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太监总管走得时候一步三回头,期望能从承元帝口中听出收回成命的决定。
承元帝则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在身边,会给人可乘之机,觉得有些暖心:“朕也懂些药理。”
太监总管就差老泪纵横。
承元帝:“你安心去吧。”
“”
太监总管走得一点都不安心,圣命不可违,做了简单的易容,就跟着太子往东宫走。
方杉观察过他的面容,脸部线条的弧度都有了改变,看着年轻了好几岁,证明本事的确不错。
魏苏慎:“这几日我会称呼公公为小寿子。”
太监总管点头称是。
方杉掩唇轻笑,娇滴滴的模样拿捏的很到位:“公公原叫福海,有福如东海之意,用个寿字做假名,再适合不过。”
太监总管很努力地动了下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他不求长命百岁,不求富贵通达,只求活着从东宫走出来。
自御书房走出便沉默不语的魏苏慎似乎看出什么,但没有点明。
一条路之前走过无数次,今天的路程给人的感觉格外短,东宫中栽种的大树几乎是遮天蔽日,阳光透射不进。
方杉指了指前方厚重的大门,一脸中二地对太监总管道:“去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
相较之下,魏苏慎要靠谱许多,简单介绍了目前的状况:“太子妃身边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是太后赏下来的。”
太监总管整合信息后问:“谁负责的更多”
魏苏慎:“莹渔。”
太监总管对此人有几分印象:“奴才会特别留意。”
其实一个宫里能接触到太子妃的宫女就多了,太子偏偏点出这个两个人,无形中已经在暗示她们有问题。
秋季的太阳有时比夏日的骄阳更加恼人,又闷又热,令人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回到相对凉爽的寝殿,方杉一口气吃了十几枚冰水浸泡的荔枝,尔后开始暴风吸入莲子粥。
太监总管吓了一跳,不是说胃口不好
方杉对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以往我的食量是现下的三倍。”
大多数时间魏苏慎都在安静看书,整个寝殿只剩下方杉吃东西的声音。
半个时辰过去,方杉开始消停片刻,起身走动消食完,安逸地靠在软垫上眯着眼。
太监总管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把无聊时光过得如此惬意之人。
门外突然走进一女,太监总管立马喝道:“没有通传,谁准你擅自进入”
走来的女子一愣:“奴婢是定时来给太子妃剥瓜子仁吃的。”
“原来是小一。”假寐的方杉睁开眼,热情地招了招手:“快来。”
女子扭动着腰肢过去,姿色万千。
她安静地剥瓜子,目光全在方杉一个人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太子一眼。
太监总管不由想起某个传言,心中一个激灵。
方杉享受着别人的劳动成果,顺带着介绍了太监总管:“这是小寿子,以后会留在东宫做事。”
莹渔怔了怔,太子妃向来不喜人多,甚至从前很多伺候的人都被她打发去了别处。
“在路上正巧碰到他做错了事受罚,”方杉唇瓣动了动:“谁让我人美心善呢。”
莹渔知道太子妃的一部分心理,连忙吹捧:“心善一词远不足以形容您,您的心灵如同冰山上的白雪,夜空中的银河,您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
方杉对于这些溢美之词照单全收,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分析:“过誉了,我还需要改进。”
话音落下没多久,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娇俏的少女,请安后道:“按摩的时间到了。”
方杉调整了一下姿势,惬意地享受按摩。
“啊太子妃,”宫女面无表情地歌颂:“您的胳膊怎么能如此柔软,您的肌肤一定被白云吻过,才能如此吹弹可破”
太监总管竭力把碎了一地的三观重新黏贴,忽视这些夸张的赞美,把注意力放在穿粉裙子的女子身上。
他一向看人非常准,即便太子没有特意交代要留意莹渔,他仍旧会第一时间注意到。
无他,这个女人的眼中藏着野心。
又过一会儿,进来两个帮忙扇扇子的,在有风鼓动的一瞬间,扇扇子的宫女开口:“微风撩拨着您的秀发,在半空中荡漾出彩虹的弧度,啊,太子妃,请告诉奴婢如何才能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方杉做出一副愁苦的表情:“天生的。”
太监总管后退一步,险些撞碎身后的花瓶,幸亏魏苏慎及时扶住。
“殿、殿下。”
“习惯就好。”魏苏慎放下手头的书,想了想多交代了一句:“既然你要暂时留下来,就要按照太子妃的性子来。”
太监总管身体颤抖,很想质问这哪里是太子妃的样子,恐怕历史上一个昏君也没有过得如此滋润。
这马屁都快拍到天上去了
“奴才实在是学不来。”他能做到总管的位置,靠的都是揣摩帝王的心思,不露痕迹地溜须拍马,这样明面上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来
魏苏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东宫生存手册:“十两银子。”
太监总管已经彻底维持不住笑意:“这是什么”
魏苏慎:“教你如何讨太子妃的欢心。”
这都敲诈到皇宫里来了
太监总管颤颤巍巍指着书:“有人要”
魏苏慎点头,瞥了眼那头的莹渔等人:“人手一本。”
太监总管最终还是掏了十两银子保平安。
“别让太子妃知道。”魏苏慎冷不丁来了句。
太监总管不明所以。
魏苏慎:“他不知道孤在利用这个做生意。”
太监总管明悟道:“奴才晓得。”
先皇后在世时,陛下也攒过私房钱。
闹剧持续到晚饭后。
桌上的杯盏还没有收,太监总管小心检查着里面的残羹冷炙,并没有毒。
方杉:“瞧出什么来了”
此刻他半阖着双目,红裙一部分拖在地上,乍一看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太监总管本来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重新检查了一遍,渐渐地,他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判断有轻微草药的味道,但这些草药对人体无害,甚至有益。
方杉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给出一个提示:“越秀国。”
太监总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引子”
大部分蛊虫没有智慧,如何把它放入目标体内很困难,这个时候引子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给目标服用特定的药物让其散发出不易察觉的气息,人类的嗅觉几乎无法闻到,但蛊虫却完全可以。
其实在衣服上涂抹药物是最便捷的,然而一旦事发也容易被查出,这一刻就连太监总管也佩服幕后人的心思缜密。
如实道出他发现的事情,方杉的回应只是弯了弯嘴角。太监总管忍不住望向魏苏慎:“这件事要不要汇报给陛下”
魏苏慎反问:“孤说不用,你就不去做了”
太监总管没有说话,太子真正登基前,他真正效忠的肯定是承元帝。
“孤不难为你。”
太监总管连忙跪下谢恩。
魏苏慎:“张太医已经发现问题,找你来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太监总管:“殿下要不要现在就把下药的人抓了”
魏苏慎并不隐瞒,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缓缓开口:“真正的大鱼在宫外。”
宫中想要对付太子和太子妃的人不胜其数,想要找个可用的人并不容易。
魏苏慎能用起来的也就是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太监,按照方杉的话来说,人不用多,可靠就行。
小太监有时候会借着采买之名出宫,专门负责和陈严联系。
陈严最近忙得一团乱,负责查越秀国使臣购买药物的铺子,还有他抓昆虫的地点,准备届时和方杉里应外合,来个人赃俱获。
小太监今天出宫晚,外面已经黑了,到将军府才听说陈严出去办事,为了不引人瞩目,专门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
陈严回府时夜色已经彻底降临,很快就注意到街尾的身影:“小东子”
小太监快步走过来:“啊,黑色的眼睛竟然还能让将军在黑夜里认出我,真是慧眼识人”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马屁
陈严皱了皱眉:“好好说话。”
小太监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职业病犯了。”
真的不能怪他,日常在东宫大家都是这样说话,坏习惯的特点就是一时半会儿休想纠正。
陈严给了他一封信,里面都是家长里短的话,只有对应特定的母本才能看出真正的内容,就算被人截住也无所谓。
小太监收好信,郑重道:“将军放心,奴才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把信安全带到。”
陈严扶额:“戏别太多。”
小太监眼泪啪嗒一下掉出来,在东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要生存,就是要如此。
默默掏出东宫生存手册送给他,转身离去。
陈严翻了几下,里面全都是极其夸张的哄人辞藻,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嫌弃地合上册子,进府时余光扫见石狮子,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啊,这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多么像是草原上威武雄壮的汉子
在原地愣神三秒,陈严骂了有生以来第一句脏话:
妈的,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魏苏慎的皇宫第一桶金:曾经,系统用玛丽苏的描写给他洗脑,如今他再把这些高价卖出,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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