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玮的父亲懋珏在陪伴妻子和孩子渡过春节,并参加了皇后殿下的生日宴会后,就要先行回到华国,安妮则会再留在德国几天。
懋珏回国的前一晚,特意把祥玮叫到自己书房,泡上了一壶祁门红,打算跟祥玮好好聊一聊。
懋珏跟安妮一样,从小就把自己儿子放在平等的位子上,尊重儿子的个人意愿,又是关心爱护孩子的父亲,与祥玮与其说是父子,很多时候都更像是朋友。尤其是祥玮遗传了懋珏文雅出尘的气质,与保养得宜的懋珏站在一起,经常会被人错认为兄弟。
父子两个先聊了聊一些当今的局势以及公事,分享了一些信息后,懋珏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揶揄地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那天跟你合奏的那位小提琴家,你喜欢她是不是?”
祥玮和苏碧曦两人的气氛,在音乐这种表达人内心情感的方面,实在是显『露』无疑。
懋珏作为祥玮的父亲,最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情,亲耳听见儿子的琴声,便能察觉到他对苏碧曦的心思。自己这个儿子眼高于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心仪的人,忽然看上了一个姑娘,做父亲的,肯定是关心的。
祥玮知道自己父亲一向了解自己,又体察入微,并不奇怪他会察觉自己对苏碧曦的心意,直接便点了头:“是的。”
懋珏清隽的脸上『露』出些笑意,道:“你还未跟那位小姐走到一起?”
祥玮心里叹了一口气,再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爸。”
懋珏看了祥玮一眼,笑道:“我是看你最近情绪上有些不对,才有些猜测。怎么样,跟爸爸说说?或许爸爸这个过来人,能给你一些建议也说不定。”
祥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沉默了下来。懋珏对自己的儿子一直极有耐心,便也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等他开口。
“落晚,是我的乐『迷』,一直很尊敬我,也很喜欢我”祥玮斟酌了一下用词,迟疑地说道,“她在很多方面都非常尊敬我,处处以我为先。我喜欢她,但是,怎么说了,我觉得她对我,可能只是乐『迷』对于崇敬音乐家的那种喜欢。”
祥玮年少成名,这么多年以来,向他疯狂表示过爱意的乐『迷』不计其数,表达方式更是千奇百怪。
作为世界顶尖的指挥家,又拥有出『色』的外表和出身,疯狂『迷』恋他的乐『迷』每天都在他的个人推特上表达爱意,要给他生孩子,叫他老公之类。程落晚从一开始就说过是他的乐『迷』,非常崇拜他,有这些行为举止,实在不足为奇。
懋珏专注地听着祥玮说完,给他再倒了一杯茶,略想了想,方开口道:“祥玮,你跟别人表达过喜欢这种感情吗?”
祥玮一愣。
他好像,还真没有跟谁表达过这种情绪。
即便是他非常尊敬的卡拉扬大师,他见到本人的时候,也并没有激烈地表达过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崇敬的心情。
他对待亲人是一种本能的爱护,对待朋友是一种理智的友谊,好像真得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懋珏看着祥玮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你没有过心仪的人,自然不知道,人表达喜欢这种情绪的方式,是十分相似的。她会想靠近喜欢的那个人,尊敬他,了解他,处处以他为先,会因为他的笑容而欣喜,会因为他的悲伤而难过,会关注他的讯息,关注他的爱好。”
懋珏笑了笑:“对于偶像的崇拜,也是喜欢的一种,跟心仪某个人有些许相似,但是在在意的程度,和心里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而人对于心仪之人的付出,跟尊敬的偶像相比,更是相差甚大。你不妨再仔细想想,那位小姐跟你之间的相处,是不是你有所误会?”
祥玮的嘴唇紧抿着,眉头深锁,跟苏碧曦相处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声音低沉地道:“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很长的时间,虽然没在一起。但我总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我做的事情太少,她应该,没那么快就喜欢上我。”
他脸『色』有些抑郁地坐在那里,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懋珏几乎要叹息,这个儿子是彻底栽了啊。
明明是那么自信的一个人,头一回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因为姑娘曾经喜欢的一个人,就有些瑟缩犹豫了。
喜欢一个人,的确应该是要做些什么,付出努力之后,再水到渠成的表明心意。而不是毫无作为,凭空就说一句轻飘飘的话。
祥玮这么重视那位小姐,分明已经把人家看成了自己的心尖子,生怕自己的诚意不够。
作为祥玮的父亲,懋珏只能拍拍祥玮的肩膀,鼓励道:“那爸爸只能给你加油了,儿子。努力吧,争取明年能带着那位小姐一起回家,爸爸等着给你们筹备婚礼。”
……
祥玮在父母来柏林的这些天,大多陪着父母住在皇宫。这一日,他开车回到自己在乐团附近的房子里,刚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正想拉开窗帘,就看见了一个苏碧曦的身影在他家院子外面徘徊,踟蹰不定,又想敲门,又退后几步,想离开。
苏碧曦想邀请祥玮一起吃晚饭。
今天正好是华国传统的元宵佳节,也正好是苏碧曦的生日。她收拾好自己后,便想来到祥玮的住处碰碰运气,看能否邀请到他。
但是等她来到祥玮门前,又忽然希望他不在家里。
祥玮如果知道这是她的生日,对于她单独邀请他吃饭,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觉得这样有些暧昧?
万一她说的餐厅不合祥玮心意,又怎么办?
她的心就像大海里随着波涛欺负的船一样,摇摆不定,挣扎在敲门与转身就走之间。
就在她快要把祥玮门前磨平之前,苏碧曦终于决定去按门铃,却不想大门忽然开了,穿着浴袍,头发还滴着水的祥玮出现在门口。
他站在那里,逆着温暖的阳光,笑着叫她:“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