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濯深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自己肝有点疼。
他心虚地扯出一点衣角，做戏做到底。
“你，且摸摸这是什么布料。”
墨慕文一愣,旋即大惊,挥舞着湿漉漉的衣袖连忙摆手。
“怎、怎可亵渎太上皇！”
“这便是朕要说的秘密,摸吧。”
原濯见他还要摇头,立即加重语气，命令道。
墨慕文一震,立即整理了自己的思绪。
不错！这既然是太上皇所言秘闻，他作为臣子，自当照做！
他缓缓伸出手,然后摸了摸。
摸完之后,墨慕文大惊。
“这、这竟是麻布！”
原濯：……？
淦！那个老太监还真的拿麻布来糊弄人？
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但还是缓缓点头。
“不错。这件亵衣,在朕的寝宫里，全是一模一样的。”
墨慕文震惊，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太上皇乃是千金之躯！怎能怎能用麻布做亵衣！”
“说来话长，只一件事,今日朕要单独告诉你。”
原濯也觉得麻布是真的没办法做亵衣，太惨了有没有？
他觉得他的皮要被磨破了！
墨慕文眼角含泪,连忙跪下。
“请太上皇明示。”
“朕在位多年,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只是到头来,朕发觉,还有一件事，朕做的不够。”
墨慕文摇头，“太上皇已经做得够多了，平定四国给了百姓们好日子……”
“别急，听朕说完。”
原濯打断他。
“朕在麟儿长大后，多出宫走走，却发觉，虽然天下已经太平，却依旧有许多百姓吃不饱穿不好。朕有心济民，却发现国库早已空虚。不说济民，便是朕自己，都已然只能穿着麻布所致的亵衣。所以，朕心中便在想，如今能够让天下百姓吃饱？无非在于一点——就是耕种！”
他吹着吹着，牛皮吹了起来。
墨慕文看他的目光，也越发的尊敬了。
“这天下之大，却有许多土地无法耕种！若是能够让天下的荒地都种上粮食，百姓们都能有个好收成，这天下何愁不安定？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库自然不会空虚！所以朕才决定退位给新皇，既锻炼他治国本领，朕也能空出时间来，研究这耕种，让天下的百姓们，都能吃饱肚子！”
唉，还好袁爷爷不在这个世界，不然良心真的是要过不去了。
原濯默默地想。
“太上皇竟是如此心系天下！”
墨慕文心中大动！
他震撼极了！他原以为摆弄土地的太上皇是厌了倦了，却不曾想，太上皇依旧心系天下！
反而是他，学得一身才艺，却帮不上丝毫的忙！
吹完牛，原濯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小孩。
“这件事，朕有心研究出成果才告诉他人，你可要为朕守口如瓶。”
墨慕文立即肃穆点头。
“这是自然！哪怕是有人要要臣的性命，臣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原濯……
原濯觉得自己默默习惯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既是如此，你起来吧，这一身湿漉漉的，不难受？”
原濯本来是想说你不是自幼身体孱弱吗，怎么还去淋瀑布？
但是一想罪魁祸首是自己，又有点问不出口了。
墨慕文满眼欣喜。
“能得知太上皇心中依旧有天下苍生，臣就算是今日即刻死了——”
原濯抓起他手里捏着的手帕捂住他的嘴。
“你还是老老实实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吧。”
墨慕文立即开心应下。
“是！”
解了探花郎的心结，原濯这才准备回宫去。
倒是被墨慕文叫住了他，期期艾艾地说道。
“太上皇若是不嫌弃，臣家中还有几匹好布……”
原濯一愣，大喜。
他真的不嫌弃！
真的！他快被刮到那什么两点破皮了啊！
这个壳子也太娇嫩了点吧！
他忍不住说道。
“布匹就算了，可有成衣？朕也不瞒你了，这麻布，确实有点刮得生疼。”
“成、成衣？”
墨慕文顿时有些磕磕巴巴了起来，他微微垂下头，红着脸。
“倒、倒是有几件，只是……”
原濯连忙摆手。
“有便好，拿两件送来给朕吧。”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他真的不想到时候让暗卫去取药，还是敷在那什么上面！
丢人！
“这、这、这，那、那臣遵旨。”
墨慕文红着脸，只好答应了。
回到城内，墨慕文带着原濯走了府内后门，又红着脸拿出一个包裹给他，原濯立即让暗卫带他回宫去。
这种时候，当然是赶紧回去换上新亵衣啊！
戴墨还在寝宫内守着，见他回来，正要开口，原濯被刮得真的疼了，一看他就来气。
“将他抓起来，安排一个人易容成他的样子。”
戴墨一愣，旋即大惊！
他正要大叫，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刹那间，便消失在阴影中。
换上了臣子友情赞助的亵衣，原濯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有一说一，这个亵衣是真的不错，冰冰凉凉又丝滑。
起码穿上去之后，已经有点小破皮的那什么磨着也不痛了。
是一件好亵衣！
解决了亵衣的烦恼，原濯让伪装的暗卫去御膳房要了几道饭菜，这才开始思考起其他的事情来。
关于原身在京郊开垦的几亩地，他刚才翻了一下记忆，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在他记忆里，原身只是单纯想要体验一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耕种生活，所以实际上——那些地根本不是他在种，而是每天过去看两眼。
甚至到现在，原身都不知道里面到底都种的是什么东西。
原濯：……。
行吧，回头去看一眼，毕竟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正想着，几个御膳房的太监把饭菜送了上来。
原濯一看，傻眼了。
这，他一个皇帝就吃四个菜？
而且这四个菜，简直堪比减肥餐，唯一一道有油水的，竟然已经凉得油都凝固出星星点点的油花了。
原濯无语极了。
他挥挥手，示意太监们下去，然后把暗卫召了出来。
“我平常，就吃这些？”
他这个太上皇，真就到了这么凄惨的地步？
暗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点头。
然后又从怀里一掏。
原濯脸皮一抽，他有种莫名其妙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就看见暗卫掏出来一个账本递过来。
漠然接过，原濯翻了两下。
这是戴墨贪墨的账册。
行吧。
原濯看了一眼面前的暗卫，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说呢？
总之他觉得这个暗卫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暗卫，就，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随意夹了两口饭菜尝了一下。
原濯沉默了。
他承认，他家小孩后来越发精湛的厨艺，把他宠坏了。
这没滋没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食不下咽，原濯招招手。
“带我去御膳房吧。”
好歹顶着个太上皇的名头，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到了御膳房，原濯很淡定地随意找了个理由占了一个小厨房。
也没占别人的，占的就是新皇的。
毕竟这宫里面，现在除了他和新皇，也没人了。
指挥暗卫烧火，原濯一边翻找御膳房里有什么食材，一边在无情。
原来的皇帝当得是真的够节约的，为了省钱，妃子都没敢充盈。
生怕妃子们胭脂水粉什么的花费太多。
指挥暗卫用内劲把面和好，原濯一边从御膳房吊的高汤里勺起一瓢，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省钱，至于省到这种地步吗？
将暗卫和好的面团拉成均匀细长的面条，敲了两个荷包蛋煮好面条浇上高汤，原濯这才开始自己穿越后的第一顿饭。
吸溜溜~
吸溜溜溜~
“什么声音？”
看折子看得心烦意乱出来随意走走的皇帝路过御膳房，耳朵微微一动，四处张望了一下。
跟在他身边的太监连忙仔细倾听，然后禀报道。
“仿佛，是御膳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像是……”
他听着听着，脸色越发古怪起来。
“像是什么？”
皇帝冷眼看他，“说话说明白干脆了。”
太监连忙低头，“是！回禀皇上，这像是，在吃面食发出的声音。”
只是这御膳房，谁敢偷偷在值班的时候吃东西呢？
皇帝一听，立即甩袖。
“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他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原濯还没来得及反应，暗卫低声告罪，连人带着原濯赏赐给他的那碗面一起消失了。
原濯刚有点纳闷，就和冲进来的皇帝大眼瞪小眼。
皇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正吃着的面，忽然肚子里咕噜噜作响起来。
原濯到了嘴边的话一瓢，说出口的是，“给你也做一碗？”
一会儿功夫。
两任皇帝在御膳房里吸溜溜吸溜溜。
一边吸溜，新皇还一边不满地看着原濯的碗里。
“为什么朕的碗里只有一个鸡蛋？”
原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因为朕是你父皇！”
臭小子有得吃还这么多意见！
皇帝哼哼唧唧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他其实也不饿，就是御膳房送过去的饭菜早就凉了，吃得不舒服。
看见这里混口热乎地吃。
吃着吃着，他还有点郁闷。
“父皇，这御膳房为何每次送来的御膳都是凉的，这热腾腾的面，吃起来可要好吃多了。”
原濯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吃的御膳，也是凉的？”
新皇一口咬掉半颗荷包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哪回御膳房送过来的御膳不都是凉的？这天热了还好，天气冷些，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原濯想了想，那他知道先做点什么赚钱了！
种地什么的，先暂时放到一边去。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