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休沐日,不用去书院,李觅等了一整天都没等来沈南枝,他这才察觉不对。
他隐隐觉得昨日自己似乎应该哄一哄沈南枝,但是这对李觅来说毕竟还是有些难度的。除了沈南枝,他从来没和旁的异性接触过。阴谋阳谋他在行,但是哄女孩子欢心,他是真的不会。
于是思前想后,李觅决心去看一看沈南枝先前留下的一些话本子,学一学。
是了,沈南枝这些日子天天往国公府跑,有时候就会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例如话本子,在家里看总要偷偷摸摸的,便只好带到李觅这里来。
李觅记得沈南枝总是夸话本子里某位公子十分好,恣意潇洒,生动有趣,长得好看不说,最关键是还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就连沈南枝也不能免俗很喜欢他。
只是李觅才翻了几页就有些翻不下去了,不过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登徒浪子罢了,真没想到沈南枝喜欢的是这样的。
但是一想到明日还要把她哄回来给自己背书匣子,李觅就强忍住了继续看下去。
到了掌灯十分,江澜过来说自己要出城一趟。
自从猎场那次受伤伤口被沈南枝撒了盐之后江澜就一直窝在京都里,如今听闻有人出现在了云城,得知这个消息,江澜自然是要去的。
李觅没拦他,只丢了一块玉牌给他,“拿着这个玉牌,所有暗桩都可与你通讯息。
江澜背上背着自己那把琴,一言不发,沉默得就像它背上那张存在感极低的古琴,只是在李觅把玉牌给他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暖光。
那把琴通体乌黑,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如果你听过那张琴的声音就会知道,这确实一张极好的琴,其声音古朴、圆润。
再靠近一些便会发现,那琴上面似乎是可以涂上了一层黑色的颜料,为了掩盖什么。就连带江澜的身份,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接了玉牌之后江澜并不多停留,出了国公府往西门去了。
路过隔壁将军府的时候,江澜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只一瞬,接着便速度更快。
沈南枝不见了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李觅正好把话本子翻完了,隔壁将军府动静有些诡异,但是低调地没有声张,暗卫来来往往。
李觅长眉微皱,眉宇轻泛间似装丘壑。
他唤来书童,差他去向隔壁打听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且一整天没有听见沈南枝的动静了,李觅觉得少了点什么,难怪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只是他不能保证自己往后不再欺负沈南枝,毕竟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沈南枝气鼓鼓却又无可无奈何的样子。
就像起初刚认识的时候,她明明很怕他,但还是刻意来接近他。
不多时,出去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他快步走向李觅,声音压得极低。
“听说是安宁县主不见了。”
李觅含笑的嘴角蓦地就沉了下来,仿佛有千钧重,怎么也弯不出一点儿弧度。
他甚至第一反应是沈南枝还在生气,故意联合人来骗他的。
但是隔壁将军府的气氛很快就扑灭了李觅这样的猜测。
少年向来干净清冽的声音沉了下来,“多久了?”
“这个尚不清楚。”小书童乖顺地作答,只是自家世子的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
沈家如此低调行事,自然是不想旁人发现沈南枝不见了的消息。
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尤其是她在将军府里好好待着,不夸大,这整个京都里,除了皇宫,大概就数沈家最安全了。
毕竟沈家是武官之首,又有沈亭长坐镇。
所以,除非是沈南枝自己要出走的。
那这件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她既然偷偷瞒着家人出去,多半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做,而沈家只好帮她瞒着。
同时也不排除她是遭人劫持了,所以沈家派人低调搜寻。
毕竟猎场那场事故过去时间也并不算久。
沈家的人搜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沈南枝,很有可能她已经不在京都了。李觅丝毫不怀疑沈家的手段。他比较怀疑的是沈南枝的本事,她不可能人在京都却逃过沈家的搜查。
李觅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地把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第二日,沈南枝果然没有出现在书院里,沈家的人帮她告了假,说是旧伤复发,在家休养。
而为了不让人起疑,沈柏寒是来了书院的。只是李觅发现他今天难得的有些心神不宁。
一天课业结束,李觅突然在路上拦下沈柏寒。
很显然沈柏寒对李觅并没有多少好感,或者说,他甚至隐隐有些抵触李觅。
虽然他对着谁都是一张冰块脸,但是李觅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看人。
李觅不愿意和沈柏寒虚与委蛇,于是开口很直接地问,“还没找到她吗?”
如果他说的是:还没找到沈南枝吗?或者安宁郡主还没找到吗?沈柏寒或许会心里好受一点儿,但是李觅问的是她。
这样的腔调,这样的语气似乎都在彰显他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沈柏寒并不奇怪李觅会知道这件事情,李觅的本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更何况沈家昨夜的事情几乎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所以沈柏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高兴的是李觅那句“她”,这样含糊的称呼忽然让人觉得太过于暧昧了。
又想起前段时间沈南枝对他说的话,沈柏寒就看李觅更不顺眼了。
但偏偏李觅还是一张温和的笑脸,一如旁人口里说的那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见沈柏寒长久没有回答,李觅话音一转,“柏寒兄似乎很不待见长渊?”
他这个时候自称自己的表字其实有些大尾巴套近乎的嫌疑。
只是他没想到沈柏寒也是个不愿虚伪周旋的性子,在李觅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十分坦荡的点了点头。
李觅也不恼,依然满脸笑意,“想来柏寒兄你大概是对我有些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