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的四处张望,因为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有死狗死猫。这臭水沟上到处都是垃圾,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倒进来的。因为他们这一片属于贫民区,衙门也不怎么管,所以到处都是垃圾。特别是臭水沟这个地方,最容易成为倒垃圾的场所。
她站在那儿东瞧西望,忽然她发现跨过臭水沟的那座木桥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飘在那儿,外形有些象躺着的人。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死人吧?
贫民区经常有因为穷困而死去的人,有的就倒毙在路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此不是很在乎,于是把鞋子穿好,大着胆子走过去探头张望。
这一瞧之下,顿时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水里,因为她看见桥下面是一条麻袋,麻袋里露出一般的,果然就是一具人的尸体。
脑袋和上半身在水流的作用下已经从没有系好的麻袋口冒了出来。披头散发,脸部严重肿胀,眼珠子瞪得溜圆,舌头都鼓出来了,样子十分的恐怖。
而且在那尸体的脖子处勒着一条麻绳,胸口插着一把刀子。显然是被人谋杀的。
胖女人尖叫着,连滚带爬跑去找附近的里正,让里正来瞧。
里正听桥下居然发现了死人,顿时吓得一哆嗦,赶紧带着人来查看。确认果然属实,便马上派人飞奔到衙门报官。
衙门这个时候还没有上衙,还在放春节的假,没什么人。但是捕快房是有人值守的,接到里正禀报之后,衙役便飞奔跑去向知府老爷报告,同时向捕头云燕报告。
卓然这次到吐蕃去没有带云燕,所以云燕留下来了,这个年也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过的。小青小白叫自己过去一起过年的,云燕推脱了。她宁可自己孤单单的过,她跟南宫鼎,侯小鹰三个人轮流值班。
这一天轮到她休息,正在家里洗衣服,衙役飞快跑进来向她禀报。虽然有值守的捕头,但是一旦发生命案等重大案件,所有休息的捕头捕快取消休息,参与处理紧急事情。
所以云燕听到发现尸体,并且有明显被谋杀的迹象,赶紧吩咐备马。她本来就住在衙门中,马匹很快备好。南宫鼎已经出去逛街去了,她没有再等南宫鼎,吩咐人去找,然后带着几个捕快衙役最先赶到了现场。
命案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得到消息来凑热闹的。里正吩咐几个民壮阻挡瞧热闹的人进入现场。见到云燕过来,赶紧上前施礼,禀报事情经过。云燕点头,卓然不在,她只有靠自己。
王安石是不擅长破案的,这段时间她深有感触。王安石甚至连基本侦破案件的程序都不知道,所以云燕不指望等他到了现场。她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那个胖女人叫来。见到胖女人,云燕认出了他,因为这胖女人经常跑到衙门去坐着。
当下胖女人把发现尸体的经过说了。云燕下到那木桥底部,脱了鞋子,裤腿挽起来淌水下河。水很冷。但她顾不得了,她没有采纳里正和其他捕快的建议,把尸体拖上岸去勘验,她要查看第一现场,这是跟卓然学来的。
卓然但凡遇到命案,不管有多么的困难,都是亲自查看的,所以这对她是一个学习的榜样。云燕淌水来到木桥下面,木桥很矮,她必须要弯着腰才能进去。水不深,只到脚脖子,但是水下满是垃圾,脚踩到上面,她觉得有些恶心。可是必须要面对这一切,谁让她是捕快呢。
云燕在距离麻袋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她仔细查看四周有没有可疑的物品。但是查看之后,没有让她引起警觉的东西,那麻袋上面松松的绑了一根绳索,是打了一个活套。也许是水流的冲击,使得活套松了,几乎要解开。
假如不亲自下来查看,让仵作或者捕快把尸体拉上去,仵作和捕快又不清楚这绑带盖子上面的这根绳索的重要性,也许就会直接把尸体和麻袋拖上去。而在拖的过程中已经很松的绳索就会从麻袋上脱落,还遗留在现场,混入那堆垃圾之中,从而使得证据灭失。
因为这绳索是用来捆装尸体的,那说不定就跟罪犯有过接触。卓然曾经说过,有接触就会有痕迹,找到接触部位,并从中探查,可能就能找到重要的线索。所以她上前小心的查看了那根绳索的情况,书吏详细做了记录,并画了草图。
核对无误之后,云燕这才让衙役拿了一根绳索下来,从中间绑住了装着尸体的麻袋,小心的把尸体拖了出去,一直拖上了岸。
两个衙门仵作过来把那一袋尸体抬到了一块油布纸上放了下来。云燕又查看了那绳索,这才把它解开放到一边,解开的时候她尽量减少触碰的部位,以免把自己的痕迹留在上面。这是卓然教她的。
接着仵作把尸体从麻袋里取了出来。那尸体确认是一具女尸,已经高度腐败,尸体裸露部位满是腐败静脉网,成墨绿色,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云燕学着卓然的样子,用剪刀把尸体身上的衣裤小心的剪开了,露出尸体体表。
进行初步检查,发现是在脖颈紧紧勒着一根绳索,勒得很紧,深深的陷入了颈部肌肉中,形成很深的索沟。而且打了死结,绳索跟腰上的显然是同一根,外形和质地以及麻绳的股数都相同。只是是否与捆麻袋的那根绳索是同一根,还需要进行检测。
尸体头部有肿胀,牙齿有脱落。暂不知道是以前就脱了的,还是死亡前被人殴打脱落的,鼻梁骨折断。整个脸已经肿胀得面目全非,胸部腹部有多处锐器伤。数了一下有十几处,但是伤口的大小差不多,似乎是同一种锐器造成的。
云燕没有解剖,因为她不懂。她只是把身上伤口部位记录了,脖子上的那根绳索也没有解下来,现在还不知道死者是谁,在确定尸源之前她想留下来。这时南宫鼎和侯小鹰都赶到了,眼见尸体已经捞上来,云燕正在检查,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云燕检查完毕,南宫鼎说道:“怎么样?死的是谁?”
云燕摇头,把里正叫了过来,说:“你看看你是否认识死者?”
里正偷偷瞧了一眼,顿时吓得全身发抖。双手乱摆,说:“不认识,都腐烂成这个样子谁认识呀?鬼都不会认识的。”
云燕点点头说:“把死者的衣服脱下来,让衙役拿着到街头巷尾跟过往的人查看。看看有谁能认出这衣服裤子来?同时调查一下失踪人,看看有谁家女人不见了?就在近段时间。”
南宫鼎说道:“近段时间?多长时间能不能有个谱?”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我就是卓大人了。”
云燕没好气的说,又有些沮丧。卓然推算什么时间这一招,在他们看来太神奇了。
她曾经仔细问过卓然,卓然也跟她说过,可是她还是不会。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知识,不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要综合各个种类知识才能得出准确的判断,特别是需要大量的实践和对尸体的观察,才能准确掌握。
卓然不仅有现代社会的医疗经验,破案掌握的经验更关键。他还有刚到宋朝之后自己家后院开设的尸体农场,对尸体进行观察的丰厚经验。这些是来自于尸体,书本上学不来的感性认识,所以云燕没办法判断。
但是卓然告诉过她大致的判断方法,既然已经出现高度腐败,在寒冬腊月,死亡时间应该在半个月左右。所以她就说了一句:“半个月前吧,半个月前失踪的。咱们以此为范围先进行调查核实,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遗物?”
仵作小心的检查了死者身上衣服裤子和内袋,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知道是被人搜过还是这个妇人原本就没有带东西。
云燕本来想跟卓然一样,对尸体的下体进行检查,看有没有被强暴的痕迹,可是她又作罢了。因为这尸体从体型和皮肤的松弛程度来看,应该有些年纪了。而这种女人多半都已经成亲,所以是否被强暴不好查证。
她又不像卓然,能够拿根小棍子缠上丝绵提取一些体液,再用一些神神秘秘的药水,莫名其妙的器械进行鼓捣一番。便知道是否被强暴,甚至还知道强暴的人一些基本情况,最终能够进行比对。这些本事她也学不来,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没好气的嘀咕:“死哪去了?去这么久,不会又被哪个女人给绊住了吧?”
根据云燕的安排,侯小鹰拿着死者的衣服裤子,鞋子跟当地的里正一起到附近的一条街口摆了张桌子。出了一个告示,让过往的人去辨认,确定尸源。
围观的人很多,但上来辨认说话的很少,侯小鹰很不耐烦,对看热闹的道:“认不出来就赶紧走,别围在这儿,瞧什么热闹?干扰衙门查案可是有罪的。”
虽然这么威胁,可是那些人还是嘻嘻哈哈的围着说笑。大不了往后退一退,让出更多的空间来,总不能不让人家站在路边吧,只要不妨碍就好。所以侯小鹰懒得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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