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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藏龙关啊,并非是寻常关隘。
远处观之,连绵十余里的城墙,像是一条盘踞在荒原峭壁的狰狞巨蟒,不可谓不壮阔。
宁不凡走入城门,抬眼便瞧见了一条衔接内城的长渠,这条长渠仿似镶嵌入城墙内,滔滔江水汹涌澎湃,一直延伸向遥远的峭壁。
抬眼望去,沟渠之后,便是一座城池,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藏龙关。
目光越过这座城池,便能隐约瞧见另一道长城。
原来,真正的藏龙关,是被两道连绵十余里的长城护在中间的一座城池。
王庆之眺望长渠,解释道:“这是护城河,名为龙渠,据说啊,这条龙渠是挖通了峭壁,通的瀑布活水,足有百余里长。”
千年前的羌笛荒人,大多是悍马凶卒。
那一代东荒皇帝为了彻底断绝羌笛来路,不仅在此处修了长城,更在长城内修了一条活水渠。
至于这长城内的城池,则是将士驻扎之地。
这龙渠之上,还有一条宽敞石桥,约莫三丈左右,足够双驾马车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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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西荆楼的护卫在护城兵将的招呼下,正拉着骆驼往城池方向行进。
宁不凡按着王庆之的肩膀起身,朝石桥走去,“王庆之,你若能早些跟着我,我行走江湖之时,便会少走许多弯路。”
王庆之这厮,虽毫无武道修为,但肚子里却真装了不少东西。
自东海一路走来,无论宁不凡有何疑惑,只要发问,王庆之必定对答如流,且言之凿凿。
哪怕是极东荒原里面的隐蔽之事,也是知道许多内幕。
还记得,在宁不凡初入江湖之时,一穷二白不说,连个汇报消息的人都没有。
什么叶辰、王十九、李不二、王安琪,都是不适合玩阴谋诡计的性子。
若在那时,宁不凡身边能有王庆之这种能人辅助,或许几次生死之机便再难迎面而来。
“宁先生谬赞了。”
王庆之乐呵一笑,紧跟着走上石桥。
宁不凡伸手揽着王庆之的肩膀,蛊惑道:“以后跟着我咋样?西荆楼主事太小,早晚容不下你。你来我门下,我许你入轮回。这日后啊,等咱们轮回崛起,你或能与司涯平起平坐啊,怎么也是江湖上的......”
“别别别......”王庆之头都大了,连忙摆手,“在下就是个开酒馆的小人物,当不起大人物,宁先生当真错爱!”
宁不凡贼心不死,正要再掰扯两句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道豪迈大笑声。
一位身披裘袍的中年人面上带着欣慰,大步从藏龙关内走来,“哈哈!我当是谁出手那么阔绰,原来竟是王掌柜啊,失敬,失敬!”
西荆楼等人牵着骆驼自城门鱼贯而入。
这中年人越过众人,径直走向王庆之。
宁不凡松开禁锢王庆之的手,打趣道:“王掌柜,你这个开茶馆的小人物,怎的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
王庆之两手一摊,做无奈状,“太过富有,也不是我的错,这可都是西荆楼的错。我主司涯每过数月,就给我送来大量钱财,让我疏通东海关节。我明明已经拼了命的去糟践了,可这堆在手里的钱财,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很是烦恼啊,唉!”
宁不凡脸色一黑,狠狠一脚踹在王庆之屁股上。
经过一番寒暄过后,才知道。
中年人名为周肥,是这藏龙关的城主。
周肥与王庆之也不过是头一次见面,如此热络则是缘于,王庆之潜伏在青州城下开茶馆这八年来,为了打通东海与极东荒原的关系,不仅每年会给官府与贼寇塞钱送粮,更是会给这藏龙关送去不少好东西。
古人云,财可通神。
这一来二去之下,王庆之的大名便传遍了藏龙关,甚至有不少荒原上的恶贼,都知道王庆之这个土财主的名声。
西荆楼嘛,身后有富甲天下的江家支撑,从不吝啬钱财。
这也是王庆之为何名动四海,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的缘由。
周肥不认得王庆之,却认得王庆之手里的钱粮。
从这些小事情里,也可以看出,司涯为了给宁不凡铺好前往听雨轩的道路,下了多大的功夫。
“王掌柜,这位小兄弟是......”
周肥将目光放在宁不凡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王庆之笑眯眯道:“这是我家少爷,姓秦,自天风国来,此番去往极东荒原,是为了一睹大漠壮阔美景。”
周肥心头暗自琢磨,这天风国姓秦的大人物,可不就只有督察院那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秦云大人吗?
这姓秦的少侠,莫非就是秦云的嫡长子秦天?
思虑至此,周肥连忙拱手道:“原来是秦少,久仰久仰!只不过,这还未入荒原,秦少怎的却是斗笠遮面?”
宁不凡微微皱眉,秦少......这称呼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王庆之伸手揽着周肥的肩膀,压低嗓音道:
“我家少爷身份高贵,头角峥嵘,又岂能轻易露面?再说了,如今这天风国正是多事之秋,与北沧、东荒各有征战,我家少爷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恐遭有心人惦记啊。这件事情,周城主还得多加保密才是。”
周肥佯作不悦,板着脸道:“王掌柜信不过我?”
王庆之眸光微闪,“不会,不会。”
两人又是一阵客套过后,由周肥亲自引路入城。
入城之路,倒是顺畅,不过这城内的风景,却是颓败至极。
两排守在城门口的将士,身无甲胄不说,个个都是极为懒散,或是斜倚墙壁、或是盘膝坐地,手里提着的长刀,大多无鞘,在地上随意拨弄着黄土。
这些人,哪里像是守城的将士,简直像是山寨里的贼寇。
入城后,只有一条径直通往前方的道路,勉强称得上是条街道,街道两侧的房屋建筑,大多都是山木藤蔓随意搭了个架子,便是栖身之地。
房屋外,倒是种了不少树木,添上了一份绿意,许是遮阳所用。
树下,有不少年轻姑娘坐在椅子上,端着饭碗进食,也有许多垂髫孩童嬉戏玩闹。
不过,见得最多的,还是站在街道两侧,光着膀子的闲汉。
这些闲汉手中,皆提着刀。
宁不凡扫眼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这座城......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