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生回到了家。
他娘见他气呼呼的,便问他怎么了?他不愿意说。走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将那一大叠书和文具直接扔到了桌上。不料扔的重了些,把桌上的笔架和一缸洗笔的清水都直接撞到了地上,咣当一声摔得粉碎,清水洒了一地。
高书生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也不想去收拾,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他娘在外屋听到里面响动,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拍门,高声道:“我的儿,怎么啦?你没事吧。”
“没事,明早还要早起读书呢!别烦我。”
说着,竟然直接扯过被子便把脑袋盖住了。他娘被他说了这几句,还真的只能嘟哝两声,不敢再去敲门,转身回屋去了。
高书生心情烦躁,躺在床上却很快睡着了。因为这几日他都在熬夜看书,虽然其中大部分的书实际上都是一些画本什么的,但是熬夜看书,当然没睡够。
第二天早上,他懒散的爬了起来。
他娘已经在窗户叫了他好几次了,他爹又在院子里大声咳嗽。时不时的说两句,他想睡也没办法了,索性爬了起来推开窗户直接拿过一本书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等他爹去店铺照顾生意去了,他换成画本小说摇头晃脑的念。话语不清楚,看的精彩入神时甚至都忘了念。
窗户开着,他娘从窗户外远处看见儿子正在刻苦用功,十分的欢喜。
中午时分,他娘正在厨房做饭,他们家只有一个老妈子仆从看门,没有厨子。因为家境不算很好,能养得起一个门房就是不错的了。
高书生的娘正在做饭,忽然见到门房慌慌张张跑来道:“夫人,不好了。衙门来人了,说要见少爷。”
他娘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扭头望了一眼窗户里正在收拾书本准备来吃饭的儿子。急忙又问门房说道:“到底是咋回事?仔细说个明白。”
“我不清楚,衙门来了好几个捕快,气势汹汹的。还拿着铁链说要把少爷拴到衙门去问话呢。”
这一下当真是晴空霹雳,老夫人呆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丈夫到商铺去了,没人商量。她赶紧高声道:“我的儿,快出来,门口衙门找呢!娘先去看到底咋回事?”
说着老太太慌慌张张跑到了门口,便看见几个捕块凶神恶煞的站在那,手按刀柄,有一个还拿着一串铁链,顿时慌了。她活了半辈子,何曾见过这架势。强作镇静,陪笑问道:“不知几位官老爷有何贵干?”
当先一个捕头,脸色虽然阴沉,却还不算凶。放缓了口气对老太说道:“我是锦官城提刑官老爷麾下副捕头南宫鼎,奉命前来传唤你儿子到衙门问话。他在哪?叫他出来。”
“我儿正在屋里用功读书。他犯了什么事了吗?为何要传他到衙门?我儿最是孝顺乖巧了,绝不可能有什么触犯王法的事情啊。”
南宫鼎道:“你让他来,我有话问他。”
正说着话,高书生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除了他爹咆哮着叫他的时候他会跑得这么快之外,平素里他还从没有这么快跑来过。因为听说衙门来人找自己,他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没有干过什么偷鸡摸狗违法枉法的事呀!衙门怎么跑到家里来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
着急之间赶紧跑来,果然看见几个捕快凶神恶煞站在那,他也一时间傻了。
南宫鼎问过那老夫人,得知眼前这人正是要抓的高书生之后,便说:“你昨晚是不是跟你的同学庞书生他们三个在一起喝酒?”
“是呀,有什么不对的吗?”
南宫鼎点点头说:“那就没有错,跟我们走吧,知府老爷有话要问。”
南宫鼎所说的知府老爷当然就是知府王安石。
卓然到西夏去了,刑狱由王安石监理。
今儿个一大早便有人来报案说小巷里发生了一起惨案,有人被杀了,而且死状极其残忍。
王安石顿时吓得一激灵,在卓然不在期间,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命案两个字。命案不破,会影响主官的政绩,这是不变的规矩,王安石变法很有一套,但是要让他去破案,那还真就赶鸭子上架,让人无可奈何。
可是他又不能借口说自己并不擅长破案,从而不去处理这种案子,那更是说不过去。所以王安石只好硬着头皮吩咐起轿,径直来到了案发现场。
到了现场,南宫鼎和侯小鹰已经先到了,各负其责对现场进行保护。并且开展外围调查,这都是卓然已经早就确定好的程序。特别是卓然离开之前,还特意召集他们,再次强调一定要各负其责,不要等着知府老爷来分派任务,那样的话会乱的。
所以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做了分工。云燕等在现场,南宫鼎则负责周边外围调查,看当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有没有目击证人看到凶案发生之类的。而侯小鹰英则负责确定尸源,并对死者和周边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以确定是否有嫌疑人存在。
所以王安石到这里之后,就看到了云燕带着一众捕快和民众已经将现场封锁了起来。看热闹的都是远远的,不让进的。
王安石下了轿,只走出两步便呆了,差点转身狂吐。两只脚不停发颤,因为他只那么一眼瞧过去,便已经看清楚不远处地上那具尸体居然是一无头男尸。头颅放在他的后背上,眼睛微张着,脸正朝着他看着。
一滩血形成了血泊,不过已经干。上面还有几串脚印,十分的凌乱,割下来的头颅放在死者的后背上,鲜血也同样把后背整个都染红了。
正在王安石目瞪口呆,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时候。云燕上来拱手说道:“禀报王大人,死者男性,大概二十出头。身穿秀才长袍,似乎喝醉了。因为在距离尸体十多步远的墙角有一呕吐物,而死者的衣襟和嘴边都有呕吐的痕迹。
王安石终于镇定一下心神,问道:“死者是谁?查清了没有?”
“尚未查清,侯捕头已经去调查了。”
“附近有没有人看到什么人行凶的?”
“南宫捕头正在寻找线索,目前还没有发现相关线索。”
王安石点头:“是谁发现了凶案现场?这人可在这里?”
“是一个早起去市场买菜回来的老大娘,她经过这里。天还不是很亮,她以为是谁喝醉了,看不真切,便走进去查看,以为是邻居。结果脚就踩在地上的血泊中,接着发现那尸体竟然被砍了人头,脑袋就放在背上。把她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大声的尖叫,就招来了几个人。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看了见此情景,慌慌张张把那妇人扶起,才赶紧跑去报了官。”
“老大娘惊吓过度,已经回家去躺着了。不过我们已经派人详细问了她事情经过,她就是这么说的,有笔录记载在案。大人若要看想,我这就叫他们把笔录送来,又或者把她再叫来。”
“不用了,你们记录清楚就可以了。”
说到这,王安石有些不好意思的招手,让云燕靠近一点。低声说道:“后面该怎么办?”
云燕说道:“卓大人走之前已经交代了,若是再发生命案,具体的破案不用劳烦大人。有我们三个负责展开调查就是了,一旦有了真凶的消息,会立刻向大人禀报。”
王安石顿时放下心来,心想还是卓然懂自己,知道自己不善于此道所以先做了安排,不由感激的点点头说:“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负责。本官在一旁坐着,辛苦各位。”
按照宋刑规定,现场必须是掌印官亲自进行勘验。如果提刑官不在就由知府负责,按道理应该是由王安石亲自负责勘验尸体的。但是他根本不懂,卓然便把这事委托给了云燕她们,但是他又不能够擅自离开,他必须要守在旁边,从场面上表示他负责主导案件侦破勘验。虽然实际上是下面的人在忙,他只不过点点头,哈哈两声而已,但是这种场面上的事那还是必须要做的。
云燕记得卓然告诉过她,在遇到刀伤的时候要判断究竟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也就是身前割下的人头还是把人打死之后再割下人头。这两种情况导致的罪责结果往往是不一样的。
这就要靠观察尸体的断口情况判断了,比如流血的情况,皮下组织浸润鲜血的情况,伤口皮瓣翻转情况等。
这次卓然不在,她要按照卓然的办法破案,第一次亲自负责尸体勘验,不觉很是紧张。虽然不远处两个衙门的仵作还等着呢,看能否需要他们协助。但云燕硬着头皮坚持,没有叫他们,而是自己亲自开始勘验尸体。
她把死者的头颅小心的从背上拿了下来,观看死者的脖颈,与人头进行了比对,觉得是能对的上的。说明这颗人头的确是这个身体的,而且是被活生生的切了脖子,也就是斩首。
接着云燕又扒下了死者身上的衣裤,检查身体各处有没有其他伤痕。检查之后没有发现有其他明显的伤痕,连手臂的摩擦伤都没有。
这好理解,因为被害人既然是被直接切断了脖子之后,尸体倒下的那时候,尸体已经失去了头部的指挥。所以在倒下的瞬间,他不可能像活着的人样伸出手去支撑地面,因此也就不可能留下相应的摩擦痕迹。
另外,死者衣兜里的东西在王安石来之前云燕他们就曾经进行过搜索,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能够辨认身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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