫,有的虫子是致命的。”

这大夫是西南边郡本地人,是郡守专门找过来的。他看了李封一眼,心里觉得挺奇怪的,按道理来说,李封现在和霍灵月是平级,但似乎在很多事上,都是李封在听霍灵月的。

其实从太学以来就是如此,霍灵月从来没有被教过做一个随从者,她一直都是占主导地位的。

大夫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一战结束之后,大越周围应该能消停下来了。”霍灵月说:“北方,西方,东南和西南……几乎没有能再起兵侵扰边境的势力。”

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大越的舆图,这些年以原本的范围为起点,不断扩大疆域,如今的大越,与十年前截然不同。

李封道:“没错,大越周边小国都表示了臣服,愿意每年定期供奉。”

霍灵月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她此时胳膊上还有湿润黏腻的绿色药膏,没法把袖子放下来,露出骨肉匀称的胳膊。她转了转脖子,吃力地举了举手,随后对李封说:“我感觉脖子后面还有点痒,你帮我上药吧,刚才大夫把药留下来了。”

李封走上前去,在她身后跪坐下来。霍灵月没有穿甲也没有带头盔,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她并不会在军队中模糊自己的女性身份。李封伸手撩开她的长发,露出颀长白皙的脖颈,后面果然有一大片红痕,中心还有凸起的青斑。

李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虫子咬的。”霍灵月叹了口气,她在西南这边最讨厌的就是各种各样无孔不入的虫子,都要被这些小东西折磨死了:“你不知道,我和那蛮夷头子打的时候,有条虫子钻进头盔里咬我,又痒又痛,当时我还不能分神……”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李封心里怜惜,连忙拿了药往她脖子后面抹,问:“还有其他地方吗?”

“没有了。”霍灵月盯着书案上的信件,又发起呆。

李封并不想窥探她的私人信件,但霍灵月的私人信件来源只有一个,他小声问:“霍叔叔给你写信了?”

“嗯。”霍灵月抬起笔,但迟迟没有下笔,砚台已经干了,想来她迟疑了很久。霍灵月干脆放下笔,笑着说:“小叔叔问我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吃的怎么样,让我保重,不要太累,每封信都这么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拿着一份原件拓印的了。”

李封正想着如何接话,就听霍灵月最后一个音节陡然变调,她顿了一下,偏头挡住了李封的视线。

李封却能看到,一滴泪啪地一声落在信纸上。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指还僵硬地放在霍灵月的后颈,李封内心疯狂叫喊着救命,他多希望自己此刻变得能说会道,能够安慰一下霍灵月,而不是傻呆呆地什么都不会说。

“……小月,那个……”

霍灵月深深地吸了口气,肩膀随之耸动,手掌紧紧地贴在书案上,随后抬起头,笑着说:“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她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但语气已经十分镇定了。

李封顺势收回手,呐呐地应了一声。

霍灵月随手把沾上泪痕的信纸扔掉,换了张新的,随后开始写回信。

她并不避讳李封,一边写信,还能分神问:“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长安?”

“半个月之后,等这边把事情处理好,战报我已经写好送回去了。”

霍灵月咬着笔杆,说:“半个月啊……那就快入夏了吧。”

元鼎十年初夏,得胜归来的大越军队回到长安城中,元鼎帝大肆封赏了李封和霍灵月,到目前为止,大越南征北战,几乎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元鼎帝曾经说过,要威加四海,使诸国臣服,如今已经做到了。

就连周镇偊都觉得不用继续作战了,他准备减少在军队上的开支,并且将主要精力放在国内经济上,让百姓修生养息。

他那天在殿内召来博士陶嘉木,让他读了一篇文章。

那篇文章是陶嘉木所著写,主要内容为国法改革。

如今大越的法律延承自夏王朝,十分严苛,动辄杀人砍头诛九族,从赵承手上办过的几个案子便可见一斑。一起案件动辄斩杀上千人,其中固然有一些人行事恶劣,其罪当诛,但另一方面来说,大越的法律其实是过于严苛了。

陶嘉木有意改革国法,这件事他筹备很久了,为此翻阅了无数卷宗,并且做了很多准备。当时机成熟,他便写成文章,上交给周镇偊审阅。

他提出了最重要的两个观点,一个是犯罪者当分为主犯和从犯,从犯可适量减少刑罚。另一个是犯罪者应当分为有意犯罪和无意犯罪,无意犯罪者同样可以适量减轻刑罚。

没错,在他提出来之前,大越的国法是相当简单粗暴的,没有主犯从犯,有意无意一说,只要犯了罪,统统拉去砍头。

陶嘉木的想法是,国法的存在是为了震慑,为了改造。如今大越尚未从战争中缓过来,为了尽快恢复以往的经济情况,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把那些不该死的罪犯放出来干活,比一刀杀了更好。

这件事要放在廷议上讨论,廷尉面露难色,丞相赵承则坚决反对。

赵承认为,一旦有了主犯和从犯之分,有意和无意之分,那么主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变成从犯,而有意也能通过各种手段变成无意,这简直是把天衣无缝的国法变成一个人人都可以钻空子的渔网。

廷尉其实是赞同赵承的想法,有了这些新的规定,判案会变得更加复杂,工作量直接成倍增加。

这件事在朝廷上暂时没有讨论出结果来,说到最后,赵承甚至直接出言顶撞了皇帝陛下。

赵承因言行无状,被关进了大牢。

长安城一时变得风诡云谲,暗潮汹涌。赵承当了好几年的丞相,是周镇偊上台之后,当丞相最久的一位,很多人以为他是能干下去的。

但现在,陛下的心意又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陈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问陈梦鹤:“你觉得陛下会杀了赵丞相吗?”

陈梦鹤淡淡道:“如果霍大将军还在朝中,陛下不会杀他,因为赵丞相最开始是霍大将军推举的。”皇帝陛下和霍大将军那点事现在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两年半的时间,很多人都在猜测陛下会不会已经放下了霍大将军,陈梦鹤倒不这么想。

陈晖:“那现在的话……”

“陛下想要推行新法,赵承丞相是最大的阻碍。”陈梦鹤缓缓道:“杀了他,新法会实施的更加顺利。”

“难道陛下真的会杀了他?”陈晖物伤其类,一时心里有些发冷,赵承如此,难保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陛下的阻碍。

陈梦鹤也不确定,他猜测皇帝陛下是有杀赵承的心,他语气复杂地说:“现在只有霍大将军能救赵丞相了……”

但此时霍大将军还应该为老夫人守孝,是无法回到长安的。

就在赵承还关在大牢的时候,北方边境传来了一封战报。

匈奴打过来了。

这件事在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根据战报上的消息,带领军队进攻北方边境的是军臣岚,他如今已经成为了新的大单于。

当初,霍屹这边斩杀了军臣单于,秋鸿光则收割了剩下的匈奴零散部落。军臣岚带领残余部队逃往西方,在那边分别攻打了大月氏国,大夏国和康居国,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将三国尽数吞噬,用来恢复元气。在这个过程之中,军臣岚也顺利登上了大单于之位,并且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虽然在西边打起仗来十分顺利畅快,但军臣岚躺在舒服的软塌上,心心念念的还是大越。大越打得他太疼了,使他夜夜都能梦到霍屹的箭和秋鸿光的刀,军臣岚终于决定回攻大越。

而他正好听到了霍屹解甲归田,秋鸿光也几年未曾出战的消息。军臣岚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便带着重新整编的匈奴军队东征大越。

当初大越将匈奴赶走之后,便在河西走廊建立了五郡,用来与西方贸易和监控边境敌情。在军臣岚重回大漠之后,河西走廊这边便得到了消息,飞快地将战报传递给了长安城的皇帝陛下。

很多人都感到不可置信,匈奴当初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敢回来。

但霍屹和秋鸿光可以蔑视匈奴,他们却不可以,因此很多人又在揣测,霍大将军解甲归田了,要秋大司马出兵吗?还是又让李封和霍灵月去作战?……他们确实很厉害,这两个年轻人在南征北战中已经完全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但他们能应对凶残可怕的匈奴吗?

在对匈奴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掉以轻心,匈奴一年之内连灭三国,再次证明了他们可怕的实力。

“匈奴真是不死心啊。”霍灵月感慨说,她换上了轻纱长裙,轻飘飘地散落在周围,撑着下巴和周云深下棋。

周云深瞥到她胳膊上的伤痕,但没有多问,而是说:“匈奴要杀,是杀不完的,唯一能够彻底消灭他们的方法不是战争,而是同化。”

“这话你以前说过,那时候我还以为终于结束了……你说得对。”霍灵月往后一仰,问:“这次陛下会把秋大哥派出去吗?”

周云深敲了敲棋盘,沉吟不语。

霍灵月轻轻瞥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问:“那还是我和李封?打匈奴啊……我还没打过呢。”

她正值最漂亮的年纪,一举一动都夺人眼目。穿上铠甲的霍灵月和穿着襦裙的霍灵月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都充满了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周云深看向她,忽然道:“小月,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霍灵月愣了下:“什么机会?”

“匈奴很厉害,要打匈奴的话,还是霍大将军来最合适对不对?”周云深缓缓道。

“不行!”霍灵月猛地直起身,嘴角一抿,道:“那还是我来吧。”

周云深被她剧烈的反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试探地问:“你不想霍大将军去打仗吗?”

霍灵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打仗是什么好事吗?”

如果需要用战争的胜利来维持霍家的威望,她一个人难道不行吗。

无论是打仗也好,还是关于朝廷上的纷争,她来做这些事,小叔叔就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

“你是为了霍大将军……”周云深终于明白了一些事,他不由得失笑,宽慰道:“但陛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小月你先别急,最终上战场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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