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npxswz各种乡村都市诱惑两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夹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两百多米长的小道用鹅卵石铺成,在小道的正前方是一座朴素得甚至能够称得上简陋的教堂。
这座教堂完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十几米高的尖锐的主教冠式样的屋顶是它唯一能够眼睛一亮的地方。
四周的墙壁是用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
这座朴素的教堂甚至连高耸的台阶都没有,一圈比四周地面稍微高一些的青砖,就算是代替品。
往日到这座教堂来告拜祈祷的就只有镇上一百来户人家。
这个叫安泊松的地方,是帕琳西郊二十公里左右的幽静小镇。
这里很少有贵宾来访,事实上就连行政官员除了收税的日子,平时也根本不会到来。
这座小镇只有一条街道,这唯一的街道既是商业街也是广场,有的时候还充当聊天闲谈拉家常的所在。
同样这座小镇也只有一座教堂,教堂里面住着牧师一家。
但是恰恰就是这座不起眼的小镇,昨天晚上来了一批身份与众不同的贵宾。
事实上,当小镇上的居民看到宫廷近卫军的一个团驻扎在四周的时候,几乎昕有人都以为担心已久的内乱已然开始。
惊诧和恐慌,一直到傍晚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载着一位大主教和十几位高级祭司来到这里,惶惶人心才渐渐变的平静下来。
毫无疑问,那一夜对于从来未曾见过市面的小镇上的居民来说将终身难忘,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在大主教的亲自引领之下进行祷告。
这座小镇从来没有如此虔诚过,所有的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来到了教堂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小镇的居民很快就得知,尊贵的大主教之所以来到这里,并非只是为了专程拯救他们的灵魂。
第二天将有一场婚礼在这里举行。
不过小镇上的居民同样也非常清楚,以他们的身份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婚礼。
五颜六色的绸条和彩带早巳经分发到每一个居民的手里,和这些丝绸彩带一起到他们那里的还有一句警告和一个命令。
警告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明天一整天里面不许随意外出,而命令则是在听到信号之后一起抛洒绸条和彩带。
口口口
第二天清晨,那灿烂的阳光无疑告诉众人,这是个适合做任何事情的一天,这样的日子也最适合进行婚礼。
在灿烂的阳光底下进行婚礼,无疑会受到仁慈父神的祝福。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每一个人都早早地趴在了窗台旁边,极力往帕琳的方向眺望。
任何一辆出现在视野之中的马车,都足以让这些悠闲的人们猜测议论上一番。
这些小镇的居民此刻最有兴趣干的一件事情便是,以那些停在门口街道之上的马车,来猜测马车主人的身份。
虽然小镇离开帕琳只有二十公干里,不过小镇上的居民还从来未曾看到过这么多装饰如此奢华高雅的马车。
正因为如此,这些小镇居民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感到厌烦,反而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越发显得期待。
中午时分,大道的尽头突然间闪烁起一片耀眼的光明,明媚的阳光被无数珵亮的铠甲反射交织成一片绚丽美妙的光的网格,两队身穿着盛装铠甲的骑兵正沿着通郡大道朝着这里缓缓走来。
小镇上的居民还从来未曾看到过如此精美的铠甲,那珵亮的金属铠片上描绘着精细而又别致的图案,待别是走在最前列的十二对骑兵,他们身上的铠甲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
黑色的描边花纹,金漆的羽毛状图案,最精细别致的莫过于头盔,雄鹰翱翔,猎豹狂奔,雄壮的野牛,凶悍的狮子,这些屹立于头盔顶部的装饰,虽然是用金属铸造雕刻而成,却个个栩栩如生,再配上那如同海浪般随着清风飘摇起伏的鸵鸟绒毛,更衬托出一派辉煌气派的王室风格。
看到这些近卫军骑兵,小镇的居民已然用不着继续猜测,只有王室成员的婚礼才有资格动用到这样的仪仗。
不过这一次众人猜测的话题,立刻变成了到底是哪位王室成员在这里举行婚礼。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那位王子殿下,毕竟新寡的王后想要在此刻结婚简直骇人听闻,在小镇居民的猜想之中,就算再迫不及待,也至少要等到葬礼举行之后。
而那位公主殿下,在众人眼中仍旧是一个小丫头,虽然不能够排除政治婚姻的可能,不过在这些得里至人看来,能够配得上这位公主殿下的同龄人,好像并不存在。
凯恩大公虽然拥有两个儿子,不过那两个孩子太过幼小,巴世蒙大公的儿子又太过年长,如果是哪位外国王子,能够在此时此刻对王子殿下有所贡献的除了英伦就只有意雷。
或许是从内心深处不希望看到有人借助外国势力插手得里至的内乱,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人都尽可能的回避这个想法。
随着仪仗队的渐渐临近,王室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最前方的是一辆布满了精美雕刻的华冠马车,敞开式的马车车厢,弧形的车顶四周装饰着无数天使的雕塑,所有的雕刻都用金漆点缀,这更显得那白色的车厢金壁辉煌。
此刻瑞博正悠闲地坐在马车之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瑞博感到有一丝可笑,他从来未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你最好再发一遍誓。”虽然一身新娘打扮,但是这位已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公主殿下,令人预料之外地恢复了往日的刁蛮和凶悍。
“难道你对于我的信用这样糟糕吗?”瑞博悠然地说道。
“我真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你需要这样一个婚姻?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的美色,你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乏美女。同样我也想像不出,这场婚姻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处,你的那块偏远而又狭小的领地,此刻应该不会再有人垂涎,并非是一国王储的你,即便和身为得里至公主的我结婚,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利益,难道你想要拥有整个佛朗士王国,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拥有这样的野心。”那位公主殿下用满含嘲讽的语气说道。
瑞博只是微笑着朝着那位公主殿下看了一眼,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掌握着主动权,做任何事情都用不着解释理由。
虽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此时此刻他所拥有的主动权非常有限,事实上真正拥有着灵活余地的只有那位巴世蒙大公。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拥有超人一等的强悍实力,总是能够占尽便宜。
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从这位刁蛮公主的反应之中,可以看得出来,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那一方面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意图。
正当瑞博悠闲地靠在马车上欣赏着两旁的景色,突然间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转过头来朝着后侧张望。
身后的每一辆马车全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那是两匹疾驰而来的战马,前面那个骑马的人是仪仗队的骑兵,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个参谋打扮的军官。
瑞博看到那位军官来到身后亨利德王子马车旁边,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张系着红绸的纸卷。
从那位王子殿下打开纸卷时,那微微显露在脸上的惊诧的神情,瑞博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
瑞博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容易,现在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是以往那盟友的关系,或许可以说,曾经是盟友的他们互相之间的敌意比对巴世蒙大公还更胜一筹。
他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那位急匆匆的信使,无法得到准确的情报就尽可能收集资料加以猜测,这原本就是一个成功骗子最需要拥有的能力。
肩章的纹饰证明这位急匆匆的参谋来自参谋部。
突然间,瑞博看到那位参谋偷偷地朝着自己瞟了一眼。
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让瑞博隐隐约约感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
难道自己曾经装扮成画家在那座巨石像前坐了一整天已然败露?此刻瑞博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计划全部藏在脑子里面,别说得里至人不可能知道,就算是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也无从得知。
瑞博丝毫没有怀疑他和那位王后陛下的“奸情”已然败露,这只能够被看作是人格品性之中的污点,根本就不能够动摇自己分毫。
而且从那闪烁游移的眼神之中,也一点都不像。
瑞博的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口口口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坐在王子身边的那位受到数代得里至君王信任的老魔法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没有想到佛朗士国王的死会来得如此迅速。”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语着,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
因为那隔绝魔法的原因,窗外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黯淡的蓝色之中。
“不知道佛朗士王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奥格魔法师缓缓说道。
“但愿当政派会和菲利普斯亲王打起来,最不济也来个投票确定王位继承人选。”亨利德王子说道,不过他非常清楚,这只是他以及其他很多得里至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果那位已然身怀有孕的佛朗士王后选择放弃王位,那又该如何?”奥格魔法师问道。
“她不像我,那位王后陛下手里除了圣骑士团之外,并没有强有力的支撑,而她一旦放弃王权,按照佛朗士的惯例,同样也意味着放弃了圣骑士团,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亨利德王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或许她会逃亡国外,别忘了在诺曼坐上海船可以轻而易举地逃离那位亲王殿下的追杀。”奥格大师说道。
“除非隐姓埋名,要不然仍旧很有可能被秘密刺杀或者被当作是政治筹码予以出卖。”亨利德王子说道。
“不过从她之前的表现看来,那位王后陛下或许会走这条路,要不然为什么她要前往诺曼?”奥格大师提醒道。
“这正是最令人疑惑不解的所在。前往诺曼确实是选择逃跑的前兆。”亨利德王子皱紧了眉头,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我们曾经的盟友仍旧在佛朗士王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老魔法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有谁能够知道?或许他会和菲利普斯亲王做一笔交易,那位亲王殿下显然要远比他的那位兄长高明许多。”亨利德王子回答道。
“牺牲盟友缔结一个新的盟约,从交换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奥格大师喃喃自语说道。
这一次那位王子殿下保持沉默,因为他非常清楚,奥格大师这番话意有所指。
口口口
嘹亮的军号声打断了所有纷乱的思绪,那慷慨激昂的进行曲,显然是得里至王国的特色。
站立守护在道路两旁的近卫军此刻已然挺直了身体,理亮的镗甲光洁耀眼,虽然没有仪仗骑兵的铛甲那样华美,不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仍旧令人心驰神往。
那出鞘的长剑更是充满了一种得里至人特有的阳刚气概,这些银色的剑刃,金色的护盾,还有那飘散的猩红色的盔饰,绝对称得上是完美的搭配。
而远处那座原本显得朴素而又简陋的教堂,此刻显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高雅,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教堂只有骨架,那原本包裹在四周的木板早巳经被拆除干净。
轻轻地搭着希娅公主的手,瑞博微笑着走在那猩红色的地毯之上。
这是大多数人必然要走过的一段路程,那颜色鲜红的地毯,显然令原本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一愣。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和身边的新郎完全两样。
如果说瑞博那刻意装出来的微微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令来宾之中的一些人感到愤怒和嫉护的话,那么这位公主殿下黯然神伤的表情,无疑令所有人深深同情。
带着一丝迷惘、彷徨,令这位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感到恐惧。
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如此软弱,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碰触那所谓的禁忌,或许只需要拥有一丝勇气,一切都能够为之改变,即便没有任何改变,也不至于像此刻一样失落和哀伤。
看着被世人看作是人生的分隔线的红色地毯,这位公主殿下显得犹豫而又仿徨。
不知不觉地转过头去,希姬公主多么希望在自己哥哥的脸上同样能够看到恋恋不舍的神情。
或许这能够令她的心中充填一丝勇气,或许这丝勇气能够令她挣脱那命运的束缚。
但是令她感到深深失落的是,她所看到的是哥哥那紧皱的双眉,以及苦恼和沉思的神情。
缓缓地将头转了回来,这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迈出了她另一半人生的第一步,她的神情显得冷漠而失神,不过已然没有了原奉的迷惘。
瑞博朝着身后的纽点了点头,身为伴郎的纽立刻递过来那始终托在乎中的锦盒。
金漆的盒盖珐琅的镶边,还有那翡翠和红蓝宝石作为点缀,这个锦盒本身无疑便是一件精美的艺术珍品。
那位大主教亲自打开了盒盖,晶莹的闪烁着滢滢金色光泽的圣水被轻轻地洒在了那两枚戒指上面。
“仁慈的父神,天堂之中的诸神,见证这神圣的婚姻,但愿这能够令佛朗士和得里至之间的世仇随着这场婚姻的确立,而得以化解。我在此祈祷诸神的祝福,更祈求至高无上的父神的认可,让这一对相亲相爱的新人结成夫妻。受到诸神祝福的婚姻牢不可破,现在我最后郑重其事地询问两位。”
说着这位年迈得眼袋都垂落下来,千瘪的脸颊如同破麻袋一般到处布满了皱褶的大主教转过头来朝着瑞博问道:“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您是否已然做好了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的准备,你是否愿意将一生分享给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是我的荣幸。”瑞博微笑着说道。
将脑袋掉转对准那位公主殿下,大主教缓缓问道:“奥尔德女公爵、卡梅尼·;希勒丽亚·;奥斯卡马公主殿下,您是否同样做好了放弃一切,成为您面前这位男子的妻子的准备?您将失去奥尔德郡的拥有权,得里至王国的王位继承权。”
“愿意。”彷佛对一切都已然毫不在意,那位公主殿下冷冷地说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此刻站在大主教面前的这对新人之间丝毫没有爱情这种成份。
不过政治婚姻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事实上他们自己的婚姻十有同样也是政治需要的产物。
正因为如此,对于此刻的一切,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随着那位大主教的祝福,悠扬而又古雅,却令瑞博感到很不习惯的管风琴音乐突然间奏响。
紧接着教堂之中响起了一片钟声,欢笑声、赞颂声从远处传来。
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彷佛充满了喧闹和嘈杂。
偷偷地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最令瑞博担忧的那位巴世蒙大公嘴角边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而那位王子殿下自始至终都紧皱着眉头。
唯一令他有些出乎预料的就只有那位王后陛下,在瑞博的想像之中,已然被自己占有并且征服了的这位年轻的王后,应该会显露出高兴和兴奋的事情,即便不是如此,也至少应该是一副嫉妒和微微吃醋的神情。
但是此刻那位年轻美艳的皇后所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丝惆怅和不忍的模样,她看着女儿的目光之中隐藏着一丝悲伤。
如果这是表演,这样的表演实在太过完美。
或者这确实是人性的自然流露?血脉上的渊源毕竟难以被抹煞。
对于那位年轻而又略带一丝疯狂的王后陛下,瑞博拥有着越来越多的了解。
所有这些了解全都来自于那令人感到欢愉的“惩罚”和“鞭挞”。
得里至女人拥有着旺盛的精力和体力,征服和占领她们的和心灵无疑是一场艰巨的战役,不过瑞博却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种战场之上他很少品尝败绩,而唯一能够战胜他的就只有芙瑞拉小姐,那位年轻的王后还远不是对手。
在每一次辗转反侧,在每一次娇啼呻吟,在每一次因为极度的欢愉而昏迷,在每一次随着尖叫声将所有精力喷涌般飞泻而去,在每一次平静之后的瘫软和虚脱之中,瑞博对于这位王后陛下的一切渐渐变得了如指掌。
无论是还是精神方面,瑞博都拥有着绝对的自信,那位年轻的王后对他绝对没有一丝隐瞒。
和瑞博当初想像的完全不同,这位王后陛下从来就未曾有过不属于她的野心和奢望。
令瑞博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这位王后陛下确实希望得里至王国能够吞并佛朗士,攻占佛朗克。
不过原因并非是称霸大陆的梦想,而是她希望能够在香特龙根大道、在佛朗克那些繁华的街道上尽情享受购买的乐趣。
事实上,除了希望能够帮助她的那位表哥夺取王权,这位年轻的王后陛下几乎没有任何能够值得称道的政治理想。
她甚至没有想到过应该如何去当好一位王后,当初之所以站出来义正词严地面对自己,竟然完全是因为她担心会给巴世蒙大公夺取王权增添障碍。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便感到深深无奈。
毫无疑问,这位王后陛下是那种真正的贵族,除了拥有高贵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曾拥有。
天生的优越地位令她们拥有并且享受着自己的生活,不显得那样危险、也没有那么多心机。
一想到这些,瑞博又感到此刻这位年轻王后所显露的悲伤,或许是真情流露的表现。
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亨利德王子始终躲避着他的眼神,或许那沉思的神情同样也是装扮出来的。
没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这位王子殿下曾经的梦想,同样这也意味着,他极为清楚,此刻背负在这位殿下身上的到底是些什么。
事实上,那沉重的枷锁之中的一部份,正是他亲手设谋令这位王子殿下背在背上。
瑞博非常希望能够看到,这位曾经背叛过他的殿下,因为心中已然埋藏下的阴影,以及背负着的道义和精神上的重责,而轰然倒下。
如果此刻这位曾经的盟友倒下,十有将再也难以爬起,但是如果一旦令他站立笔直身体,双脚深陷在道德和耻辱的泥潭之中的他反而会站立得更加稳定。
瑞博将目光扫过了身后那几个曾经非常熟悉的身影,从他们的睑上,瑞博同样看不到一丝欣喜。
或许是曾经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关,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中也同样未曾拥有一丝愤怒的痕迹。
唯一令瑞博感到有些捉摸不定的就只有那位曾经令他敬畏,此刻却变得异常警惕的老魔法师。
从这位老魔法师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了一丝忧愁还有遗憾,虽然一开始他以为这位老魔法师的忧愁和遗憾是针对站在命运祭坛之上的那位刁蛮公
但是当那位老魔法师偶然间抬起头来看着希姬公主,他的眼神中那一丝宽慰,立刻令瑞博打消了这个念头。
稍微转动一下脑筋,瑞博完全可以理解,奥格大师为什么会显露出宽慰的神情。
仔细想来,或许对于那位刁蛮公主来说,嫁给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夹在最亲密却互相仇视的亲人之间,如果这种仇视之中还夹带着背叛、谋杀和王权的话,毫无疑问这样的仇视根本就没有可能化解。
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这个得里至的世仇的妻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公主殿下已然不能够被当作是得里至人看待。
如果自己是个平凡小卒,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拥有地位的贵族,或许得里至人还会考虑加以收买,但是那教导者的名头,显然令任何一个得里至人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正因为如此,这场婚姻同样也意味着将那位公主殿下从困境之中拉了出来、从此之后,她将不再属于任何一方,无论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兄长,对于她来说都不存在多少影响。
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这倒是瑞博事先并没有考虑到的,不过他心里自然拥有着自己的打算。
教堂的钟声终于敲响,小镇上的居民一听到这个等待已久的信号,纷纷打开自家的窗门。
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丝绸和彩带,随着那挥舞的手臂,朝着底下的街道飞洒而去。
徐徐飘落的彩带,一眼看去就仿佛是冬季漫天的飘雪。
几乎在片刻之间,街道的地面,那些马车,骑着骏马的近卫军的身上,都沾满了五颜六色的碎片。
随着军乐声响起,原本拥挤在教堂之中的那些宾客,纷纷走了出来,此刻无疑是婚礼的,不过同样也意味着婚礼的结束。
和如此辉煌气派的婚礼非常不和谐的是,前来观礼的宾客并没有多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突如其来的王室婚礼,更像是一场秘密婚姻。
那些得里至人显然不太希望太多人知道,得里至王室的公主嫁给了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
虽然婚礼在这座偏僻,已然被得里至人彻底遗忘的小教堂里面举行是瑞博的主意,不过显然大多数得里至人都非常赞成这样的安排。
一阵轻轻的微风吹拂过小镇,将那丝丝缕缕五颜六色的彩带吹拂而起,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
那满天飞舞的颜色彷佛将时光突然间拉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甚至连空气之中都迷漫着一股宜人的香气。
瑞博迅速地抽出手掌心里捏着的一个纸卷,这是刚才那位大主教乘着为他进行祝福的机会,悄悄塞给他的东西。
虽然对于这位大主教素昧平生,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这位大主教绝对不会陷害他。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信仰父神的神职人员都不得不听从教廷的旨意,无论是佛朗士人还是得里至人,当他披上了教会的长袍,便意味着脱离了原有的一切,从此归依于父神的光辉之下。
而教廷一向以来都对得里至王国抱有警惕和戒心,更何况自己的监护人海德先生和教廷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
瑞博记得离开瑟思堡之前的那个晚上,海德先生和他的那番长谈。
海德先生给予了他许多有益的指点,其中的一个便是,无论是在佛朗克还是前往其他地方,教会或许是可以信赖的盟友。
匆匆的一瞥,瑞博总算明白,刚才那个参谋部的军官为什么要急匆匆赶来向亨利德王子报告,而那位王子殿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张纸条上写的东西极为简单:“王死,佛朗士乱,速归。”
轻轻地捻转着纸条,变成丝丝缕缕的纸卷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那位王子殿下比起来,瑞博显然是一个更为出色的演员,但是当他看到巴世蒙大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瑞博立刻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没有被他的表演所蒙蔽。
那个眼神同样也告诉他,这位大公已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着巴世蒙大公彷佛不经意地靠近了亨利德王子的身边,瑞博知道不可预测的变化即将到来。
如果有人声称自己看到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并肩而行,肯定会遭到一连串的嘲笑,但是此刻这令人震撼的事实确实显露在众人眼前。
虽然和真正的并肩而行仍旧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这已然令大多数人感到震惊无比。
不过两方那些有点份量的部下却并没有显露出惊诧的神情,反而刻意地避开了一些,显然是为了尽可能地不干扰到两位大人物的交谈。
“佛朗克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巴世蒙大公问道。
虽然亨利德王子希望尽可能隐瞒这个消息,但是他同样也非常清楚,既然巴世蒙大公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撒谎抵赖并非是好办法。
毫无疑问,巴世蒙大公只要一回到临时宅邸便立刻能够知道详细情况。
点了点头,亨利德王子说道:“菲利普斯亲王终于等到了他的哥哥的死亡,比雷斯和塔伦堡的驻军正开往佛朗克。”
“开往佛朗克?”巴世蒙大公问了一声。
“是的,或许菲利普斯亲王希望尽快占领佛朗克,然后再转道诺曼去对付他的嫂嫂。”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
巴世蒙大公稍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以我对菲利普斯亲王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主次颠倒的事情,佛朗克有什么?只不过是一座没有主人的宫廷,它又不会长脚逃跑,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地赶去?我相信菲利普斯亲王不会搞错,和那座宫廷比起来,还未曾出生但是却已然获得敦廷祝福的那个婴儿才是真正的威胁。如果不是年老糊涂以至于发生了差错的话,我猜测菲利普斯亲王这样做另有图谋。佛朗克十有不是真正的目标,如果不是偷袭诺曼,就是绕过佛朗克控制附近的那些行省。前者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而后者则是稳扎稳打的打算。”
他如此详细的解释,显然也是一种筹码,曾经和瑞博相处几个月之久的亨利德王子,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微妙。
以往瑞博同样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和他说话,事实上每当瑞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也意味著有重要事情即将发生。
展示非凡的智慧是为了获得尊崇,并且最终为顺从。
不过此刻这位王子殿下确实需要一些指点,他顺口问道:“以阁下看来,佛朗士王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个问题呢,应该询问奥格魔法师,我并非一个预言家,看透未来并不是我的能力。”巴世蒙大公微笑着推辞道。
敏锐而又犀利的目光捕获到了那位王子神情之中的一丝不显眼的忧郁,巴世蒙大公立刻知道,那位能够看透未来的宫廷魔法师,肯定发现了些什么。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可以蒙蔽住预言师的眼睛,不过像此刻佛朗士王国发生的混乱,身为预言师的奥格魔法师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到。
“奥格大师是否看到了混乱和杀戮?”巴世蒙大公试探着问道。
稍微犹豫了片刻,亨利德王子缓缓地摇了摇头,这正是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原因。
事实上,刚才在马车上获得那个消息的时候,奥格大师便立刻运用他所拥有的能力。
但是令人感到讶异的是,从那朦胧而又短暂的景象之中,奥格大师丝毫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血腥杀戮,更没有看到太大的混乱。
“没有混乱和抵抗,就意味着菲利普斯亲王并没有前往诺曼,同样也意味着那位王后陛下做出了妥协。如果我处在那个位置的话,最好的选择便是给予菲利普斯亲王摄政的头街。”巴世蒙大公说道。
“摄政王?”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语着,这确实是他原奉所未曾料想到的事情。
“毫无疑问,恰到好处的妥协是一种艺术。”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亨利德王子猛然间一震。
“你听到过同样的话?”巴世蒙大公问道:“想必是出自于年轻教导者之口,天才的商人原本就是最精通妥协艺术的专家,每一笔成功的交易都可以看作是一次妥协与合作。”
“妥协?”亨利德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给予菲利普斯亲王摄政王的头街,摄政王地位崇高却并非是真正的国王,用佛朗士王国的控制权交换来的是国王的空头街,不过这个空头街,足以让那位王后陛下保有圣骑士团的支持。而对于菲利普斯亲王来说,拥有摄政王的头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统治整个王国,既能够保全圣骑士团,又可以避免一场激烈战斗,令他的实力受到损伤。用摄政工的头街渐渐蚕食和控制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势力,最终当一切都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时候,无论是从上消灭那位王后,还是依靠强大的势力施加压力,对于菲利普斯亲王来说,成为国王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亨利德王子所说的一切,巴世蒙大公微微点了点头。
“我早就看出来,你拥有着非常不错的天份,只可惜,你还显得有些稚嫩。”巴世蒙大公毫不客气地说道:“妥协的艺术在于各取所需,你忘记了一件事情,菲利普斯亲王的年纪已然不轻,我非常怀疑按照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否拥有机会享受国王的宝座。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误的话,那位亲王或许会做出一些以往任何一位佛朗士国王都不敢做的举动。”
“吞并势力强大的地方贵族的领地,解除一些贵族的爵位,对佛朗士的政治体制进行彻底的变革,摄政王的地位令他可以放手大胆地那样去做,我相信,所有的裁决令和审判书上的签名肯定来自那位王后陛下。共同承受巨大的压力,毫无疑问圣骑士团最终将成为那位亲王用来维护变革的工具,而那位王后陛下更是被牢牢地绑在他的战旗之下,只能够听从他的安排和指挥。”巴世蒙大公说道。
听到这些,那位王子殿下微微一愣。
“难道那位王后不会联合那些反对者对抗菲利普斯亲王?”亨利德王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聪明人不会随意放弃一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妥协,愚蠢的人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随意变更主意。更何况,我相信一开始的时候,菲利普斯亲王不会做得那样明显,而那位王后陛下则会能忍就忍,等到菲利普斯亲王加大动作的时候,那位王后陛下恐怕已然注意到自己难以跳下那飞奔的战车。”巴世蒙大公说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亨利德王子顺口问道。
“现在该是我们摊牌的时候了,从菲利普斯亲王的布置看来,佛朗士王国很快便会被他所控制。历来消灭异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前往战场送死。”巴世蒙大公不紧不慢地说道。
“或许我们同样可以有所妥协。”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这位王子殿下仍旧不得不低声说道。
“我能够猜到你所希望的妥协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太过稚嫩。”巴世蒙大公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自始至终你都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又如何谈得上妥协?”
听到这番话,亨利德王子心中的怒气猛然间爆发,他甚至按耐不住想要拔出腰际的佩剑将眼前这位老者当场格杀。
“你想要些什么?”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亨利德王子用异常阴森可怕的语气问道。
“得里至王国的统治权,不受到任何牵制,完完全全的统治权。”巴世蒙大公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谋杀了我的父亲?”亨利德王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辩解,不过你的父亲如果不是打算插手我的事情,我原本打算仅仅只是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进行一些试验。但是你父亲的做法,让我明白如果无法掌握整个得里至王国,想要对得里至的基础进行任何改动,即便那仅仅只是在我自己领地之中进行的试验,也难以做到。那些感到不满的人会逃离我的领地,这对于我来说倒并不在乎,但是你的父亲指手画脚,并且进行的那些部署实在令我感到讨厌。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父亲原本的计划是等到你拿着和平协议回到得里至之后,便将我所管辖的行省划到你的名下。你的父亲显然对于他控制局势的能力太过乐观、一点都没有给他的计划和我留一点余地。这无疑便是得里至传统发生作用的结果,他将他自己看作是长官,其他人是必须服从他命令的部下。但是非常可惜,我早在开始进行尝试之时,便已然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你父亲某个早晨的灵机一动,又如何能够和我几十年的部署相抗衡。”
巴世蒙大公的话,完全出乎于那位王子殿下的预料之外,事实上原本他以为,巴世蒙大公处心积虑想要谋取王权。
突然间,离别之时他的父亲得里至国王对他的鼓励和言语之间的暗示,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想来,当初父王所说,要将得里至王国最繁荣最富庶的行省交给他管理,这毫无疑问足以今他相信巴世蒙大公所说的一切并非是在撒谎。
一时之间,这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在瑟思堡所发生的一切,居然在得里至王国早就酝酿已久。
最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无论是那位年迈体衰的佛朗士国王,还是自己的父王,全都寻找了最不应该下手的对象。
瑟思堡年轻的继承人还好说,毕竟当时的他并没有崭露头角,更没有显示出其后那令人恐怖的实力。
但是巴世蒙大公却早已经在得里至王国倍受推崇。
就在这一瞬间,亨利德王子感到浑身无力。
“你的父亲并非是愚蠢,也算不上鲁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害死他的是他所深信的得里至的传统。我刚才已经说过,他将自己看作是军官,在得里至王国这座巨大的兵营之中,军官的命令必须被服从。但是他恰恰忘记了,我一直渴望着摧毁这座军营。现在我既然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就一定要将它彻底做完,我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再看到,有任何一个人仅仅依靠三分钟不成熟的考虑,就肆意剥夺别人一生心血的事情存在。得里至不能够仍旧是一座军营,国王也不能够是不受到任何约束的军官,内阁更不能够只是宪兵和军事法庭的结合体。正是因为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所以我需要绝对的王权。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讽刺的事情,想要摧毁一座兵营,就首先得占领这座兵营。”巴世蒙大公用略带自嘲的语调说道。
“阁下认为我和我的部下们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吗?”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说道。
“我不想询问你的部下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他们从来未曾放在我的眼中,整个南方兵团、狂风骑士团,嗜血兵团再加上那些魔法师,还远不如奥格魔法师,更能够引起我的重视。而真正能够被我当作是敌人的,就只有此刻和你妹妹站立在一起的那个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为了摧毁这座兵营,我进行了漫长的准备,你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对我发起挑战,看看我的准备是否足以抵挡住你能奇迹般的成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完全不担心被你知晓,我根本不在意那位少年教导者所发出的威胁,同样我也丝毫不在意,佛朗士人敲响的战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极力将王权抓在手中,即便我死了,在泊安仍旧会有人接替我的事业,数十年的准备同样也包括继承人的选择。事实上,我早已经有所觉悟,改变得里至王国显然不可能是我这一代人所能够完成,我准备得相当充份。”
说到这里,巴世蒙大公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子殿下,道:“你是否已然下定决心?你是否打算和我继续这争夺王位的游戏?你是否设想过由谁来接替你未尽的使命?”
看着犹豫不决的王子殿下,巴世蒙大公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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