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每个世界都在崩[快穿]!
不得不说,秦擎苍这刻的模样很是恐怖,额角青筋腾起,眼神寒凉而冷冽,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死神。
好似只要接下来再有半句不顺他的意,他手中那柄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镰刀,就会猛然落下,无情的收割走你珍而重之的生命。
下巴处的力度让褚景然有些不适,但他眸眼中却依旧是一片冷而淡的静,整个人半点没有因对面男人突然变脸,而有改变念头与话语的想法。
紧盯着对面男人一片晦暗如潮的眸,如同一个恶劣到极致的孩子,他弯下唇,三次重复道:“我说我替你……唔。”
后面未完的话被自突如其来的吻全然打断,淹没,男人那双从始至终看向对面人温柔而情深的眸眼,此刻几乎被暗色彻底同化成墨色的海洋。
没有了往日唇齿间的情深与小心翼翼的温柔,若一只被引燃所有的愤怒,引燃久埋的忐忑,引燃全世界恐惧的狼。
他粗暴而凶狠的侵占,啃咬着平日中捧在手心中的珍宝,试图用着这样一种烈而灼的方式,来改变对面这个固执到从不愿退半步人的疯狂念头。
“告诉我,你在开玩笑,你在开玩笑!!”
告诉我,这只是你的一个玩笑,并不是你的本意,并不是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本意!
男人的嗓音狠而恶,每个字都像是自灵魂中生生被挤出,然字里话外的每个字,却又矛盾的泛着生命中从未所见的害怕与颤抖。
那种颤抖像是自小被压抑于心间知晓死亡这个词的恐惧。
那种颤抖像是早已知晓前路一片黑暗却从不敢过多深思的逃避。
那种颤抖更像是用着血肉之躯,只身为捧在手心中那缕微弱的光芒阻挡所有风雨,却依旧害怕它会在没有尽头下坠过程中,自己一个不查恍惚中,让它彻底熄灭的无措与彷徨。
褚景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那双他爱极了的眸眼,看着那中的沉稳褪去,第一次露出这个男人骨子中的凶狠,第一次露出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一丝一厘的慌与乱。
那瞬间,褚景然忽的明白了,明白了无数次自己下不了的手。
那个曾经无比骄傲的他,大概真的早已被眼前这个男人成功驯养,溺毙在那个梦中可笑的梦中,溺毙到死也不愿醒来。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最初那个可笑的一见钟情的谎言之上。
他是爱这个男人的,真的很爱很爱,可伴随着时间流逝,这份爱每深一分,他就更疼一分,每深一缕,他就更痛恨这个可笑的自己,更厌恶这个可笑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自己当初要看那本日记呢?为什么你总在我想狠下心结束这可笑的一切时,不停的用这种令人窒息的爱,反复的折磨我呢?
秦擎苍,为什么?
满腔的血腥味儿与对面人眼中突然滑落的泪,似乎唤回了理智全无的秦擎苍。
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泪的青年,看着他眸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灰暗的绝望,看着那颗颗灼热不已泪珠的颗颗掉落,方才还狠的似下一秒能毁灭世界的男人,在这瞬间,手足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然……小然……小然我……我……”
秦擎苍想伸手,他想伸手去碰碰人受伤往外沁着血的嘴角,可手在空中伸到一半,却又颤颤的缩了回来,似担心笨手笨脚的自己将对方给磕坏了,弄疼了。
那张向来万事在握的沉稳脸庞上,也是第一次挂上了不知所措的焦急。
默默掉着泪的褚景然,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看着他无数次想伸手,却终不敢碰的小心翼翼,看着他眸眼流露出的自责与无尽的懊悔,看着他不知所措到只能自煽耳光的举动,与那不停重复的几近哀求的道歉。
“小然我错了,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不该冲你生气,我不该伤了你,可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害怕眼前这个会笑的,有温度的,我能触碰到的你,会如曾经我一路而来,一具具倒于我脚边的那些尸体一样,慢慢一点点冰冷,慢慢腐烂,慢慢的什么都剩不下。
那个来自黑暗的我,应爬过万重尸山与血海,应杀光拦于我面前数不清的拦路人,应踩着世间的最黑暗面,没有感情机械的活着,这样一个我于这个世界上,应不存在任何弱点。
但是,上天却让我遇见了你。
我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中,你送给我的那颗糖果,我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中,你对我生命中的第一份给予,我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中,那个小小的你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上天告诉我,除开无尽下坠的黑暗与失重感外,我的生命中,我的手心中,也可以出现一缕灿烂的阳光。
因为得到过,所以害怕失去。因为害怕,所以想阻止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永远这样守着你。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而已。
比当初人生中第一次面对鲜血,面对死亡时,还怕。
秦擎苍不知道接下来是谁先吻了谁的唇,不知道是谁的泪流进了谁的心,不知道是谁将谁揉进了骨,他只知道,他还是做错了一件事。
这辈子最后悔,令他痛不欲无数生生生世世的事。
他应下了那个人的请求。
……
当感受到肩上黏腻的触感与耳畔颤抖的呼吸声时,那刹的秦擎苍真真实实体会到了恐惧这种情绪。
而若说那瞬间的情绪令他手脚冰冷,那么在真正看到鲜血自怀中人心口处不断涌出时,他的整个世界大概是在入眼瞬间,在‘碰’的一声中彻底支离破碎。
几乎是骨子中的一种本能,抬手用力按住怀中人伤处的那刻,夹杂着颤抖的惊慌咆哮,几乎自他灵魂中被吼出。
“医生!!!!”
秦擎苍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剧烈的颤抖,从出生到成长,一路艰难爬到现在所坐的那个位置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一次,他这般害怕过。
他后悔了,为什么明知危险还要同意他的计划,为什么要让他以身犯险,为什么不放弃这次行动,为什么刚才要执行他给出的所谓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这刻的秦擎苍不想追究自己从不离身的军刀为什么会出问题,不想追究身后那场爆炸因何而起,不想追究另一处梅洛耶到底何去何从,他只希望怀中的人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停留在他的生命中。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来的及告诉他,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来的去做,他还没有向他求婚,他还没有郑重的在他面前在全世界面前起誓爱他守他一辈子,他还没有告诉他,除了这七年的相知相遇外,他曾在暗处默默看了他,爱了他整整十三年。
“别怕,别怕,小然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紧紧的护着怀中的人,秦擎苍识图延缓五指中血液往外涌的速度。
然而,他阻止不了。
绝望的无力,这是第一次,秦擎苍深深的感觉到了这种崩溃痛苦的情绪。
第一次,秦擎苍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拿枪,而不是拿手术刀,这样,他现在就知道该怎么救这个人了,这样,他就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只剩下等待了。
满头大汗的医生急匆匆赶来时,鲜血已经将俩人的衣衫浸作了黏腻的暗,被保镖拿枪抵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他哆嗦着手,开始检查人的受伤之处。
动手之人虽下意识的偏了位置与收了劲,但这专门定制的军刀却是实实在在的入肉近七厘米,估算出可能直接切到心房边动脉的医生,整个脸瞬间就白了。
“伤……伤的太……太深了,血止不住……这……这怕是……不行了。”
医生话才落,紧护着怀中脸色惨白疼的发抖的人的秦擎苍,湛蓝色的双眼瞬间化为了一片血目,猛的一脚踹开身边医生的同时,他暴怒道:“住嘴,滚开!!!”
他的小然怎么会不行呢,他的小然不可能会死的,他的小然定会没事的,是这个医生没用,不是小然的问题,是这个医生自己没用。
整个大脑都被这么一个念头充斥的秦擎苍将浑身是血的人,以最稳的姿势抱起,用着最快的速度往最近的轿车靠近。
“小然坚持住,马上就能到医院,小然坚持住,小然坚持住……”
大步的动作间,秦擎苍感觉到怀中人费力动了动眼皮,像是想再看他一眼,蠕动的唇似想对他说什么话,但是他不敢停下来,他的脚不敢停。
“小然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不要怕,不要怕,我会陪着你,小然,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然而,还不待上车,秦擎苍就先一步感受到,那只紧攥着他衣衫满染鲜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就像是秋天落叶虽不舍离开树干,却终逃不过四季变化枯萎的凋零。
那只垂落的手在空中虚漾的弧度,像极了对方小时候挂于家中阳台上无人安坐,被微风拂动的秋千。
后者是对方曾经最爱的欢声笑语。
前者却是这刻秦擎苍满目彻底的世界崩溃。
喉咙间,有无数话语想述说,胸膛中,有无数情绪想表露,大脑里,有无数道不明的悲伤与绝望想集中爆发……然在这个瞬间,一昔全部然坍塌。
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在这刻,在这个瞬间,只化作了自灵魂中传递而出绝望而崩溃的咆哮。
“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