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给小二黑喂了很多捧草泥,一直到小二黑闭嘴表示不吃了,才没有继续处理她带回来的止血草。
虽然她割回了一大捧草,但在这样奢侈的喂食下,很快也就只剩下一半不到,不过简宁决定等一下再来担心后续的药物问题。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止血草到底能不能起效?
木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简宁把带回来的小香瓜削了一些进去煮,又扯了一些圆叶往锅里放。
她本来想再放一点苍苔进去调味,但是又害怕盐对小二黑会有不良影响,所以还是作罢,只是放了很多小香瓜,又把中午剩下的干烧鹿肉切了一小块到汤里,不断的搅和着,一直到汤水变成了小香瓜圆叶糊糊,只是点缀着小肉块而已,就把木锅放到溪边湿润的泥土里,让它可以更迅速的降温。
经过一番激烈的活动,简宁的确也很饿了,她随便吃了一点干烧鹿肉填饱了肚子,就又去砍伐更多柴火出来,免得半夜火会熄掉。
如果有鼠人过来想要做什么的话,火就是简宁最有效的武器了。
会使用火,的确是文明史上的重要一步。
等忙完了一些准备工作,太阳终于彻底落山了。
黑暗一下就取代了被晚霞映照得斑斓多彩的天空,笼罩在了这一片大陆之上。
但,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有林间的这块空地里,闪烁着暗红色的火光。
它为简宁输送着近乎无限的活力和勇气。
说实话,她也很久没有度过有光的夜晚了。
悬崖上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器具,所以简宁一直是日落而眠。
现在在黑暗里有了光,她倒有了几分大权在握的感觉,反而对自己更有信心起来。
她又跑到小溪边去查看小二黑的状况。
额温已经显著地低了下来,如果说刚才是滚烫的话,现在小二黑的体温就降到了只是微微烫手的程度而已。
简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止血草有用就好!
她试探性地戳了戳小二黑的肩膀,“你要不要吃东西?”
虽然艰难,但是猫人又扇动了一下眼皮,好像在尽力对简宁的话语做出反应。
简宁索性去摸小二黑的肚皮。
果然,胃那边已经扁平得不像话了,随之简宁的抚摸,甚至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就连小二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奋力睁开眼,迷惑地望向简宁,呜呜了起来。
看起来它好像没发觉这是它自己发出的声音,还以为是简宁在叫。
想来也是,本来生病的人就耗费体力,尤其是小二黑还在调整自己的习惯向一天两餐进化,今天第二餐没吃,它怎么可能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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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轻轻地对自己笑了一下,把木锅拿过来,试探了一下温度。
香瓜糊糊基本上已经全凉下来了。
她尝了一口香瓜糊糊,觉得味道也不差,有奶香味,有淀粉的香味,又煮的很烂,不需要咀嚼直接吞咽下去就可以了。
不过还是有点浓稠……简宁又加了一点水,把它调制得完全是常温甚至还带凉意了,才又戳了小二黑一下。
“张嘴。”她笑着吩咐。
小二黑病情稍微一好转,她心情就好多了。
“咪呜。”小二黑可怜兮兮地咪呜了一下,没动。
简宁也不觉得它会听懂自己的话。她舀了一勺糊糊放到小二黑嘴边。
果然,兽人的鼻子抽动了几下。
它慢慢地张开了嘴,同时也睁开眼睛紧张地看着简宁。
好像在害怕简宁会刺激它刚长出来的牙齿一样。
简宁乘机观察一下小二黑的牙齿。
令她讶异的是,就这么几个小时,小白牙居然就长出了尖儿。——已经有一点点白色的小尖尖露出了牙齿的空洞中。
长得很快啊。
难道就是因为长得太快了才会发高烧?
她也没有多想,就开始给小二黑喂食香瓜糊糊。
小二黑对只有肉丝点缀的香瓜糊糊反应相当良好,简宁几乎是才把糊糊送到嘴里,它就立刻咽下去,然后又不满足地索要更多。
简宁的动作一慢,它就会从喉咙底部发出深沉而急迫的咪呜声,好像在控诉简宁虐待它似的。
搞得她剩下的一点点怜惜都在飞速地褪去,最终忍不住对小二黑发脾气,“你很难侍候诶!”
的确也是,本身要避开犬齿把木勺伸进去就够难的了,这个猛兽还这样饥/渴,活像嗷嗷待哺的小猫一样。
不对,就连幼仔都没它这么娇气啊,你看老鼠人幼仔还不是动不动被拎起来到处甩什么的……
总之就在一边着急索要,一边不慌不忙地给予的情况下,简宁把所有糊糊都喂进了小二黑的肚子里,又嚼了好些止血草泥混合了溪水给小二黑喂了下去。摸了摸小二黑的肚子,觉得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才收手停止。
小二黑虽然还很不满足,但是在咪啊了几声索要无果后,也就怏怏地放弃了,又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简宁也就顺便洗了个澡。
她的鹿皮短裙上沾染了相当多的青草汁和污渍,所以她也顺便洗涤了一下,放到火堆边的草地上晾着,又找到小二黑的鹿皮短裤也揉搓了几把丢在短裙边上。
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就没有啥秘密可言了……
简宁虽然觉得很不自在,但考虑到小二黑一直在睡觉,所以她也没啥好担心的。
她在火堆边坐了一会,想了想心事,又编织了一下草袋子,就去查看小二黑的情况。
小二黑的病来得凶猛,去得也快,很快体温就降到了不需要担心的程度,只是人还是很爱睡,只要简宁不去打扰它,它就在打盹儿,渐渐的居然也打起了小小声的呼噜。
之前它根本是难受到连呼噜都没有打。
简宁心中大定,就慢慢地困起来。
到后来,也顾不得老鼠人和火堆有没有人看顾的问题,倒在火堆边上就闭上了眼睛。
就睡一下下,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就闭一下眼睛。
简宁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
她做了一个梦。
自从穿越到异世大陆,还是她第一次梦到家乡。
或者是因为对这片大陆终于有了归属感的关系,简宁反而起了思乡之情。
在梦里,她过着简单而明快的生活,朝九晚五,作息简单固定,没有多少积蓄,但生活得相当平静。
从前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未免也太过乏味,在梦里,她却明知自己已经远离了这样的生活,因此反而酸涩得不得了,就好像看着自己买不起的钻石戒指,在心中告诉自己:不需要它,我也能活得很好。
所以醒来的时候,简宁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揉了揉眼,反射性地捂住了胸部和下身,慢慢地坐起身来。
嗯?小二黑呢?
溪边的大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小溪欢快的流淌着。
简宁找了一下,发现溪边小二黑固定的排泄地点,泥土还是湿润的,说明它使用过没多久,鹿皮短裤也不见了。
等等,该不会是这么迅速就康复了吧……
简宁心中十分的无语,她快手快脚地穿上鹿皮筒裙,蹲到溪边拿昨天开发出来的牙刷刷过牙,又顺便洗了一把脸。又四处寻找了一下,发现小二黑好像是顺着昨天的路线去河边了——她现在已经可以从小二黑留下的痕迹来判断它的行动轨迹了。
啊,难道是自己去采药吃的?可是止血草不是还有一些吗?
她放弃猜度小二黑的想法,径自去照料火堆。
火堆在经过一个晚上的燃烧之后,基本上已经是快熄灭了,只有一些暗红的火星在白灰间闪烁。
简宁也不着急。
她冲火堆呼地吹了一口气,把叶子丢了几块下去。
果然,余烬顿时又泛起了红色,遇到叶子,迅速地又燃烧了起来。
所以说如果它们一直保持外宿的话,引火真的会方便很多。
简宁一边感慨一边拿了几根柴火,只是保持火苗不熄的程度。
接着她也到林子里去解决生理需要。
出来以后,她才把火烧的旺一些,又一次把木锅放到架子上开始烧水准备做香瓜糊糊。
二黑实在是太胡闹了点。
它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去打猎了吧?
简宁赶快去查看篮子里的鹿肉,发现果然少了好几块。
二黑居然还懂得重新排列鹿肉,让它看起来少得不大明显。
简宁无语了。
这个篮子虽然是简宁编织出来的,但里面放的东西,现在基本上是被默认为公共财产了。
所以猫人没有吃完鹿肉,应该不是怕侵犯简宁的私有物。
它难道已经聪明到明白在自己决不会在它长牙的时候让它吃鹿肉,所以只敢偷吃几块?
想不明白。
简宁觉得小二黑相当适合猫心似海这个成语,两个人相处也有一个多月了,她还是很难了解猫人心中的想法。
话说回来,如果都会偷吃鹿肉了,可见绝对没啥大碍了吧。
要是它还像昨晚那样半死不活的,哪来的体力偷吃又跑不见。
简宁难忍笑意,又去做自己的事。
虽然知道小二黑多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还是煮了一锅香瓜糊糊,把剩下的几个小香瓜都放了进去。
甚至于还大胆地放了一点点苍苔和比较多的肉片。
反正如果小二黑不吃的话,也可以进她的肚子里,不算浪费。
煮好以后,她又把木锅放到溪边清凉的泥土里降温。并且立刻着手为木锅编织一个盖子。
小东西难不倒现在对编织已经很精通的简宁,没多久,一个小盖子就出现在她手中,顺便还多了一个网袋,虽然粗糙,但是大致上已经可以把木锅装进网袋里,不管是加热也好、降温也好,都可以拿出来用。
做完这些,两个太阳都出来了。简宁吃了一点冷鹿肉打发掉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等待小二黑的回归。
没过多久,猫人的身影也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帘里。
它居然不是纵跃回来,而是稳健地走回来的,光是这份耐心就相当的少见。
简宁远远地看到那个黑色人影一摇一摆地靠近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很诧异。
体力还没恢复,所以没法胜任纵跃?
等到小二黑靠近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猫人怀里——毫不夸张地说,抱满了东西。
这些东西多到它连尾巴都用上了,必须横过自己身前来拦住枝枝叶叶,才能让怀里的杂物不至于翻落。
简宁就很想笑。
她赶快接过兽人怀里的少部分东西,和它一起回到溪边。
“你好啦?”拉家常。
兽人发出深沉而滚动的咕噜声,好像在给予肯定的答复。
不过它的情绪还是相当的不高,只是略微蹭了一下简宁的脸,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简宁就开始检视兽人带回来得东西。
它今天只带回来了很多枝枝叶叶。
大部分都是苦梨树的枝叶,也有少部分连根拔起的止血草。
简宁越翻越想笑。
她知道小二黑为什么以肉食为主了。
这头猫在采集上的天分基本是无限接近于零。它带回来的东西虽多,去掉泥土啊、粗糙的枝条什么的之后,可以吃的却很少。
工具啊,会使用工具才是采集的制胜之道。
简宁就笑着点了点小二黑的鼻子。
“傻瓜。”
不过,小二黑也的确是需要去采集这些东西回来,才能让简宁明白它需要什么。
她啊了一声,“嘴巴张开给我看看?”
小二黑听话地大张嘴巴让简宁检阅它的牙齿。
又长出一些了,但是可以明显地看出来,牙齿还没有长全。
简宁若有所思,又去试探小二黑的额温。
还在发低烧。
小二黑就指着木锅发出了一阵低鸣,又把苦梨果和止血草往简宁手里塞。
好像在要求简宁把苦梨果和止血草处理给自己吃。
简宁赶快把香瓜糊糊倒在一块圆叶上,又烧了一锅水。
小二黑抱了一怀的枝叶,其实不过采撷了十多个苦梨果,她又忙着削皮、切草,加了一点水,把苦梨果和止血草一起煮下去。
味道相当的古怪,辛辣的味道混合着止血草的清凉,彼此间很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小二黑却发出兴奋的表情,指着锅对简宁喵嗷了好几声,好像在夸奖简宁做得好。
一边就又去指香瓜糊糊。
会知道饿就是好事,简宁赶快把木勺塞到小二黑手上。
猫人之前看到过很多次简宁使用小木勺。
按理说,以它的好奇心,应该很高兴有机会来试用一下这个新东西。
没想到小二黑把勺子一推,头一撇,耳朵颤颤巍巍地摆了摆,又张开大口,“啊!”地发音。
好像小孩子在生病的时候特别爱撒娇一样,居然拒绝自己吃饭。
简宁就一阵好笑,“爱娇!”
只好把圆叶拿在手里,喂小二黑吃糊糊。
她觉得自己来喂也好,因为小二黑的犬齿还是满敏感的,虽然吞咽什么的已经不困难了,但若让小二黑自己来吃,恐怕又有一场牙痛。
吃完饭,药基本上也煮成了糊糊状,简宁等它也凉了,就来喂食小二黑吃药。
小二黑十分不喜欢药的味道,一直在喵嗷惨叫,但吞咽的态度却相当的积极。
看来它知道这些东西对它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简宁越发心安了:小二黑一病不起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等吃完药,她就开始洗洗刷刷,把木锅什么的晾好,又让小二黑去溪水里泡着。
发烧的人最好是一直降温比较好,小二黑昨天在溪水里泡了一晚,就免去了很多降温的麻烦。
兽人却懒惰起来,倒在地上左右翻滚,就是不想起来。
简宁反而被它抱在怀里,被略高的体温困住,相当的不舒服起来。
她有点不开心了:还想着乘天亮到河边走一遭,多采撷一些果实回来呢。
“放开我啦。”简宁就挣扎起来,“二黑,放开我啦!”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伴随着她的动作——小二黑甚至没怎么碰她,简宁身上的衣服就发出了清脆的裂帛声。
或者说是清脆的绽线声。
她的半边衣服一下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