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枷锁
方棠愣了一下，猛然从夜的恍惚间醒悟。他才发现此刻他和白落言依偎的姿势太过缠绵，像极了一对小别胜新婚的恋人。
白落言话里的暗示意味明显，方棠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短促。
他膝盖往上冒着凉气。与白落言视线对上时，他心头莫名一动。
他深知他现在的防御能力几乎为零。尤其在看过那封信，又匆匆出现在警察局门口的此时，理智，已经被他彻底抛之脑后。
“你是怎么过来的？打车还是坐公车？”
白落言倒是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自然地牵起了方棠的手，与他并肩走在了一起。
方棠不看他，望着潮湿的地面，轻声说：“……打车来的。”
“好，那我们也打车回去。”白落言笑着看他，“回去，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之后，两个人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
谈不上尴尬，却有些微妙的悸动。
上车后，二人并排坐在后座，同样没有说话。
手却紧紧牵着。一刻也没有分开。
夜色已深，窗外飘过万家灯火，每个人藏着自己的故事，一闪而过，化作残影消失。
到了公寓，方棠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白落言与他一同享受着夜风拂面，和它裹挟而来的难得的惬意与安宁。他紧握着方棠的手，交缠处早已变得一片温热。
进了电梯，白落言突然静静地注视着他。他的眼底幽深，蕴藏了太多呼之欲出的情感。方棠深深吸了口气，看得出，他亦忍耐到了极限，脸颊泛出潮红，心跳在只有二人的电梯内清晰可闻。
那双透亮纯粹的眼睛从来就藏不住心事。白落言只是拉着他的手，把他往怀里稍稍带了带，下一秒，他们均情难自控，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白落言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贴到了他滚烫柔软的后颈上，他的唇在他耳垂的咫尺之地微张：“想我了吗？”
方棠浑身发抖，咬着唇诚实地道：“嗯，想你了。”
白落言问：“想要我吗？”
方棠闭上眼，没有说话。
白落言又问：“想要我吗？”
充满攻击性的话语，刺破了方棠心底最后的那道防线。他有些害怕，却更紧地抱住了他。
白落言笑了一声，把他如鸵鸟一般的头拉出来，轻轻捧着他的脸：“你不说的话，我就不吻你了。”
方棠看着他，微喘着苦笑：“你理智一点……”
白落言坦然地笑：“我早就没有理智了。”
方棠红了耳朵，小声说：“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宝贝，折磨是相互的。”
白落言手指探入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了下颌，呈居高临下的姿态用力吻住了他。
方棠从喉咙中呜咽一声，抓紧他腰侧的衣服，紧闭着眼任由他予取予求。
压抑太久的情感爆发将这个吻浸染得太过香甜，几乎令人迷醉。方棠感觉他全身的每根神经都麻痹了，头上顶着沸腾的岩浆，脚下踩着汹涌的海水。如此冷热交替，使他大脑变得一团混沌，只有身体的感官奇妙地清晰着。
电梯内萦绕着暧昧的呼吸。等楼层到了，白落言猛地将他带了出去，那模样急不可耐，早已没有任何风度与冷静可言。
方棠颤抖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而当房门关上，白落言又将他抱住，深深亲吻。
“唔……”
方棠能感觉到他的手贴着白落言的胸口，彼此呼吸亲密无间，体温随着心跳仿佛欲浸透灵魂，每一处的脉搏都跳得轻快而鲜活。
“你的手……”
“别管它。”
带电的暖流涌过身体每一处，让方棠的整颗心都被揉成了一团，绵软酸涩。靠着房门，白落言吻着他，咬他的耳垂，揉他的头发，这一刻，他发现，原来，他亦如此渴望着他。
他短暂地迷失在了此刻的温存里。白落言的一切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何况是这样令人心神激荡的夜晚。
不同于之前所有的亲吻。这一晚的触碰带着浓重强烈的渴念，是不可自控的，也是凶狠而想要把人拆吞入腹的。
方棠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人的欲望忍耐太久，可以爆发到怎样可怕的程度。
白落言从来都是***上的高手，他若想在床上狠狠地折磨一个人，方棠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一晚，他亦倾尽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这才是最可怕的。残酷又甜蜜的折磨，堪比死亡，让方棠简直无法承受。
待他终于撑不住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二人终究没有顾上吃饭，清洗完后，白落言小心将他抱上了床，用被子贴心地裹着。
方棠肚子咕咕叫，白落言笑了起来，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方棠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我想吃干锅虾。”
“干锅虾？”白落言摸摸他微湿的头发，“那只能点外卖了。”
“点吧。”方棠说，“正好……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说完，方棠脸又红了，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白落言笑了，也穿着衬衫上床，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臂弯上。
“宝贝，真不打算跟我回去住吗？”
方棠摇摇头，说：“我不想回去。一回去，说不定一切又会回到从前。”
“还是不信我？”
“不是。”方棠低声说，“我需要些时间，最近……我有点失控，害怕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
白落言问：“是我的信让你失控了吗？”
“……有一部分原因。”方棠喃喃，“也怪我自己，本来见面想要跟你说点什么，结果就发展成了这样……你对我的影响还是太深了，这让我非常害怕。”
“你还是没有习惯被爱的感觉。”
白落言有些心疼地从背后拥住他，轻声道：“宝贝，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造成的。你不想跟我回去，没关系，就让我们做一对普通的恋人，从头开始。我们各自工作，然后下了班，就一起吃饭，约会，我们可以去游乐园，去逛商场，出去旅游。你是独立的，我再也不会圈禁你，让你的生活只有等我这一件事可做，我会给你正确的爱，让你明白，你是独一无二，值得被爱的。所以，自信些，好吗？”
“……嗯。”
方棠微微点了点头。
白落言笑着拽过他的手，说：“转过来，看着我。”
方棠没有抗拒，只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欲望控制然后跟着白落言的节奏胡闹了，这会儿情愫平复，再想到刚才那些画面，想着被白落言逼着说出的太多羞耻的话，方棠脸颊红了一片，情不自禁地想要往他怀里钻，把脸偷偷地藏起来。
他这模样实在可爱。白落言捏了捏他滚烫的耳朵，俯身戏谑地咬了一口。方棠瞬间瑟缩了下，把脸埋得更紧。
白落言摸着他的头发，又顺着发丝摁住了他的脖子，嗓音渐渐沉了下来：“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方棠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脸，又动动胳膊，这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灯光下，方棠的一双眼泛着湿漉漉的水光，有种令人着迷的，天然的纯净。嘴唇是健康的淡红色，吸引着人想要不断品尝，去挖掘那呼吸间更为深沉的甜蜜滋味。
白落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有些无奈地笑，凝视他轻叹道：“在你恨我的那些日子，我只能靠着你的视频和照片缓解遐思，现在，我终于可以拥抱你了，却觉得好像更要命了。”
方棠垂下眼睫，声音有些沙：“这种感觉……我来白家的第一年就体会过了，可是，那个时候你的眼睛看不到我。”
“但我还是抓住你了。”
白落言的手紧紧搂住方棠的腰，把人更近地凑向自己，他在他挺直的鼻尖上亲吻，眼中含着笑，“从十八岁，就抓住你了。不管是亲眼看到你偷拍的我的照片，还是看到你对着摄像头喊我的名字，或是偷偷干坏事被我不经意间发现的那一次，其实，我都能深刻地感觉到，你一定非常爱我。”
方棠顿时移开了视线，有些别扭地道：“……你能不能别老提那次……我那会儿不懂事，年少气盛，你就忘了吧……”
“忘不了。”
白落言低头亲亲他的嘴角，眸底含着深情与浅笑，“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叫我名字时候的心情吗？”
方棠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白落言却拿开他的手，偏要说给他：“我那时候，第一次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欲望。想抱你，想吻你，还想在你的全身都刻下印记。专属于我的印记。”
方棠脸色更红，有些无法承受地又拿手挡住了湿润的眼睛。
白落言贴上他的额头，握住他的手背，把他从眼角到下颌都轻轻地吻上了一遍，嗓音带着笑意，轻而沙哑：“我后来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我想抱你的心思，并不比你少。我疯狂地想要你，可是，我以为那只是欲，并不是爱。小棠，过去的事我无力挽回，可我向你保证，我的未来只有你，现在，你肯原谅我了吗？”
方棠喉咙有些发干，半晌，他开口，声音低沉：“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是在故意捉弄我吧？”
“不是，我是认真的。”白落言弯起嘴角道，“我不希望你觉得我是因为后期的愧疚才爱上你的，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早在你爱上我以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方棠看他一眼，闷声道：“你以为我想爱你这种人吗？我也试过去爱别人的……可是，我做不到，除了你，我好像没法因为别人而动心……你看我们俩，是不是都是怪胎？怪胎配怪胎，也是天生一对了。”
说完，方棠又微微笑了起来，“怪胎也好，我们至少还能去爱。如果活成白军霆那样，那才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我虽然老说你和白军霆是同一种人，可心里面，我很清楚，你和他，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区别就在，我有你。”白落言一错不错地看他，目光深处带着贪婪的爱意，他轻轻说：“是你救了我两次。谢谢你，小棠，谢谢你救了我，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而且，一直都这么爱我。”
“没关系……”方棠垂下头，低低地道：“我也是……对自己无能为力。”
白落言扯过方棠的手臂，把他禁锢在怀，同时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对视一秒后他们吻在一起。方棠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让所有的呼吸都融进了此刻微妙的水声里。
曾经的阴影灰飞烟灭，然套在他身上的枷锁却依然没有半分松动。
此时此刻，方棠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他的人，都被白落言牢牢锁住了，从此，再无一丝退路。
如果不是经历了儿时的相遇，大火，失忆，分离。再到后来的纠葛，阴谋，伤害，磨砺，他们又怎么看得清楚，这一生究竟想要什么，究竟谁才是命中注定的不可切割，无法分离。
屋内灯还开着，白落言吻着方棠倒下，彼此身躯纠缠，难舍难分。
除了身下的人，他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他们心跳融为一体，无论昔日遭受过多少曲折与痛苦，若能重来，他也愿意再承受一遍。他宁愿痛苦，也不想错过。如果没有方棠，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根本无法想象。
从一开始有目的接近，一步步使他沦陷，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那是怎样的自欺欺人。落入情网，深受束缚的岂止方棠一人，明明连他自己也已经堕入深渊，再也无法自拔。
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呢。
白落言勾起嘴角，望着怀中意乱情迷的人，眼眸中闪动着温情而柔软的光芒。
他带着笑紧紧地拥抱了他。
无论谁是，至少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窗外茫茫夜色，窗内，一方温热天地，如同诉说着一个动情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甜蜜倒计时~
这一章写得有点小羞涩，果然是太久没写糖了吗？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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