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延禧奉命出使了,他肩负着摄政王交给他的重任:不惜任何代价,让金人退兵。 他的老爹耿南仲为了求和,至今还被金人扣押着,也不知这一次,能不能生还。
完颜讹里朵和完颜兀术的大营设在寿州,耿延禧在路遇见金兵的巡逻队,报明身份,巡逻的金兵不敢怠慢,将他绑了起来,倒吊着送到寿州。
“哎呀,你们这是作甚,好歹也是一国使节。”完颜兀术用汉话喊道,“快将使臣放下来,酒宴,好酒好肉招待。”
耿延禧坐在酒宴的南面,只有一张小桌子,一把矮凳子,桌子放着半生的肉块。
“使臣胃口可好?为何举箸不食?”
“回三大王,四大王,菜肴精美,只是小臣旅途劳顿,吃不了太多。”
“使臣此来,为了什么事体?”
“为了两国百姓,只待讲和。”
“讲和?自天会三年以来,尔等要讲和,反反复复派了十几个使臣来,却没有一点讲和的诚意,先不割三镇,后又不同意画河为界,现在我等已到长江边,尔等要如何讲和?”
“两位大王,朝廷派小臣来,万事好商量。”
完颜兀术哈哈大笑,顺口提了一堆割地纳贡的条件,耿延禧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此事好办……此事也不难办……”
待完颜兀术说完了,耿延禧已经全部答应下来。完颜兀术道:“这些都是小事,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只怕贵使不便处理呀。”
“四大王请说。小臣一定勉力照办。”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缚送首谋。”
“首谋?”
“不错,我大金敬尔宋乃是礼仪之邦,屡次想与贵国修好,总有小人作祟。这次一定要惩办首谋,以儆效尤。”
耿延禧眼珠一转,走到大堂央拜倒:“三大王,四大王,这个要求,乃是正理,本朝早有心惩办这些挑起两国纷争的奸邪,小臣一定把这件事办好,宋金两国永结盟好。”
“太后当下旨,让康王进京面圣,以定摄政王之位。”当呼延庚到达汴梁的时候,关于扬州的大致情形也已经报到了汴梁。
朱凤琏望着面前躬身奏的呼延庚,心百感交集:“庶康,你终于来助我,不枉我对你托付身心。”张伯奋到达汴梁已有二十多天,朱凤琏初得消息时,六神无主。幸好书侍郎张诚伯,知枢密院事张叔夜,留守都御史张所都是干练老臣,向她担保皇帝定然性命无忧,才让朱凤琏稍稍宽心。
但如何应对,三位张相公却莫衷一是。
张叔夜主张立即昭告天下,定汪伯彦等人为叛逆,令天下士民勤王,以雷霆之势,平定扬州。
而张诚伯以为不可,大宋的大敌始终是金人,强敌未退而内讧,只会让天下士民寒心。
张所以为,只需一纸诏书,痛斥作乱反贼,则乱臣贼子惧,定然绑缚首谋,归还大政。他这个主张又被张叔夜阻止。
在几位相公和群臣的争执当,呼延庚适时返回了汴梁。
“庶康,听你之言,是同意张天官的做法,下旨痛斥?”
“是也不是。”呼延庚解释说:“各种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是李相公逼捐太苛,让当地士绅不满,韩肖胄,汪伯彦趁机作乱,李相公失踪,何相公被拘。而直到最后,康王才出来收拾局面。从表面来看,康王并没有参与,若是直接下旨痛斥康王,则让士民心不服,也会让扬州的士绅更加离心。”
“那让康王回京面圣是为什么?”
“康王若是心无愧,自然依令回京,可若是参与了韩肖胄,汪伯彦的密谋,他心有鬼,便会找百般借口推辞。那康王在扬州之变起了什么作用,暴露出来了。”
朱凤琏沉默了一会,又问道:“若是康王故弄玄虚,故意回京,以示清白,该当如何是好?”
“圣人,康王若是回到汴梁,那还由得他么?”
“此事你与诸位相公细细商议,不可露了破绽,让天下士民耻笑。”
呼延庚拜别朱凤琏,出了大殿后,转身去政事堂,与当值得张诚伯商议,随后他出了宫,在朱雀大街转了一圈,又从侧门进入宫墙。
“庶康,你肯来看我,自是很好。”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朱凤琏却没有投怀送抱,“只是……天子虽非我所生,但十余年的养育,却情同亲子。他受困行辕,吾……”
“圣人不必太过担心。”呼延庚又说了一番皇帝性命无忧,宽慰了朱凤琏一番,离开了皇宫。
扬州,赵谌准备起驾前往杭州,赵构在自己府,正在叮嘱一个姓吴的使女:“吴娃,此次你随驾前往杭州,一来要好生照顾陛下,二来,要与陛下身边的人多做往来,本王已经为你办好籍本,你已不是使女,而是名门之后,又是本王的养女。待时机成熟,本王便请陛下册封你为后。”
“大王的恩情,奴婢没齿不忘。”这个吴娃,是另一个时空的三朝监国的吴太后了。在本时空,康王妃邢秉懿没有被金人掳走,赵构也没有纳了吴娃,而是将他送到赵谌身边,充当女官。
吴娃千恩万谢的拜别,自有邢秉懿安慰和交代嘱咐她入宫以后的规矩。赵构可没有心思在府耽搁。赵构现在已经是摄政王了。他心里想不想再进一步呢?谁也不知道。将义女送到皇帝身边充当女官,甚至成为国丈,无非是一步闲棋罢了。
将闲棋留在府,赵构来到行辕,也不去拜见皇帝,赵构直接来到一处签押房。汪伯彦早已等候在这里。
“启禀大王,去寿州求和的耿延禧回来了。”
“那快请。”
耿延禧来,行了礼。赵构说道:“起来说话。”
当耿延禧汇报了割两淮、增岁币等金人提出的四项条件以后,变得欲言又止。赵构问:“还有什么?”
“这件事却有些棘手,金人要惩办首谋。”
“首谋?谁是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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