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祷告完毕,加三炷香行了三个礼,随后插在了香炉之中,双手合十再次默默祷告。然后才叹了口气回到了床前倒在了床上。倒下的动作,使得她长藏脖子里的红线吊着的那枚古钱滑了出来,她抬手拿起来仔细观瞧,这枚铜钱天圆地方,上面字迹已经模糊了,摸得锃光瓦亮。
上面镌刻的字到底是什么已经无法辨认,也就无法确认它是哪个朝代的。但从铜钱这个样子,便可断定已经经历了不少岁月。她将那枚铜钱握在手心,心想但愿这东西能庇护自己,不要再让自己见到那些可怕的事情。
虽然在白日里曹太后阻止卓然教训其他人不许编造鬼神之说来蛊惑人心,但实际上只有她心里很清楚,因为她实实在在见到了那两个鬼魂,血淋淋的就在她的面前,那鬼哭之声她也听到了,可是她不能承认,也不能去找道长来做法。因为她是后宫之主,她这么做就等于坐实了后宫闹鬼的传闻,那将来只怕再也控制不住,而她的威信也将会大受损害。
曹太后躺在床上,想好好让自己伸展一下,缓解一天的疲劳,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
曹太后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其他宫女太监是严禁入内的,只有她睡着才能进来。所以在外面的人等待片刻,感觉她已经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进来。看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一条腿还耷拉在床下,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任公公便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腿搬上了床,又往里面挪了挪,扯过锦被小心的给她盖上。
望着熟睡的太后,任公公轻叹一声,正转身准备出去,太后一下坐了起来,把任公公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盖被子的动作大了,把太后给惊醒了,惶恐不安的说道:“太后,老奴把您给吵醒了。”
太后却没有瞧他,还是死死的盯着前方。前方是昏暗的窗户,外面只有淡淡的月色照进来,能看见太后那可怕的双眸散发出一种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任公公不用看都能感觉得到的。他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没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办,曹太后已经猛的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使劲的掐,掐得她自己都喘不过气了,舌头吐了出来,眼睛翻白。
任公公大惊失色,顿时尖叫了一声,冲上去拉扯太后的手臂,太后却掐的更死。根本扯不开,任公公没有想到纤弱的太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使劲拉扯之下没有任何用处,他急声尖叫:“快来人了!”
外面顿时冲进来几个宫女太监,见状都上前帮忙,可就是扯不开。太后的贴身护卫得到消息,立刻冲了进来,见状嗖嗖几下点中了太后的几处穴道,太后却还是没松手。
任公公急了,一眼看见太后脖子上的铜钱,拿起来一下子按在了太后的手臂上。太后手臂立即冒出一股白烟,随即身子一软,重重地摔在床上。
任公公慌忙抓起太后的手,不停揉搓她的手指,又按压她的人中穴,大声的呼唤。太后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睁开眼瞧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任公公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任公公跪在床前,拉着她的手说:“太后您刚才应该是被鬼上身了,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差点掐死。我们费了好半天也把你的手扯不开,幸亏您脖子上的那枚卓大人给的铜钱,拿起来贴在你手臂上,冒了一股白烟,您才松了手。太后,这鬼越来越凶悍了,可不容再小觑了!”
太后呆了半晌,慢慢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掌灯,把镜子给我。”
任公公赶紧点亮了灯笼,拿来一面铜镜,曹太后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灰白,脖颈处赫然亮到乌青。可见刚才掐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怔怔的对任公公说:“我刚才在梦里梦见颜秀和那个宫女了,他们还是那样血淋淋的。那颜秀用手掐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
任公公忙说道:“这就对了,看来卓大人今天所说的的的确确不容轻视呀,娘娘,攸关身家性命呀。还是按卓大人的建议来做吧,宁可信其有,把这房子烧了种上桃树,可能就会换来太平。找个借口不要让外人知道真相就行,外面的几个,老奴会叮嘱他们不许泄露出去的。”
曹太后呆了半晌,终于点头说道:“哀家如此低声下气给他们上香祷告,求他们宽恕,他们都不愿意。那我就采用卓大人的建议吧。”
“卓大人带来的那位高人,看样子很厉害的。连卓大人这么不信鬼神的,都对她如此礼敬有加,足以证明此人非同小可。”
曹太后点点头说:“既是如此,你去安排吧,哀家再也不想见到颜秀他们两个恶鬼。”
任公公想了想,对太后娘娘说:“要不娘娘今晚先搬出去,不在这住。免得后面那鬼怪又来。”
曹太后点头问:“官家今晚去高皇后那儿吗?如果没有去,哀家到她那去坐坐。”
“应该没有,官家这些日子谁都没有临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他说这样才能保持尽快康复,康复前他谁也不见,除了太后娘娘。”
曹太后有些意外,他竟然能有如此心境,说明他真沉下心来了。
当下任公公吩咐备轿,曹太后连夜坐着轿到了高皇后寝宫。这之前任公公已经派宫里太监过去通报了,说娘娘要过来,高皇后已经睡下了,听到这话赶紧爬起来。高皇后是曹太后的侄女,从小就接进宫,所以跟曹太后关系情同母女,现在又是她的儿媳妇,感情更好了。见她来了格外亲热,挽着手说:“母后怎么深更半夜突然来访?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哀家只是怎么都睡不着,觉得闷得慌,想到你这来坐坐,没打扰你吧?”
“说哪里话呢?盼都盼不来呢,我也好久没跟母后在一起说话了,自从母后听政以后就格外忙碌,真是不得闲,去过几次都说还在便殿那边,没回来呢,回来之后又夜深了,不好打扰。正想着法找个时间跟母后约一下见个面呢。可巧就来了。怎么,母后睡眠不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皇太后摇头说道:“没有,就是这些日子心里烦乱,所以睡不踏实,找你说说话。要不今晚哀家就睡你这,咱们娘俩好些日子没在一起了。”
高皇后顿时高兴地连连点头,说:“好啊,咱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睡一张床,小时候我记得你还跟我讲故事呢。”
“你要不嫌哀家啰嗦,哀家给你讲,不过不能讲小时候的那些狐仙什么的了,说说一些烦心事,扰的你也睡不着,咱们才有伴。”
高皇后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母后不管我和说什么我都是开心的。”
两人在床上躺下之后,曹太后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说道:“哀家想明天搬到万福宫去,那边清静一点,哀家觉得现在这个地方太吵了。”
万福宫是原来刘太后的寝宫,刘太后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着很多年了,那地方的确比较偏僻静,但是没有现在曹太后做的寝宫那么大。高皇后并没有多想,说道:“母后是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所以想清静些呀。希望官家能早日康复,为您分忧。”
曹太后侧脸过来望着她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一直不愿意还政给你丈夫,你心头有什么想法呀?”
高皇后马上用手挽着她的胳膊,用脸贴着说:“母后你说哪里话,要论亲,您跟我更亲了,要说心里话,我觉得你掌权统治天下,那才是万民之福。他这人虽然也好,可是身体总不好。老是生病,加之这些日子神神叨叨的,一会儿高兴的不得了,一会儿又抑郁哭泣,真让人捉摸不透。我心里多担心,他要掌权了该会如何呢?最好还是母后您掌着权,等他哪天彻底好了再说吧。”
“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我啥时候在您面前说过假话呀?”
“那倒也是,不过跟你说个掏心窝子的话。只要皇儿他病情差不多了,哀家就还政与他,哀家只是替他管着,就像你所说的,哀家总觉得他现在脑袋瓜有些不灵光,太医看了也没治好。哎,有时真是欲哭无泪,他自己也觉得不争气,心里很难受。”
“他那么烦躁,哀家一直不让他亲政也是其中的一个缘由。宫里的案子卓然差不多侦破之后,搞清楚了很多蹊跷的事,他心情开朗多了。所以这些天哀家听说他天天都在闭门看书,这就很好。先调节一下心智,冷静一下情绪,治理江山可不能凭兴趣了。君王一句话,可能会影响到千万人的生活乃至生命,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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