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询问的口吻无辜而单纯。
温热的鼻息几乎喷洒到许薄言脸上,带着迷醉人心的香气。
许薄言喉结狠狠滚动了下,手指下意识扣紧那把软腰。
裴寻即刻就尝到了苦果,肩膀一缩,眼眸泛起淡淡的水色,耐不住皱眉吟哼两声:“不要捏,疼。”
声音从喉间发出,甜丝丝的,一点一点融化在空气中。
听在耳朵里能要命。
其实捏得并不是很用力,许薄言控制手指的力度,但碰到那把腰,听着声音。
许薄言隐隐都听出感觉来了。
“还晓得疼。”许薄言手松开,大手捏住裴寻下巴,抵在下巴的指节不客气用力往上,带了点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嗓音涩哑迷人。
裴寻脑袋被迫抵着墙,整张脸暴露在了灯光下,精致的五官像一支颓靡艳丽的玫瑰。
他面前的男人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只暂时收住了利爪,没有对小玫瑰下手。
可“小玫瑰”没有一点自觉,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神经无法分辨任何危险。
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傻乐道:“知道呀,不过……”
声音顿住,伸手,调皮地用小手把嘴巴捂住,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从指缝透出来:“你不能吃我的舌头。”
闻言,许薄言气息粗重一瞬。
原本还能忍,那道身为理智的防线又被一步步击垮。
他顺着话哑声问:“为什么不能?”
裴寻睫毛眨动:“因为我没刷牙呀。”
许薄言眼眸微眯了眯,凑近他,声线低哑:“我很想吃你的舌头怎么办?”
裴寻手捂得更紧了,瞪圆眼睛:“不可以。”
许薄言扯了扯嘴角,他若今晚要真想对人做点什么,光捂住嘴有什么用。
见小孩一本正经的,他想逗弄人的趣味倒多了些:“我就吃一下好不好?尝尝你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裴寻愣住,为难地说:“可是我没刷牙,你让我去刷牙好不好,刷了牙……”说着,裴寻眼睛一弯,慢慢说:“你就可以伸舌头进来了。”
顿时,许薄言眼神像冒了火,盯着面前醉得不轻的酒鬼,额间出了热汗。
他深吸口气,舌尖顶了顶齿根,克制地撇开视线,看向别处,把心里那股燥热压下去,顺便提醒了一句:还是要做人。
今晚小孩醉了,自己没醉。
不能陪着酒疯子胡闹,就算要胡闹也至少要在人的清醒状态下。
“许薄言……”
这声百转千回,娇媚勾人。
许薄言感觉裴寻每多喊一声自己的名字,房间温度就伴随着升高了一点。
喉结克制不住地滚了滚,在温度上升自己的快零界点时,压下心头的欲·念,二话不说弯腰,将人轻松打横抱起。
裴寻下意识伸手搂住他,臀部挨着松软的床垫还舍不得松手,一双浸水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眸光动了一下,慢慢往他额头上看:“你出汗了,很热吗?”
许薄言没答。
怕是答了,这人只会来劲儿。
但他没想到,不回答,裴寻更来劲儿:“你怎么不说话呀?”
许薄言俯身盯着裴寻,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不和酒疯子说话。”
“我没醉。”裴寻坚决不承认自己喝多了。
许薄言沉默,将缠在脖颈的手拿下去。
裴寻察觉到,不乐意了,不满意的嘟囔一声,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把许薄言跩坐到了床沿上。
许薄言还没反应过来,裴寻就找到机会似的一下,双手缠住劲瘦的腰,脑袋顺势枕去他的大腿上,笑着说:“这下你就跑不掉了,我要抱着……诶,好像有东西在我脑袋……”
裴寻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用脑袋蹭了蹭。
许薄言眉头用力跳了跳,伸手按住那颗小脑袋,粗声道:“别动。”
裴寻懵懂地眨眨眼,声音黏黏糊糊的提醒:“有根大香蕉在我脑袋下面。”
许薄言眼皮一抽。
裴寻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睁大眼,红唇微张,惊讶道:“刚动了一下。”
“……”许薄言把人从腿上慢慢挪下去,按在床上,一字一句道:“你也有。”
裴寻:“我能看看你的吗?”
“不可以。”
“为什么?”
许薄言半蹲下,给人脱掉鞋,起身,看着床上的人:“因为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看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寻不服地犟嘴:“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薄言不知道裴寻喝醉了哪来的精力闹腾,刚准备把人抱在床中间。
突然,裴寻直挺挺坐起来,大喊道:“我、要、去、洗、澡。”
喊完,腾地又向后倒下去。
许薄言:“……”
许薄言就没见过喝醉了还能如此折腾的。
看着床上的人犯头疼,几秒后,妥协地单腿跪上床,把人捞起来,费尽功夫脱掉裴寻的外套,扔去旁边,问:“洗澡还是睡觉?”
裴寻显然疯累了,眯着眼喃喃:“我身体好脏脏啊,不洗睡不着的。”
还脏脏?
许薄言笑出声,伸手扯过枕头,让人靠着:“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我也要去……”
裴寻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根手指点住眉心:“不许乱动。”
这话莫名奏效,裴寻一下像被施了定身咒,愣住。
许薄言满意地收回手,顺势揉了把他的脑袋:“乖。”
裴寻眨眨眼。
许薄言起身,去将门窗锁住才敢进浴室放洗澡水,看着水慢慢溢在浴缸底部,忽然想起烧点开水,一会儿让人吃了解酒药再睡。
他走出去,刚拿起水壶,觉得房间太过安静,下意识瞥了眼床铺。
看见的就是小孩睡着的场景。
裴寻脊背单薄,身子蜷缩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不够,腿中间还要夹一个。
许薄言放下水壶,走近,坐下。
房间里光线很亮,暧黄色,将裴寻睡意沉沉的脸照得格外清晰,他领口处歪斜开来,露出一段嫩白的脖颈,睡姿乖巧的和刚才大喊大叫的酒鬼判若两人。
看了一会儿,许薄言伸手把裴寻夹在腿里的枕头小心地抽出来,刚抽走,便惊动了睡梦中的人,迷糊地轻哼了一声。
许薄言动作一顿。
害怕把人弄醒了。
裴寻哼完后,换了个姿势继续闷头大睡。
一时之间,许薄言真感觉裴寻就是专门来折麽他的。
要么,就是在小孩心中,他年纪大,真的不中用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想到这,许薄言牙痒痒,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捏裴寻微嘟的脸。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
捏完,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下细嫩的脸。
手忽然一顿,脑海中浮现一句——可我不接受有感情为基础的性`关系啊。
那日情景,历历在目。
许薄言眸色闪了闪,手慢慢收回。
裴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睑微颤,眸子慢慢睁开。
朦胧中看见许薄言坐在床沿,裴寻脑袋转了好一会儿。
“许薄言。”裴寻眼微阖,轻声:“我好困哦。”
许薄言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声:“睡吧,晚安。”
裴寻嗯一声,安心地闭上眼。
许薄言起身,去将浴室的水关掉,拿了瓶矿泉水搁在床头,熄掉房间的灯,才离开。
……
翌日,裴寻是被渴醒的。
他掀开被褥,起来找水喝,刚好看见床头上有一瓶矿泉水,伸手拿起,拧开,猛喝两口。
解完渴。
裴寻便茫然坐在床上,脑袋还隐隐作疼,放下矿泉水瓶,钻进被窝,扯过被褥盖上继续睡回笼觉。
阖上眼,一秒、两秒……
眼眸又一下睁开。
裴寻目光转动一瞬,忽地坐起来,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左右看看,房间一切陈设陌生的茫然,有些类似酒店装潢。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
谁把我绑过来的???
裴寻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衣服,穿着完好,欲松口气的时候又想到一个可怖的事。
手指蜷缩了一下,心惊胆战地向腰侧摸去,感觉身上没有刀口抑或穿刺针眼的痛感,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
裴寻掀开被褥,赤脚走去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外面是陌生的街道。
坐回床沿。
裴寻开始仔细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昨天周五,下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三句不到便吵了起来,不爽地挂断电话后,去了戴安迪的酒吧,喝了点酒,离开的还是清醒的,半路就有些上头,计划着打辆出租回学校,然后好像遇到了……许薄言???
抓住最主要的信息,昨夜断片后记忆便开始浮出水面。
所以是许薄言带他来了酒店开的房?
那……进到房间发生了什么啊?
裴寻极少喝酒,他酒量一直不行,尤其是酒后容易失态,根本记不住自己醉酒后干的傻事。
不过……
裴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傻事吧。
这时,外套兜里传来嗡的一声。
思绪收回,裴寻捞起外套,掏出手机,打开。
是他父亲发来的。
【你奶奶在住院,今天是周六,你去看一下,顺便买点东西,我给你打点钱来。】
裴寻回了个好。
回完消息后,裴寻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许薄言,说声感谢。
这个念头刚浮现,立马被打消了。
他忘了。
他已经把许薄言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
从酒店离开,裴寻先回了趟学校。
昨晚彻夜未归,一回寝室舍友们便投来不可名状的眼神。
裴寻自行忽略,他拿了套换洗的衣物,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裴寻顺便将内·裤洗干净,洗完后放在盆里,扯下毛巾把头发揉干,因为宿醉,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眼底有些乌青。他把头发揉到半干状态,又胡乱用毛巾揉了揉脸,企图揉出点血色。
努力半天,发现并未有什么改变,将毛巾搭回原位置,端起盆走去阳台。
“少川哥你过生还请客,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啊。”
寝室里,舍友们在七嘴八舌讨论什么。
秦少川翘坐在凳子上,一条腿勾着书桌摇摇晃晃,他大方的说:“就吃个饭,我没叫几个人,就我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
说到这儿,秦少川看了阳台的少年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往刚晾在衣架上的内·裤看。
还白色三角。
真他妈的骚。
“裴寻。”秦少川突然叫了声。
裴寻晾好衣服,进来,语气不冷不热:“干嘛?”
秦少川也不在乎他的态度,问:“那个你下周三有事没?”
裴寻一直没参与他们的话题,不知道在说什么:“下周三?”
“是这样。”秦少川轻咳一声,邀请道:“下周三我过生,想叫上你一起吃个饭,从大一到现在,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吧。”
裴寻满脸诧异,看了眼寝室其他舍友。
秦少川啧一声:“你看他们干嘛啊,我问的你,我不是……那个,就之前有些误会你,想给你说声……抱歉。”
后面两个字实在太小,裴寻没听清:“什么啊?”
“就是我觉得你人其实还不错。”秦少川说:“好歹我们也当了三年的舍友,大家都到场,你不能这个面子也不给吧,我也想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道声歉。”
“啊?”
裴寻不知道秦少川吃错什么药了,以前秦少川没少造谣他的事,但自从上回的事情之后,秦少川突然就像变了个人,这会儿还要当着大家的面给自己道歉。
裴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那儿不对劲。
见人不语,秦少川有些不耐:“大家都去,就一起吃个饭而已,宁易他们也去。”
裴寻无所谓:“随便。”
听到应允,秦少川笑起来:“行,那我到时候给你地址,别水我啊。”
裴寻没什么表情地哦了声,把盆放进卫生间,出来,拿起手机,走出学校打了辆去医院的车。
到医院后,裴寻去往水果店买了点老太太爱吃的水果。
这两年老太太小病缠身,常常往医院跑,老太太膝下就裴寻他爸一个儿子,年轻时他爸出轨闹离婚,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老太太直接被气进了医院。
所以裴寻他爸这么多年也没脸来见上一面,老太太身体有什么大碍,要么请医护,要么就打电话让裴寻来探望。
裴寻从小和老太太也亲近,他乐意跑这一趟,老太太见到唯一的爱孙,顿时喜笑颜开。
裴寻见外面天气晴朗,便推着轮椅带老太太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里。
“奶奶,我们去前面晒晒太阳。”
“好,你学校里课程多不多啊?”
裴寻耐心答:“今天周六,没有课,我下午都可以陪您。”
老太太笑起来。
裴寻边走边陪着老太太聊天,见其他病患坐在太阳底下一边吃水果一边晒太阳,他也心念一动:“奶奶,我去楼上拿水果过来削给你吃,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裴寻叫来护士,帮忙看着,自己乘坐电梯上三楼。
裴寻心里想着下午走的时候,再给老太太买点什么东西,或者营养品之类的,由于想得太过专注,出电梯时没注意有人,不小心和进来的男人迎面撞上。
“啊对不……”裴寻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待看清对方时,突然顿住,眨了眨眼,惊喜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啊?”
许薄言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裴寻依然一眼认出了他。
许薄言也没料到这么快会再次遇到裴寻。
和昨晚相遇的方式不一样,今天裴寻精神很好。
有人来乘坐电梯,许薄言拉着裴寻往旁边站,说:“来拿点药,你呢?”
“我奶奶生病了,来看她。”裴寻问:“你也生病了?”
许薄言声音很嘶哑:“一点小毛病,不碍事。”
“哦。”裴寻点点头,想问许薄言昨晚的事,但医院走廊来往人众多,谈话不方便,于是裴寻把许薄言拉到老太太的病房,关上门,才问:“昨晚上是不是你带我去酒店的啊?”
许薄言摘下帽子口罩,看他两秒,没否认。
裴寻记不得太多的细节,试探地问:“我喝醉了是不是很麻烦啊。”
许薄言回想起昨晚回家后冲了半个多小时凉水澡,声音淡淡:“还好。”
裴寻抱以歉意地微笑,随后想起来。
他转身,从果篮里拿出一小把香蕉,递给许薄言,眼睛弯弯的:“我请你吃水果,谢谢你没把我扔大街上。”
许薄言垂眸,看着裴寻手里的香蕉。
香蕉形状粗圆,弯长,许薄言脑海里想到了某种东西。
他抬眸,眼尾轻轻挑了下,话里有话:“你喜欢吃?”
裴寻眨眨眼,咧嘴:“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最浪的时候大概就是喝醉生病的期间。
平时都是可爱直球选手。
而许薄言……他因为“喜欢”就已经在脑子开起了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