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宅。
乔可豪醒来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用力敲了敲宿醉的脑袋,记忆渐渐回归。
昨晚他和苏航宇一起喝了酒,喝到最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这里是苏家!
他不敢多想,迅速的洗了澡,穿上床头干净的衣服出了房间。
下楼时,看见苏航宇在客厅打电话,他抓了抓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略带歉意的说道:“苏总,不好意思,昨晚我喝多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穿着白衬衫的苏航宇比平时多了份少年感,也更加温润,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昨晚司机送我们回来时,你已经醉得不醒人世了。”
“哦。”乔可豪尴尬的笑了笑。
“走吧,我妈在等我们了。”苏航宇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进了餐厅。
诺大的餐桌前贺书蝶穿着一条白色的改良旗袍,头发梳了个漂亮的发髻,举止斯文优雅的把热牛奶放在乔可豪面前,温柔的笑道:“可豪,航宇早在我面前提过你了,快来坐。”
“伯母好。”乔可豪看着贺书蝶的笑容觉得特别的亲切,而且这暖心的笑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一下子就拉近了他的好感度。
他的目光时不时瞄一眼贺书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他能确定,两人从未见过。
“可豪,这些早餐不合胃口吗?”贺书蝶扫了眼桌上各式的餐点,又看向乔可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担忧起来,“还是说,你不舒服?”
“没有,这些都很好。”乔可豪心中有事,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苏航宇朝母亲悄悄挥手,示意她别再问了。
他侧身,伸手按住乔可豪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想开些,就算可依不是你亲妹妹,她也不愿看到你这个做哥哥的为了这件事不开心的。”
乔可豪抬起头看向苏航宇,觉得他说得对。
不管乔可依和他有没有血源关系,现在以后,他都只能是她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哥哥。
他会站在原地,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就够了。
“可豪,你们说什么不是亲妹妹,是出什么事了吗?”贺书蝶看了两人一眼,拿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咖啡。
乔可豪和苏航宇一见如故,他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手里握着早就冰了的牛奶杯转来转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喃喃开口,“我还有个同胞的妹妹,从出生医生就说我们是异卵同胞,所以,我们俩长得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二十多年没有任何人怀疑。昨天,我家里人告诉我,她和我们家没有血源关系,是当年在医院被抱错了,而这件事连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和妹妹感情深,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贺书蝶突然手一抖,搅咖啡的勺子没拿稳掉进了杯子里,与杯壁碰出清脆的响声,只是乔可豪陷在自己的情绪中,苏航宇在安慰他,在座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原来是这样。”她眼神略闪烁了下,双手捧起咖啡杯,喝下去的咖啡已经凉了,苦涩难咽,她却生生的咽了下去。
乔可豪与苏航宇同年同月同日生,换而言之,乔可豪的妹妹……
“妈,妈……”苏航宇连喊了两声才把贺书蝶纷乱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了?”贺书蝶放下杯子抬起头,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优雅温润。
苏航宇起身,穿上西装外套,笑着说:“可豪下午要回锦城,我送他回酒店去收拾东西,中午就不回来了。”
“好,路上小心一点。”贺书蝶犹豫了下,忍不住又开了口,“可豪,其实伯母认为这件事从始至终你妹妹都没有错,你该对她好点,她毕竟已经失去亲生父母了,也怪可怜的。”
“谢谢伯母提点,这些我都明白。”乔可豪谢过贺书蝶后,和苏航宇一起出了餐厅。
诺大的餐厅,仅坐着贺书蝶一人,她放下杯子,双手交握在一起,心里发慌,身子也不禁抖了起来。
锦城,仁爱医院,产科vip休息室。
方毅把一叠资料放到裴斯承面前的桌子上,“先生,当年太太出生的医院我已经调查过了,当天出生的孩子也全部暗中做了dna检测,并没有附和的。”
裴斯承眼眸微眯,手在沙发抚手上轻轻地敲击着,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番猜测,“那如果不是抱错……”
“如果这样的话……其实说到底,乔家的人连生的双胞胎还是龙凤胎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在产房里就出了错,这样想来当时在产房的医生都有问题。”方毅捏着公文包的手一紧,分析下来才发现当年那件事牵扯颇广,他皱着眉说道,“很有可能太太比乔家的孩子早出生,他们早就有预谋的在医院伺机行动了!”
“彻查前三天在医院出生的所有孩子,要是查不到就查全城的医院。”裴斯承眉色不动,眼眸里的汹涌已掩盖不住。
方毅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资料一页一页收起来,“先生,查全城的医院……”
裴斯承按了下突突的太阳穴,往沙发上后仰着头,起身,挺拔的身形立在方毅面前,给了他无形的压力,“你去安排,联合医院各自排查,务必在一周内给我拿到结果。”
看着裴斯承消失的背影,方毅抹了把汗,他明白,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刻不容缓。
将资料装进公文包,不敢犹豫,他转身跟了出去。
邻市,东郊某村。
贺书蝶拿着一张旧得变黄的小纸条,深一步浅一步走在乡间的泥路上,白色的高跟鞋边沿沾了泥也顾不上,急切的往前走着。
直到穿过一片小树林,她才看见不远处两间瓦房,前面的一片菜园里一个佝偻的人影在晃动。
“王姨?”贺书蝶用微颤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
菜园里的老太婆慢慢的直起身体,转身,看见贺书蝶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扬起喜悦的笑,“太太!”
王姨家里乱得无从下脚,她拿了条凳子放在门外,用毛巾擦了又擦,这才请贺书蝶坐下。
“我们主仆二十几年没见了,当年不是给你拿了些钱吗,你怎么会过得……”贺书蝶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和垃圾场没有区别。
王姨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滑过一丝苦涩,“不说这些了,太太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贺书蝶毫不嫌弃地握住了王姨满是茧且脏的手,也不拐弯,直言道:“你还记得当年那孩子家里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