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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悄然掠过。
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柳明亲率龙雀营五千精锐兵马,以攻城弩为器,步步前推,马踏北冥山。
烽火将起之前,上将军赢邑亲自写了封书信,让亲卫送入北冥山,交付金蝉面前。
金蝉看后,沉默半晌,最终选择远遁离去。
在失去了唯一的不惑上境高手之后,这一战,便成了实力较为悬殊的一战。
江湖武者的刀剑再快,也敌不过成千上万的列阵冲杀。
即便是踏足一品入脉的高手,也终究难挡。
慈悲门之主朱洪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仍然没有投降的心思,门下的二十三位一品长老,也大多支持死战不退。
可当他们看到聚集起来的年轻弟子们、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容后,他们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方能保全慈悲门千年名望的话,不如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去死,这些小家伙们......还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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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须发皆白的夏山长老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后,越来越多的长老轻轻颔首。
“有理。”
“不错。”
“该当如此。”
此战必败必亡。
结局可以预料。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年轻弟子以身赴死?
不过,还是有些意见不同之人,在一众长老面红耳赤的争论了半个时辰后,最终还是由慈悲门之主朱洪拍案而决——堂主之下,弃兵投诚。
说出这句话后,朱洪整个人,都惬意起来,抚须大笑。
他自认,自己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数次忤逆刑天,数次投机叛出刑天门下,心向金蝉,可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在慈悲门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他是门主,得有魄力、有担当才是。
死,又有何惧?
这是相当悲壮的一场厮杀,也是从未有过的惨烈风景。
朱洪率领二十三位一品高手,立成一排,在凌冽寒风的吹拂下,衣袍猎猎,他们提着各自的刀剑,迎着步步前推的攻城弩,缓步前行。
一瞬,箭如雨落,漫天皆是呼啸划过的锋寒箭矢,连绵不绝。
“今日方知,我还是个剑修。”
朱洪低眉轻笑,袖袍大摆,提剑而起,迎着漫天剑雨,斩出一道长虹剑气,横穿箭幕,镶入敌阵,破甲数十余。
余下二十三人,见此情景,皆是热血沸腾,战意汹涌。
今日方知,他们这些老的快腐朽的人,竟还能再望江湖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
随着一支支弩箭刺来,一位又一位长老倒在血泊,化作荧光散于天地间,即便未杀一人,临死之时,嘴里也在高呼,“痛快!”
战阵之前,柳明心中对江湖武者的轻蔑渐渐成了敬佩,他此生头一次发觉,原来江湖......还是有些意思的。
再看冲的最快、最前的夏山,他一手提刀,一手提剑,跨过砍断无数弩箭,径直冲入敌阵,肆意冲杀,仰天怒吼道:“与我一战!”
一震之力,掀翻数十兵马。
柳明见此,轻轻招袖。
‘哗——’
一片剑光掠过。
三位单手持剑的东宫客卿,掠过兵马,踏风而来,齐齐朝着夏山落剑。
一瞬,剑光大亮,百余剑落。
四人缠斗一处,荡起一阵阵巨大的嗡鸣声,气浪席卷而来,掀飞数十兵马。
柳明拔出腰间佩剑,微微上扬。
潮水一般铺展开来的黑甲将士,收起破城弩,伴着东宫的十余位一品高手,迎着慈悲门余下的一品高手,冲杀而去。
喊杀声震天而起。
血焰绽放,刀剑大亮。
慈悲门的千余弟子,个个双拳攥紧,眼含热泪,死死盯着这一幕,无人出声。
他们知道,这一战是北冥山输了,但北冥山的脊梁骨,即便是折了,也没有弯下。
“你是说,夏山、周长、皖蜀、慕风......慈悲门的这二十三位长老连带门主朱洪,一道全战死了?”
落云镇,一家客栈内。
嘈杂喧闹。
宁不凡问话过后,从袖口摸出一枚金子,轻轻抛给蹲在隔桌椅子上、正在朝他挤眉弄眼的矮小游侠。
矮小游侠接了金锭,心中大喜,连忙放入嘴里咬了下,确认无误后,又在胸口衣裳擦拭几下才放入袖口,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是啊,全死了,一个不剩,听说是东宫太子李如意亲自下的令,那个领兵的将军叫做柳什么玩意来着,管他呢,反正就是结果就是,慈悲门已经成了往日云烟,不复存在喽!”
宁不凡闻言,轻叹口气。
慈悲门的败亡,本就他与赢邑商榷之后的结果,但慈悲门以如此悲壮的方法落幕,终究是有些令人扼腕痛惜。
临走之前,宁不凡曾亲自交代过,不可伤了华佗性命,可以的话,尽量保下那位名唤夏山的长老,可惜......此人还是死了。
因此,他才有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对了,”矮小游侠眼珠一转,扬了扬下巴,问道:“我名唤沙井,兄弟们都唤我作沙子,阁下出手如此阔绰,气质又极为不俗,大概是位贵人。不知能否告知名讳,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以后将这事儿说出去,我也能长长脸。”
宁不凡饮了杯酒,随口扯道:“我名秦天,是天风国万京城秦家的大少爷。”
沙井眯眼笑道:
“自去年来,天风国将洛水大河封锁,屯兵二十万守住了各个关隘通道,商道不通,中原的粮食运不进来,犀角、玉石等物又运不出去,北沧国日益衰颓,不少户人家都无隔夜之粮,幸好咱们的皇帝陛下还算是个明君,开了府库赈灾安民,这才让北沧国不生动荡,可即便如此,百姓们对天风国也是恨之入骨,阁下即便要说个假身份,也不必套用秦家大少爷的,若是走了夜路啊......会被人给生撕了的!”
宁不凡听了这话,顿觉有趣,笑道:“好吧,我不是秦天,其实我名陈子期,是天机榜七——遮天。”
此言一出,整个酒馆静了下来。
隔桌,一位扛着刀的游侠,放下杯子,提刀而起,转身看向宁不凡,冷笑道:“你若真是陈子期,也不必走夜路了,老子现在就撕了你!”
宁不凡摸了摸鼻头,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如果说,我是天机榜首宁钰,还来不来得及?”
好嘛,这作恶太多,无名可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