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冷声说道:“把事情经过仔细说来。”
“那天一大早我娘子带着孩子跑回她娘家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已经跟娘子一起分家另过,没有在我父母家,所以家里没有人。我平时喜欢喝点酒,那天天特别热,又没有什么活。天太热了,我也不想拉板车去找活,想休息一会儿。”
“正好娘子不在,清静。于是我就拿了一坛酒和一包熟牛肉上到房顶吹着凉风,喝酒吃肉。我平时就喜欢爬到房顶上去吹风。因为坐在家里头院子里头太闷热了,都快中暑了,在房顶上喝清爽很多。”
“我爬到房顶,很快一坛酒就喝完了。那酒酒劲不大,喝了老想撒尿,没有多少感觉。我又没钱买好酒,只能将就。所以我就爬的梯子下来,又拿了一坛提着上楼去。”
“我本来是在这边房顶的,但是我觉得没什么风,我就想看看另外一侧房顶是不是有风。我就提着酒坛,拿着牛肉走过去,顺着房梁一直走到另外一侧山墙。”
“外面就是小胡同。我准备坐下,发现地上有些脏,我就顺手将那坛酒放在了山墙的矮墙上头。然后想把地上的渣滓什么的清一下,好坐下来。结果因为喝了酒,有些手脚不稳,那坛酒居然从山墙上掉下去了。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下闷响。”
“我吓了一跳,赶紧爬到山墙往外一看,吓得我腿脚发软。下面原来正好有个女的经过,那酒坛子掉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她头上。地上都是血,还有一地的酒水和血水,结果我吓得手脚发软,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赶紧爬下来开后门出来到胡同。”
“幸好天热,很少有人出来。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看是个女的,长得倒也还标致。只是脑袋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凹了一大块。我当时想去报官,可是我想到他们可能不会相信我是失手砸死她的。”
“而且我看她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虽然已经砸死了,而且还有一颗龅牙。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一股邪火。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就把那尸体抱回家去了。先放在床上的凉席上,然后提了一桶水出来将地上的血都冲了。旁边有阴沟,全都冲到了阴沟里头了,也没有人看到。”
“然后把地上的瓦片又全都扔到了垃圾堆里头,这才回家。那女的头上的血把地上床上全都弄湿了。我也不顾,就脱了她裤子,就和她做了那事。完事之后我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自己怎么做这种牲口的事?”
“但是已经做了,这下衙门就更不会相信我了,一定会认为是我为了强暴她才杀了她,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我就想把她运出去扔掉,否则我娘子回来那还不得马上就露馅了。”
“于是我把尸体拉过来,想抱出去。但是我忽然想到板车不在家里头,在老牛头家。我总不能把尸体抱到他家去放在板车上,于是我又把尸体放回了床上。”
卓然说道:“你把她放回床上的时候,她是个什么姿势?”
“是侧躺着的,腿弯曲着。因为当时她是平躺着的,我把她拉过来,但是我忽然想起板车不在家,我得先去把板车运过来。所以我就去拉板车去了。”
“平时把车放在老牛头家。因为家里的院子太小,放下板车的话,进出很不方便,但这时候娘子和孩子不在,倒也无所谓。所以我就把板车拉回来了,放到院子里头。”
“我准备搬尸体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大白天的,要把尸体运走的话兴许会有人看到的。所以我就回到屋子里等着天黑,也没兴趣喝酒了。心里只是害怕,一直坐着等。”
卓然说道:“那尸体一直就是那样弯曲着侧躺在床上吗?”
“是的。”
“是的,我板车运回来之后就没动她。因为很害怕。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估摸着城门快关了,我这才把尸体抬起来放在板车上。”
“尸体僵硬了吗?”
“是,尸体已经僵了。我很害怕,觉得好像抱了一个木头雕的人似的。而且她脑袋上的血也干了,脑浆白花花的伴在血中,没响声,吓死人了。但我强忍着把她放在板车上。”
“因为我的板车可以加上车棚的,车棚我也拉过来了。把车棚盖上之后,外面就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装上尸体,我就拉着板车出了门,一直出了城,往我们村子那边走。”
卓然说道:“你抛尸的那个村子,你以前住在那里吗?”
“小时候住,后来我爹娘他们就离开村子,到城里头来做事了。家里的房子就租给了村里的人住,还留了一间房来放东西。”
卓然说道:“你为什么要把尸体拉到那儿去?”
“因为我知道那有个树洞,可以把尸体藏在那儿。我也想过挖个坑埋了,但是我觉得挖个坑太费时间,万一被人看出来之后那可就惨了。还不如就扔在那树洞里头,远远的扔掉,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扔的。”
“因为我们家离开那村子已经很多年了,甚至好多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所以我想把她扔到那儿,就怀疑不到我身上了。”
“你接着说。”
“我把尸体一直拖到了那里,那时已经夜深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刻。村子里都几乎看不见有灯亮着,有狗叫。但是我离的村还有些距离,狗是不会过来的。”
“我把板车停在了石板路的旁边路口,然后把那具尸体扛在身上,下了石头阶梯,过田坎到了那老槐树下,把她扔到了那树洞里头,我突然想起她手上好像有个手镯,看着还不错。我就顺带把她手上的手镯给褪了下来,揣到怀里带回来了。第二天我就给了我娘子。”
“那天晚上我把板车慢慢又往回拖着走,到天亮的时候正好走回到城门口。等城门开了门,我就进来回到家,先把板车放到老牛头家。然后我才发现床上席子上都是血,我又赶紧拿湿帕子擦,把血都擦掉。可是我发现那血已经浸到席子里头了,虽然擦掉了上面,却还是有印痕,我娘子会发现的。”
“这时把席子拿去扔掉的话,家里头又没有席子垫了。我想起小巷口有一家卖凉席的,所以我就跑去了。到了那儿又发现门还没开,不过正好有人推着凉席在卖,我就马上买了一卷回到家。”
“我本来想把有血的凉鞋拿出去扔掉。但是我刚回到家,就听到我娘子带着孩子回来了,在敲门。我就赶紧把新的席子盖在旧的席上头,铺好之后就跑去开了门,我很紧张。”
“她回来还东说西说的,我就很生气,骂了她。然后她哭着又带着孩子要走,我又后悔了,就把她拦住了,把那手镯给了她。她高兴,还帮我做了饭。从那天一直到后来,她就没离开过家,我也就没机会把那旧席子拿出来扔掉。事情就是这样的。”
“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酒坛子从房顶上掉下去砸到她的。我不认识她,我都不知道她是谁,根本没必要杀她呀!”
卓然说道:“现在我把你带到你家去,你把整个事情经过演示一遍。”
接着卓然让云燕他们押着酒坛子来到了他家。因为把小巷两边都堵死了,不让人进来瞧热闹,不然会干扰工作。所以现场也没有别的人。
酒坛子在南宫鼎的监视之下,把经过说了一遍。并指出了尸体当时的位置,但是由于他已经提水将地上的血当时就冲掉了。再加上已经过去好几天,地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血迹。
卓然又让酒坛子带着他们去找他扔掉瓦片的垃圾堆,幸亏垃圾堆还没有被清掉。那几个瓦片经过翻找终于都找到了,进行比对之后,确定是死者头上残存的那一小片瓦片。从而确认它们属于同一个整体,部分陶瓷残片上还有血迹,证明了这酒坛子就是致人死亡的凶器。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是怎么杀死人的?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
卓然吩咐把人带回衙门,然后将云燕他们几个叫到了自己签押房商量案情。最关键的是这个案子该怎么定性。
云燕说道:“我倒觉得他的说法是比较合理的。他不认识死者,没有必要杀她。”
侯小鹰马上说道:“那倒未必。兴许他是在上面见下面有个女的经过,姿色也还不错。于是将酒坛子扔下去把人家给砸死了,然后把尸体抱回家再做那件事。”
南宫鼎皱了皱眉说:“那他为什么不把她打昏再搬到屋里来?难道跟一具尸体做那事比跟和活人还要有兴致吗?”
侯小鹰咧着嘴说:“对正常人可能不是这样,对他未必。兴许他就这么觉得的,所以先把人杀了再跟尸体做这事,会不会觉得更刺激?”
云燕瞪了她一眼,说:“你说的正常人都不会做,可能性太小了。卓大人说过,要从可能性最大的着手,你怎么又忘了?”
南宫说道:“虽然侯小鹰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有种可能。兴许也存在故意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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