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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屁股?”王大爷油腻的双手顿作残影,猛地一抓,再往下一丢。
大黄狗‘嗷呜’一声,便一口吞掉。
“没看见啊。”王大爷将啃了一半的鸡转动半圈,对目瞪口呆的陈晨严肃道:“或许是这只鸡烤自己的时候,将屁股弄丢了。”
心如死灰的陈子期在风中凌乱,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了一阵悲哀。
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竟然被狗吃了!
又是你,大黄狗!
我与此狗,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有生之年,我陈子期,必杀此狗!
“嗝——”王大爷长长呼出口气,心满意足的将手中油布包往脚下一丢。
大黄狗狠狠一口便咬了上去,清理着吃剩的骨架。
陈晨悲伤的叹了口气,平静了心绪,再朝王大爷谄媚笑道,“王大爷,这个......打狗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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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爷扭了扭腰,拿着一根碎骨剔牙,朝陈晨招了招手,“你过来。”
陈晨以为王大爷要传法,心底大喜,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只见,王大爷咧嘴一笑,将手上沾染的油水尽皆抹在陈晨身上,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说了一句:“不教!”
“啥玩意儿!”陈晨猛地一蹦三尺高,诧异道:“为啥啊,前两年你还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问我学不学呢!”
“有嘛?”王大爷跟个无赖似的,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叹息一声,“唉!人老了,容易忘事,咦——你是哪家娃娃来着,我咋不记得了?”
陈晨憋着怒气,“我陈晨,陈子期,我爹陈富贵,我娘江嫣!”
王大爷眉头紧蹙,像是在拼命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陈子期......不认识,你谁啊?”
陈晨见王大爷穿上裤子便不认账了,顿时也来了脾气,“老混蛋,宁钰那些厚脸皮全是跟你学的!”
王大爷目光呆滞,僵硬的挠了挠头,“宁钰?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这谁啊?”
“行!”陈子期气极反笑,转身就走,扭头恶狠狠道:“我现在就去跟王婶婶说,你偷吃了她的鸡!”
“啥玩意,王姐的!”王大爷顿时不淡定了,伸手一把将陈晨拽了回来,“这大公鸡,不是李姐养的吗,怎么又成王姐的了?”
众所周知,柳村里王寡妇只爱养小鸡崽,李婶只养大公鸡。
陈子期冷冷一笑:“还不是你家大黄狗,前些日子咬死了王婶家里好几只小鸡崽,李婶才送王婶几只,想着孵化些小鸡,再拿回去。”
“我不管,你要是不教我打狗棍法,我就去跟王婶说,是你让我去偷她家的大公鸡。”
“别瞎说,我可没有!”王大爷连忙摆手。
“你吃的!”陈晨指了指地上的碎骨残骸。
王大爷心底一苦,好家伙,真是怕啥来啥啊,这事儿啊,要是放在前些日子,自己可一点儿都不怕。
也就是这两天......那啥,粮绝了啊!
这两天是偷摸背着王寡妇,面都不敢见上一次。
没想到啊,活了几百年,今日竟被这个小混蛋坑了。
“行!”王大爷心虚不已,低声道:“教你,教你。不就是打狗棍法吗,我将压箱底的金刚不坏也交给你,咋样?”
“真的!”陈晨大喜过望,忽又狐疑道:“学会了,能打得过宁钰吗?”
王大爷眼珠一转,坚定道:“宁钰?他就是个垃圾,真无敌还得看子期。”
“我学,我学!”陈晨心底激荡,从小到大被宁钰按在地上打的怨愤一齐爆发,目露凶光道:“等我学会了这些,出去外面,先抓着宁钰,给他吊起来,狠狠的打!就像我爹打我那样,抽他狗日的!”
王大爷心底又是一乐,几乎要笑出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压低嗓门道:“不过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晨心底警觉,瞪大双眼,“那鸡,我可不敢再偷了!”
“不用不用,”王大爷眯眼笑道:“你去给村长家门口那棵榆树砍了就成。”
“这个啊,小事——”陈晨顿时松了一口气,忽然愣神,想起了前些日子,天穹上足以遮天的金黄手掌,悚然一惊,连连摇头,“不行,我不敢。”
柳村村长,家门口种了两棵树。
其中一棵,陈子期与宁不凡趁着夜色,偷偷砍了,然后由陈子期胡乱雕刻成了一柄半残木剑。
赋名‘清池剑’。
另一棵,还扎根在村长家门口。
那可是,村长亲手种下的,陪了村长一辈子。
“怕啥!年轻人,要有坚定向前的气魄!”王大爷猛一拍胸脯,豪气云干,“无所畏惧,方能所向披靡!唯有如此,方能在武道之路,走的更加长远!”
陈晨犹豫踌躇的良久,小声道:“村长要是知道是我......会不会一巴掌送我去见老天爷?”
“不会!”王大爷揽着陈晨的瘦弱肩膀,扶他坐下,带着一股子语重心长,谆谆教导道:
“子期啊,你年纪还小,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跟你说啊。咱们村长,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有勇气有朝气的年轻人......你看我前两天,上白玉山,好家伙,差一点被那雾气给整死了,还被村长救了。为啥啊,因为我勇敢,我敢逆天!”
陈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不过听在耳朵里,还蛮有道理。
“你要想武道大成,想站在世间最高处。就要有敢于逆天而行的勇气!再说了......”王大爷极为心虚的左右环视一眼,继续道:
“子期啊,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大爷我头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你是个万年罕见的武道奇才。村长也就是在咱们村子厉害些,在外面他算个屁啊!以你的资质,随随便便练上个两三年,就能一巴掌给他干飞了!”
“武道奇才竟是我自己!”陈晨‘腾’的一声站起身,激动到浑身发抖,喃喃自语道:
“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自己并非俗人,如今听了王大爷一言,这才恍然大悟。我懂了,让我砍树,只是在磨练我,是在让我明白如何走上强者之路......谢谢你,王大爷!”
王大爷见忽悠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肃穆道:“砍了那棵树,证明自己的时候来了!”
陈晨猛一摆手,仰天大笑三声,壮怀激烈,“我要逆天!我要砍树!我要干飞村......”
王大爷心底一惊,连忙捂着陈晨的嘴,“你他妈的小点声,让村长听见了,咱俩都得......”
陈晨脑袋一热,一把拨开王大爷的手,身子前倾,向前踏出一大步,“怕个屁,过两年我就能干飞了他!”说着,又皱了皱眉,摇头道:“罢了!村长爷爷待我极好,年纪又大,路都走不动了。待我武道大成,挑战强者之时,就不要找村长爷爷了。”
王大爷冷汗直冒,下意识瞟了眼白玉山的方向,见没有动静,才呼出口气,“你上次砍了树,雕刻了一把木剑,这次,想雕刻些什么?”
陈晨愣了愣神,沉吟了许久,才回道:“上次将木剑送给宁钰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得劲儿,想了好几天才发现,应该给他整个剑鞘。无论是木剑,铁剑还是别的,有剑有鞘才算完整。”
“我早就想趁着夜色给那树砍了,可惜又怕闹得动静太大,被人发觉。后来又有些惧怕村长爷爷,如今听了王大爷一席话后,恍然大悟。我辈武者,当有天不怕地不怕、逆天而行的豪气,怕这怕那,算什么好汉!”
王大爷一听这话,暗道孺子可教。然后,他伸出大拇指,看了眼目光火热的陈晨,感慨赞叹道:“子期高雅!”
陈晨颇为自得,回忆着王大爷手握雷霆,一步踏天,上白玉山时的情景。
心底顿生万千豪气,他一步踏出,高声道:“我,砍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