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临不悦道:“你说点吉利话行不行。”
“这不是说万一嘛。”文东叹了声气,“而且不管有没有那个万一,毕竟是个小孩……”
“你不对劲。”华临皱眉看他。
文东失笑,双手插裤兜,懒懒散散地靠在衣橱门上看他:“我哪不对劲?”
华临说:“你无缘无故哪来这么大的父爱情怀?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当爸了?”
文东啼笑皆非地捂了捂脸:“你这脑洞也不小啊。”
“那可说不准,除非你做结扎了,但也不保证百分百。”华临说着,把他推开,“别挡我拿东西。”
“……你这弄得我都不记得我刚要说什么了。”文东换了个地方继续靠着,“你故意转移话题呢?”
华临在自己脸上写满“爷很高贵冷艳”,从衣柜里挑衣服,顺便帮文东也搭一套。
文东看着华临的侧脸,舔了舔嘴唇,说:“我跟你说个我小时候的事儿行吗。唉,本来不想说的……”
“那别说。”华临冷酷道。
文东满脸无辜:“但不说我可能就要在你心里喜当爸了,那就尴尬了。”
华临懒得理他。
文东犹豫了一小会儿,轻轻地叹了声气,说:“我小时候吧,别人给我妈介绍对象……不是什么很好的男的,挺普通的,我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叫什么了。他俩没多久就商量着结婚了。都要结婚了,两家人还是要吃个饭认识下,我妈就带我去他家吃饭了……”
说到这里,文东沉默了几秒才接着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男的家里不满意我。他们对我妈还是挺满意的,就是不满意我。”
华临选衣服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文东,问:“刁难你了?”
文东笑了笑,没回答,却相当于回答了。
过了几秒,文东接着说:“我那时候也挺不懂事儿的,本来就讨人嫌,那下子看他们不待见我,我就更不待见他们,就故意搞事,就更讨他们嫌了。我妈其实还挺想跟那男的结婚的,我也不知道是图他钱还是别的,不过他也没什么钱,别的我也没看出来有……不管怎么样吧。我跟我妈那段时间吵得挺厉害,我妈说我不懂事儿,我骂她——反正骂得挺难听的,雷公听了都想劈我的那种。”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现在想起来,我妈确实挺感天动地的,居然一直没打死我哈哈……反正后来那事儿就没成。”
华临一时没说话,只看着他。
文东和他对视,说:“其实也不是一回事儿,只是,我就是觉得……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就小孩儿嘛。”
华临忽然想起了几年前那位差点跳了楼的孕妇,文东的朋友,那时候文东把胸膛拍得砰砰响,跟那孕妇说孩子是无辜的,能不打就别打了,大不了生下来他养。人家孕妇都觉得莫名其妙,毕竟那孩子跟文东没半毛钱关系。
怎么说呢……华临觉得文东有点毛病。
华临自认是个友善和谐的人,每年献血捐款都不拉下,绝不反对做好人好事,但做好人好事也得有个限度,得有底线吧。
就像那孕妇的事,华临看不过眼,他愿意出钱帮孕妇请律师,但肯定不会跟孕妇说帮她养孩子。
那次文东甚至一副随时可以为了那孩子去跟孕妇领证的态度。
而华临心里会觉得打掉那孩子才理智。
孩子还没出生父母就闹翻了,爸肯定指望不上,妈又是那么个经济条件,俩人基因也就那样,这孩子生下来对孩子自己、对妈妈来说,都不是好事,没必要互相折磨。
但文东就觉得打胎是件造孽的事儿,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反正在他看来就是有条无辜的小生命被扼杀了。
说好听点,文东是个很感性的人;说不好听点,文东不怎么理智;往难听了说,文东的思维挺低级的,就是那种典型的学识不够、眼界也低的蒙昧状态。
“怎么了?不说话看我,看我长得帅啊?”文东看华临盯着自己不说话,就笑着这么问。
华临回过神来,缓缓道:“我在想——你是怎么做到从小到大都讨人嫌的?”
文东顿时抗议:“没吧?我现在不讨人嫌了吧?”
华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你说呢”的表情。
文东叫屈:“我刚跟你卖惨,你这反应不对吧?!”
华临心想,海王的策略罢了,呵。
他看了眼jan,见对方脸色果然有些不对劲。
jan惊醒,红着脸向文东道谢。
文东说:“要不我喂你先随便吃两口,填填肚子,然后你就睡吧,等会儿我抱你上车。晚上你饿了再吃别的。”
“吃饭吧你!”华临说,“吃完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都累了。”
华临没好气地瞥文东:“你吃个饭哪来这么多事?”
话音没落,华临就被文东在桌子下踩了踩脚。他转瞬意识到了这话他是说文东,可指不定jan这种早熟又敏感的小孩会误会成自己在指桑骂槐……
家里没客房,华临把人带去了自己的一套新房。这套房是他妈早几年倾情给他装修的婚房,面积大,房间多,可领包入住。主要是小孩儿的房间安排得十分齐全,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但不管她怎么示,华临实力装傻。
文东边换鞋边说:“你还有这么一套房呢?我好像是第一回来这儿。”
如果亲子鉴定结果出来这孩子不是他的就最好,如果是的话……
jan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jan进了儿童房的浴室,华临到主卧拿衣服也准备洗澡,文东蹭了进来,低声跟他说:“不是,临哥,你那什么亲子鉴定还没鉴呢,万一是你亲生的呢?你现在这态度不友好啊。”
华临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终究没解释。
这孩子无论是身世还是性格都让他感觉很别扭,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相处。
文东瞅准机会对jan说:“关心你呢。”
“……”
华临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想把文东的头摁到菜里!就他废话多!
华临想想都绝望极了。
桌上文东面不改色,笑嘻嘻地说:“夸你好看呢,说你好话呢!”
“我婚房你来干什么?”华临怼他。
文东嬉皮笑脸地说:“那这不最该我来么。”
华临懒得理他,转身领jan去儿童房:“你睡这间。柜子里有衣服,都是新的,你看穿什么码,自己拆,不用客气,反正放几年了也没人穿。玩具你都可以玩,我给你拿牙刷毛巾,等会儿再叫个外卖送点牛奶麦片之类的上来,放冰箱里,想吃自己拿。还缺什么都跟我说。”
jan摇头,小心翼翼地看桌对面华临的脸色。
文东看了眼置若罔闻一心吃饭的华临,对jan打趣道:“你吃个饭看他干什么?他下饭啊?”
文东坐他旁边,见状忙支棱住他。
jan身体底子不好,又疯玩了一下午,吃晚饭时一边往嘴里放勺子,一边眼皮子打架,小脑袋往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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