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云之所以询问?萨罗扬屋子里有没有仪式房,并不是?她自己要举行仪式,而是?让萨罗扬举行仪式。
“你是?屋主,又是?‘刃’的继承者,由你动手,更符合北地?的律法。”
萨罗扬:“你是?希望用‘镜’方面的祈求仪式来直接得到答案?”
这确实是?一个思路,因为“镜”同样有“洞彻”的概念,能看到事物的本质,昔日的“无貌旅行家”,也有作为“先知”的别?称,而等宋逐云当真成神,并发展出自己的代行者之后,一些流亡者在进行不适合公开?的活动时,就?必须掌握足够的防止窥探类仪式,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萨罗扬:“不过跟‘镜’有关的仪式,大部分在北地?都属于非正规的那一类。”
这里的非正规,基本就?是?不合法的意思。
宋逐云:“所以我们可以试试看钻漏洞。”
“镜”系列的是?非正规仪式,但塔斯隆特圣堂那边的仪式显然都是?合规的,而且运用广泛,她们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可以把祈求对象从“镜”,改为比较委婉但绝对正确且不会因为违背律法被秩序之力压制的“生命”的神子。
宋逐云在纸上写下涉及到的符纹,并介绍道:“这是?我参考‘全知之镜’改良的,叫做‘察厄之目’,用处是?探测一定区域内的危险情报。”
萨罗扬的知识储备没问?题,学?习能力更没问?题,简单研究了一下,就?迅速掌握了这个仪式的要点。
因为是?祈求类仪式,对材料的要求不高,关键点在于被祈求的根源能否给出回应——萨罗扬想,自己要是?真在这一点上卡壳了,那只要往旁边走两步,就?能直接跟“镜”面谈。
仪式开?头很?顺利,萨罗扬手中出现?了一个由投影化成的银镜,但等到需要显示情报的那一步时,整块银镜忽的闪烁了一下,然后直接黑屏。
萨罗扬:“……?”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操作显然没有问?题,那么?失败的原因多半就?是?……
宋逐云咳了一声,道:“……因为是?新仪式,所以失败概率大点也很?正常。”
萨罗扬又注视了一会黑掉的银镜,缓缓道:“其实看不出问?题,或许也是?一种提示。”
她觉得不像是?仪式本身有问?题,而是?内容涉及到的目标有问?题。
宋逐云低头想了一会,示意萨罗扬修改下仪式中的符纹。
“我调整了一下显示的范围,这次不是?用来查找周围的危险情况,这不是?用来显示危险的,而是?用来显示痕迹的。”
在调整完毕后,萨罗扬拿着那面仪式银镜,靠近门口?那位方先生曾经站过的位置上。
对方虽然已经离开?,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萨罗扬:“这就?是?[以史为镜]?”
宋逐云点点头,过了一会又笑道:“其实单从知识层面上判断,‘无貌’的确可以被称为天才的仪式师。”
他比他曾经的上司“胜利之剑”可要有研究精神多了。
萨罗扬看着银镜,这次的尝试没有失败,银镜中显露出了一些明显存在着异样的影像——那位方先生所留下的影子的嘴,似乎被针线所封住。
这是?涉及“洞彻”的权柄,预示着当事人怀有不可言明之物。
宋逐云若有所思:“我在那位方先生过来拜访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晰的感?知,但就?像是?游戏里遇见了npc头上顶有黄色的感?叹号,与其他人产生了显著区别?,让玩家一见就?想过去触发一下后续剧情。
萨罗扬:“他在方家里,算是?比较普通的存在……”
宋逐云笑了下:“学?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萨罗扬向着宋逐云的方向伸了下手,意思是?你先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很?习惯于一块商量问?题,宋逐云道:“刚刚那位方先生过来拜访的时候,我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当初方家的长辈并不希望方嘉茂跟方嘉林走上相同的道路,但慢慢的,他们的态度就?开?始松动,默许了嘉茂的各种尝试,还为她的游学?提供便利。”
萨罗扬点头:“我知道这件事。”
她虽然跟方嘉茂不熟,但方嘉林是?照夜社成员。
身为社长,萨罗扬就?算很?多时间不在校内,依旧对社内的主力的个人情况已经家庭关系网有着足够的了解。
宋逐云:“那个他们不希望两人走上的相同道路,我一开?始以为是?卡牌师,但现?在回想的话?……”
萨罗扬笑了下:“其实照夜社最初是?用来培养具有高‘刃’属性亲和性的年轻人的,如果我的移植仪式失败了,那么?就?会从副社长以下的人中挑选备用者作为新的仪式对象。”
宋逐云微微点头。
所以方家不希望两兄妹都走上“刃”之备用继承人的道路,但因为这个消息超过小辈所能了解的限度,就?没有说得太?细,只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否定态度。
宋逐云:“但方家那边也没有把反对表示得过于强烈。”习惯性地?按了下太?阳穴,轻声道,“就?好像是?,他们自己也拿不准注意一样。”
如果只是?担心?移植仪式的风险的话?,方家作为一个老牌的卡牌师世家,态度应当更加清晰明确。
萨罗扬:“假设方家那边曾得到过一个消息,让他们觉得‘刃’的移植手术存在隐藏的风险,但对于消息的真实性,方家又不能完全地?确认……”
宋逐云:“不过不管真实与否,在你容纳断枝成功后,那些猜测就?都不具备意义了。”
所以方家的态度变得缓和,不拦着方嘉茂继续在卡牌师的道路上狂奔,只是?出于一贯的严谨性,没有将变化表现?得太?明显,就?连宋逐云这样的舍友,也只觉得是?“逐步软化”。
萨罗扬沉思了一会,笑:“既然要假设,干脆就?假设得大胆一些。”
她负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缓缓道:
“在‘刃’的断枝移植仪式上,确实存在某个问?题,那位方先生过来,也是?为了让人从方家态度的变化上联想到这一点,而这个问?题,也跟北地?现?在的情况有关。”
宋逐云:“这个问?题你知道吗?”
萨罗扬摇头。
宋逐云看着她:“那么?,为什么?你会不知道?”顿了下,又道,“要么?是?为了保护你,要么?是?为了防着你。”
萨罗扬默然片刻,道:“我觉得是?后者。”
完全地?排除于外……显然不太?符合保护的定义。
各个星域中,北地?一向是?最不让人操心?的。
这也意味着,外人对北部的情况,最缺乏了解。
宋逐云:“说起来,那位康芒斯阁下,已经担任了多少年的审判长了,有一百年吗?”
她作为北地?的优秀学?生,对道格拉斯·康芒斯的履历也不甚了解,足以证明审判庭这边的消息有多模糊。
萨罗扬想了想,摇头:“没有那么?久,他应该是?八十年前进入的天秤星高层。”
而“衡量天秤”陨落了已经有差不多百来年了,考虑到兰格雷此刻的外观还是?个跟宋逐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可见冬圣者将神明灵魂放进容器的行为,也是?一件颇耗时间的工作。
宋逐云扬了扬眉。
萨罗扬:“而且北部的半神们并非全都集中在天秤星上,许多都分散而居,想要从他们那里打听康芒斯阁下的事情,会比较困难,而且他们现?在大部分都处于执勤状态中。”
至于冬圣者,年龄倒是?肯定足够,但祂对人类的事情一向缺乏兴趣,如果那位审判长在“衡量天秤”陨落后才进入的天秤星高层,那被这位关注的可能的确不大。
宋逐云:“他的资料不好打听,那他家中长辈的呢?”
萨罗扬发挥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帮着讲解了一下,那位康芒斯阁下的父亲曾被称为老康芒斯先生,算是?天秤星的高层,不过没做到过审判长的位置,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不怎么?方便考证了。
为了避免被发现?代行者的寿命有问?题,很?多人的影像资料是?缺失的状态。
宋逐云:“我这边倒是?有个人可以询问?。”
她以前在rx星上打工的那家店,老板叫做安迪利亚·埃尔文,而埃尔文家族,曾经也是?追随天秤的代行者世家。
他们虽然未必了解北地?的近况,反倒是?以前的旧事,知道的概率会比较大。
当然宋逐云打算联系的不是?安迪利亚,而是?安迪利亚的堂妹,曾跟她一块在坎伊星上参加校际联合实践的布伦达·埃尔文,对方一直就?待在西南那边,比较方便跟家里人联系。
跨星际通讯再快也要好几天,让“战车骑士”帮着送信的话?,动静未免太?大,所以宋逐云两人打算让旁人帮着传讯。
为了方便联系,宋逐云跟兰格雷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固化着[予易之手]的承载物,可惜这个仪式的本质不是?交流,而是?交换,对方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内……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上面的文字就?产生了变化。
原本由宋逐云两人写下的内容消失,替代出现?的是?一行“显示该文字既代表仪式联系成功建立”。
兰格雷是?一个挺细致的人,他虽然不确定会有人寻找自己,但做好了被找的准备。
他跟布伦达等人都在同一个通讯群里,群的名字是?“四?海读书人是?一家”,对方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厉害商人,如果说兰格雷还有时不大容易联系上的话?,那么?布伦达·埃尔文就?像是?住在通讯录里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出回应,要是?以做生意的理由联系的话?,则会回应得尤为热情。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兰格雷的消息终于传递了回来。
“埃尔文家对老康芒斯的确有印象,你想知道什么??”
宋逐云提笔,但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一副简略的素描。